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脑袋上的泥被擦干净了,整个身子昂了起来,侧着脸瞄谢忱,最后傲娇的扭头回堂房。
谢忱反应迟钝指着那道东扭西扭的背影,“它这是……记我仇了?”
林今誉不答话,剥着青豆壳低笑。
两人之间围绕着一股奇异的氛围,互相安静干活儿不再说话。
一小盘青豆剥好,洗干净便可以下锅了。
两人在城中不止买了青豆,还买了不少鲜肉和肉干。
今晚便先将买来的老母鸡炖了汤。
穿越到今,谢忱做菜的手艺愈发熟练,他做了一道青豆炒腊肉丁后又炒了一盘花菜。
最后也不忘将阿白吃的肉炒熟。
阿白见他端着自己的食物出来,因着先前柴房的仇在窝里假寐,鼻头微微皱了两下显然是有些蠢蠢欲动的。
它感知到那碟子停在自己面前,讨厌的人却还不离开,一直蹲在自己面前,忍着不动。
谢忱恶劣的摇着碟子招呼阿白:“小白?小白快过来吃饭呀,这肉好香呀!”
林今誉颇为无奈的看着一人一猫对峙,发觉谢忱似乎格外喜欢逗弄阿白。
阿白倔强不了多久最后妥协,一爪子按住碟子朝谢忱哈气。
“这么凶。”谢忱收回手不敢再逗了。
要是在古代被猫挠了,没有疫苗生病的风险很高的。
“阿白不挠人,只是比较喜欢吓人,谢大哥你别逗它了,平时多摸摸它,它就和你亲近了。”林今誉提醒道。
谢忱回到位置上喝汤,被林今誉提醒后有些不好意思,好久没撸猫了有点没控制住。
他扯开话题问林今誉:“你养阿白多久了?”
“可能四五年了……”林今誉吃饭速度减慢思考道。
“阿白是祖母送予我的十四岁的生辰礼,那时它才几个月大,小小一只胆子小的很,总喜欢钻在墙缝里。”他说着便笑了起来:“一点也不爱干净,后来因为调皮雨天摔到了园子里的洼地中,弄得浑身是泥,被发现的时候它身上的泥都干了,将它的毛发都粘在一块儿,被下人们笑它是泥奴,自那之后它便开始爱干净了。”
林今誉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惆怅起来,似乎十分怀念当时的时光,“阿白那时候就听得懂人话了,真聪明。”比他要聪明。
干饭的阿白闻见主人的声音停下撕扯熟肉,软乎乎喵呜了一声,丝毫不见刚刚凶谢忱时的模样。
双标猫。
谢忱心说。
他细细算了算发现林今誉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这个年龄在古代已经是许多人成亲生子的年龄,而自己还比对方多了两岁,某种意义上,自己是古代里的大龄剩男……
两人吃饱了饭便先休息对账,现在他们手里还握住百两银子和几十个单子。
因着新单子进来,其他三家乐坊的单子便要加快脚步了。
照着这个发展,琴厂三名工匠很快就不够了,而现在他背上的伤也没好,不能过多使劲儿,看来要再招三人来干活儿。
谢忱计划着。
账目分配完,两人便轮流洗漱更衣。
带澡都洗完又到了上药的时候。
这回儿两人没有各住单间,睡在同一厢房下,有些什么都不大方便了。
谢忱强忍着熬过上药,故作镇定让林今誉熄烛,咬着犬牙在侧在地铺上修身养性。
二十出头身体素质正处于高峰期,有点反应很正常,毕竟母胎solo多年的初哥了。
谢忱坚信自己直男的操守,平心静气放松身心,硬生生熬过了那股劲儿。
正准备放空大脑便听见头顶传来翻身的声音,他微微侧头,瞥见一只纤细的手腕搭在床边,灰暗的月光下,那只手五指无力的虚握着,细长脆弱。
谢忱某根神经骤然断裂,双眼清明。
翌日一早,天光灰蒙蒙。
谢忱轻手轻脚起来,意识不大清醒的拐进澡堂,出来时一身寒气。
他难的起来一个早身,进柴房熬粥做早餐。
堂房睡觉的阿白被他的响动吵醒,在窝里滚了一圈开始巡视领地。
待他拐进柴房见到看火煮粥的谢忱凶巴巴的嗷了一声,像个大王一般踩在他的草鞋上。
谢忱低笑了一声,想起林今誉说这猫喜欢被摸,张手要去撸。
阿白瞪着他的手后腿一蹬蹦出半米远,嘴里咪咪呜呜像是在骂人。
谢忱笑着妥协将手上的灰尘拍干净朝它伸手。
阿白满意的翘起脑袋,漫步向前终于愿意被他摸了。
谢忱感受着猫咪柔软的毛发恨不得将整只猫都融入自己怀里。
林今誉醒来时,谢忱已经去琴厂了。
对方在桌上留了张字体提醒他趁热将粥吃了,他去柴房里头看,发现灶里还烧着两根柴热锅。
里面果然炖着粥。
他端起粥,眼底不禁露出笑意,阿白在他脚下蹭着撒娇,这样的生活似乎充斥道不明的温馨。
谢忱回到琴厂便焦头烂额起来,他进城两天没干活,乐器零件仓库里成堆成堆放着。
他省着力气先做吉他,中午便将招工的事情提上日程。
下午张贴告示请工匠。
隔天便有人来找活儿了。
谢忱安排两名新来的工匠组装乐器,他则是负责在乐器做好后装弦调音。
他忙前忙后教了新工匠三天,终于能解放双手,偷偷懒了。
林今誉这天起床还好奇谢忱为何没出门,听他说了才知道现在琴厂已经招了六名工匠了。
“以后还会越做越大的。”谢忱笑道。
他留着家中也不是完全闲着,而是陪林今誉一起研究用吉他和乐器弹奏桑乐的曲子,制作乐谱。
虽说城里的大户人家已经请人来研究这两个乐器了,但毕竟没谢忱这个现代人厉害。
两人琢磨了好些天,写出了厚厚一本乐谱。
林今誉乐谱里面桑乐的曲子都练熟悉了,只是后面半部分陌生的曲子,弹得费劲。
他没想到谢忱还会作曲子,一手谱子写的无比流畅,真是神了。
谢忱被他亮亮的眼睛看的不好意思,又不知如何向他解释那些都是他苦学多年的现代曲子,只能找一个含糊的借口:“都是在梦里梦到的,并不是我厉害。”
林今誉只当他谦虚,抱着谢忱专门为他做的雕花琵琶翻阅那本谱子,最后疑问:“只是这上面那么多曲子,我们如何能将他们全都教于他人呢?”
谢忱闻言一笑,说出自己的计划:“我们的琴厂往后肯定是越开越大的,只是光有琴厂不行,还需要卖乐器的铺子。”
林今誉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说:“若是在城里盘下一间铺子来卖乐器的确会方便许多。”
谢忱眼神狡黠,“我们也不可能一直以卖吉他和琵琶为生,将来别人将这两个乐器学熟了,这两把便没有大市场了,我日后还要做别的乐器来卖,而我们盘下乐器铺子并不只是用来卖乐器,还可以卖教授乐器的课程。”
徐徐图之。
林今誉听完点头,谢忱的目光的确放到长远,他先是将吉他和琵琶卖于乐坊,借各家乐坊之手提高吉他和琵琶的名声以此让许多人被这两把乐器吸引,买卖乐器。
赚了钱后再自己开一家铺子,专门卖自家乐器和乐器教授课程,吸引更多对吉他和琵琶的感兴趣的人,待店铺名号打响再不断推出新乐器,长久的挣钱。
林今誉先到这里脑中闪过一道想法:“若是可以,借几户大家之手,将乐器传至各地,即便乐器在城中过时也可以收揽更多其他地方的客人。”
谢忱倒是没想到这儿,因为他们的琴厂才刚起步,日后若是在曲城站稳脚跟,以他们琴坊为中心能教授的人顶多在曲城,若是在其他远的地儿,他还保不准那些人会对陌生的乐器感兴趣。
林今誉听了谢忱的想法,眼睛圆圆望着他细眉微挑:“谢大哥,你说第一把古琴出来时不也是只有一人会弹?后来传至各地,经过许多人研究弹玩,作出了各式各样的曲子和弹法,如今的吉他和曲项琵琶也一样,到时流入中原,定是会有人找到最适合他们的弹法和乐趣,我们在只在曲城教授也不影响,只要制作好乐器就行了。”
谢忱茅塞顿开,“是啊,我为何一定要纠结于他们是否与我们用一样的弹法呢?各方文化各不相同,乐器流入其他地方,自有他们自己的发展。”
照着这个安排,他们现在应当先攒好钱在城里盘下一家铺子以便售卖乐器,终不能一直让刘钱替他们劳烦着。
另外三家乐器制成时已是八月十日临近中秋,这天也是赶集的日子。
谢忱和林今誉这次进城除了交货教授乐坊的伶人弹奏乐器还要看看城中哪里有待出的铺子。
两人这会儿要在城里待上三天,中午便去寻了刘钱。
对方在这段时间里又替他们接了好几个单子,递上记薄。
“最近这段时间如何?很忙吧。”刘钱挑着茶叶问。
谢忱点头,单子多的确忙,但琴厂请的六名工匠也够用了。
他礼尚往来问:“坊主生意如何?”
“嗯,不错,现在城里人还对这两把乐器十分新鲜,听说你给了几张自作的谱子给伶人?你还会作谱?”刘钱倒水刮沫,泡茶手艺熟练。
“是,都是些新曲子,不知客人会不会喜欢,到时伶人们学会了可以在台上露一手。”谢忱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有些自信:“应当会比那杨家三小姐请的乐师作的曲子好听。”
刘钱呵了一声,揭穿他:“你就是这新制乐器的制造师,自然会比旁人更加熟练这些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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