从前又不是没有过,但结果换来的是慕念更重的惩罚。
他的记性,不都是被他一鞭子一板子打出来的吗!
慕念却不再说了,只是往他两个受伤的膝盖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的药膏,直到涂的上面一层亮晶晶的才作罢。
竹里双腿不方便,慕念便将桌子移到了床上。
丰盛的五菜一汤,没有鱼、没有鸡,但有荷叶饭、糯米肠、甲鱼汤、东坡肉,还有清炒番薯叶,都是竹里爱吃的菜。
慕念给他盛了一碗汤,又亲自替他布菜。
大概,整个天赤能享受到君上亲自服务的,竹里还是第一人!也或许是最后一人!
竹里吃到半饱,他忽然看到桌上放着一只眼熟的食盒。
竹里心中嘀咕了一句,莫非是慕韬又将食盒还给自己了?
他对慕念道:“先生,你替我将那只食盒取来。”
慕念眯了眯眼睛。
竹里瞬间意识到自己驱使的是当今君上耶!
他轻咳一声:“我腿不方便……”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慕念。
“王土一。”慕念喊了一声,随侍的太监宫女鱼贯而入,瞬间将桌上的残羹收拾。
慕念勾了下手指,王土一心领神会立刻将食盒放到两人面前吃饭的小桌案上。
慕念才道:“退下。”
殿中众人散去,转瞬又只剩下竹里和慕念二人。
竹里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一只四肢退化的人形大棒坐在龙椅上发号施令。
就他老师这懒劲儿,都快成虫了。
竹里将食盒打开,自己先往里面看了一眼,盘子里面的四枚馃子都完好无损。
他勾了下嘴唇,“先生,你先闭上眼睛。”
慕念眸光微沉了一下,却没有动作。
“快点嘛,你闭上眼睛数到五,我保证马上就好。”竹里冲着慕念眨了眨眼睛,又露出一个笑脸。
慕念照做。
他闭上眼睛之后,竹里将碟子从食盒中拿出来,又重新弄了一下摆盘,四个馃子上的图景都迎向了慕念那边。竹里才道:“好了,可以睁眼了。”
竹里缓缓撤开自己挡在馃子上面的手:“铛铛。”
慕念目光落在那只青瓷碟子上,四个不同颜色的小饼呈列在盘子中间。
四只上面还作了不同的画作。
竹里考试回来,和他吵架打翻的那只棋盘;
竹里准备海战种下的番茄;
他们一起制作的炸弹;
离开金陵前夕,两人一起同游的那只小舟……
慕念转着盘子看了一圈,他都不曾察觉自己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
“这是我做的馃子,先生,你喜欢吗?”
竹某人眼睛里面亮闪闪的,无数亮光充满眼底。
他边说着,拿起一只抹茶流心的递给慕念,“先生,你尝尝好不好吃?”
慕念接过,看着馃子上面绘着的小船,指腹轻轻抚摸,他微微垂下眉头,“吾很喜欢。”
他将馃子放下。
竹里不解:“先生,你尝尝看嘛,我给蕴钰和林子儋他们试了,他们都说味道很好。”
慕念眸底有一抹暖意划过,只是这刻烛光太暗,竹里顾着讲话,浑然没注意到慕念转变的神情。
慕念摇头:“吾不吃,徒弟你做得很好,吾很喜欢,但这馃子太少……”
“先生若是喜欢,我可以天天给先生做!”
“不。”慕念将盘子收回食盒,“吾让人去冰窖里面做一只透明的冰盒,将这馃子收起来,等明年重阳,吾再拿出来看看。”
竹里:……
馃子做好的第三年,皇帝做了一口水晶棺材供起来。
竹里:“先生,您吃吧,等到明年我又给你做新口味。”
给一块馃子最高礼遇,难道不是一口吃掉它吗?供起来算怎么回事!
竹里再三劝说,慕念终于还是吃了。
但在吃之前他找了宫廷画师来把四个馃子上的图案画了下来,至于究竟是作何用,慕念却怎么也不肯和竹里说。
竹里回到醉和春却没见蕴钰。
林子儋也不在醉和春内,蕴钰身边的小厮也不见踪影,就连兰峰也不在。
竹里抓了一个醉和春的小厮问道:“蕴钰呢?”
那小厮之前给竹里送过冰糕,竹里记得他!是个挺机灵的少年。
他道:“蕴公子和我家主子一早就出门了,瞧方向是往李枫翼大人府上去了。”
竹里蹙眉,“哎呀!糊涂!”
他连忙对小厮道:“替我备马!”竹里骑马的水平很一般。
努力了半天都没有爬上马背,好不容易上去了,那马鞍却晃来晃去的,他坐不稳,整个人也跟着晃来晃去。
晃得马儿都有些发怒了,猛然一跺蹄子,竹里感觉天旋地转。
“啊啊啊啊!”竹某人尖叫着从马背上掉下来。
还好有小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娇臀才免去了一灾。
这刻,竹里看这匹大马儿,只感觉它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小厮一脸奇怪中带着点迷惑,迷惑中带着点嘲笑的表情看着竹里。
“咳。”竹里摸了摸鼻头假装无事发生:“你会骑马吗?”
小厮“恩恩”点头。他直接爬上马背,然后伸手给竹里,将他也拉了上来。
少年的马术很好,竹里只用抱着他的腰,把头一埋,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李家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大户人家,李家老太爷李庆喜是太后李嫣的亲哥,官拜宰相,又封了一品爵爷;便整条东二街又叫庆喜街,住的就是李家这一大口子人。
后来,李家子子孙孙入仕为官,人丁太过旺盛,大儿子入了内阁,接了老太爷的班,官封宰相,做了阁臣;另外两个儿子也当到了尚书;东二街住不下这么多人。
便又把相邻的东三街买了下来,两条街相对着,称为东街和西街。但城中百姓都不会叫这两条街的正名,而是把李老太爷住的叫做东庆喜街,李家子孙住的叫做西庆喜街。
不过眨眼,竹里他们便到了西庆喜街。
大门口两座石狮子气派异常,光是那钉头描金万丈高的大门就叫竹里高攀不起。
心想他好歹也是扬州城首富,但要把他家的大门拿来和李家的相比,那差距却也是十万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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