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宋仁宗赵祯,其实已经算是一个很仁慈的皇帝了,或者说宋朝的皇帝,相比于其他朝代的,都相对来说要待读书人宽容许多。

一般除非是触犯了律法,否则很少有杀大臣的事情发生,不像是明朝,那杀人都是一波一波的。

也不像是清朝,搞文字狱,搞得那叫一个丧心病狂,就连写首前人的诗,里面带个朱字,都能把意思给扭曲成要反清复明。

当然,这个宽容是对读书人而言的,对于武将,宋朝的压制是非常厉害的。

这与赵匡胤得位不正是有关系的,毕竟当年的他,便是篡夺了幼主的位置。

自己做了皇帝后,那下意识的便开始压制起了武将,很明显是怕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遍数历朝历代,其实多多少少都是有些重文轻武的,尤其是到了皇朝中期。

但像是宋朝这样的,也是独此一家了。

原身的记忆里面,自然是见过皇帝的,此时的宋仁宗,年纪还不大,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不过从继位到现在,对方也已经做了几年的皇帝了,心胸城府和手段,已经被磨炼了出来。

要不然,也不会一手王丞相,一手庞太师的,用这两人,平衡着朝堂上的局势,将帝王心术玩得溜溜的。

至于包拯,虽然这样说,可能对于这位在民间有着极高声望的包青天,有些不是很尊敬。

但说一句实在话,这个时候的包拯,那在皇帝的棋盘之中,还真算不了什么重要的棋子,地位比之王丞相庞太师可要差远了。

直到后面,王丞相老了,而包拯再经过斩驸马,陈州放粮等等案子之后,在朝中和民间的声望都树立起来后。

才真正进入赵祯的视线,被他当做能够抗衡庞太师,维持朝中平衡的重要棋子。

心中清楚,这位宋仁宗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即便记忆里,初次面君的时候,对方并不是那种一见面便会让人压抑的君王。

可陈世美也是有些悬着心,他倒不是怕别的,主要还是被宫里的气氛给带得,不自觉的便紧张了起来。

而是事关自身,涉及未来的前程命运,还有身家性命,便是再淡然的人,也不可能会无动于衷。

好在并没有让王丞相和陈世美等多久,很快的,刚刚进去禀报的小太监,便快步的走了出来。

“丞相大人,驸马爷,这边请……”

躬身行了一礼,这小太监甩了甩拂尘,便在前方引路,带着两人进入了勤政殿。

朱红色的大殿,很是空旷,正前方五层台阶高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明黄色的案几,后面则是一张明黄色的龙椅。

当今的这位圣上,此时正坐在龙椅之上,批阅着手中的奏折。

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穿红色腾龙纹太监服的大太监伺候着。

至于殿内的其他太监和宫女,都是低着头,像是个雕塑一样站在角落之中,没有半点声音,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只有一旁的香炉中散发出渺渺的香气,让这肃穆压抑的大殿,变得柔和了一些。

“微臣叩见皇上!”

跟在王丞相的后面,陈世美随着对方跪下行礼的时候,悄悄的用目光打量了一眼,那明黄色案几上放置着的奏折。

整整的两摞子,放置在案几的左上角,看样子都是没有处理完的,而处理完了的,已经在右上角摆了三摞子。

那看起来便不小的工作量,让陈世美不由暗暗咋舌,这做皇帝,看来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并不像是电视里演得那样,时不时的就能有时间,去御花园里偶遇妃子啊。

“丞相请起……”

听到动静,赵祯放下手中的奏折,他看着年纪已经不小了的老丞相,语气温和,很是体恤的说道:

“程平,给老大人和驸马赐座……”

伺候在赵祯身旁的大太监,躬了躬身,便指挥着殿内的小太监们,很快就拿了两个凳子过来。

“多谢皇上……”

跟着王丞相谢过恩后,陈世美便坐在了王丞相下首的凳子上,只坐了一半,并没有坐实。

开玩笑,在皇帝面前能有个座位,还是靠着老丞相的光,真要是那般胆大,肆无忌惮的,那能有你的好果子吃嘛。

“丞相说有要事求见,不知是为了何事?”

处理了一天的奏折,赵祯已经是很累了,他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些大臣们。

都是有着一种拐弯抹角,而不是直接开口说出要奏之事的习惯,所以也不等王丞相琢磨如何开口,直接便出声问道。

“回皇上的话,微臣所言之事甚大,不知可否屏退左右?”

见皇上直接询问,王丞相咽下了那已经过了好几遍稿子的开场白。

他望了眼这大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故作迟疑了一下后,开口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

挥了挥手,没有犹豫,赵祯便让殿内伺候的宫人们都退出去了,只留下程平一人伺候。

若是旁人,想要得到帝王这般信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尤其是皇帝,更是格外注意自身安全,像是一个人独处这样的事情,那是绝不会发生的。

像现在这般,只留下程平一个人伺候,让其他人都退下去,便已经是难得的信任了。

这也就是王丞相乃是三朝老臣,又年纪颇大,若不然也别想有这样的待遇。

“王爱卿,这会可以说了,到底是何等事情,让你如此急着求见于朕……”

赵祯是真的有些好奇,倒不是好奇于王丞相有事求见他,毕竟朝中的事务那么多,总会是有些大事需要紧急处理的。

身为百官之首,王丞相往日里因为朝堂上的事情,这般急匆匆过来求见的时候并不少,所以赵祯并不奇怪。

但带着陈世美,这个他刚刚赐婚的驸马爷,那就让人不免有几分疑惑了。

“皇上,臣有一件事,想斗胆请问?”

并没有立刻便说正事,王丞相拱了拱手,坐在凳子上行了一礼,沉声说道。

“爱卿想问什么?”

见王丞相如此,赵祯越发的好奇起来,他端正了一下坐姿,抬了抬手,便示意王丞相接着说。

“皇上,您今日下赐婚圣旨之时,不知可否查看过驸马的户籍文书?”

虽然觉得,陈世美这个驸马肯定是做不成的,但这个时候,为了表明事情的严重性,王丞相还是以驸马称之。

“那是自然,驸马的文书户籍,朕早前几日便已经让人查过,若不然,怎会下赐婚圣旨……”

怎么都没有想到,王丞相会问这事,赵祯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便点了点头说道,只是面色却显得不是很好。

舒宁公主是他的亲生姐姐,这也是在李太后在包拯的帮助下,除去了陈太后,得以回宫之后,赵祯才知道的。

虽然因为以前的关系生疏,一时间想要亲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怎么说呢,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姐姐,又有着母后的情面。

而且从前在陈太后的威压下,舒宁的日子也是不好过。

再加上赵祯刚登基的时候,被陈太后把持朝政,心中也积压了许多不满。

李太后还未回宫之时,他对这位舒宁公主便有着些许同情。

现下,又有了极近的血缘关系,他虽然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般,对舒宁公主极为宠爱亲近,但也愿意给对方寻一门好的亲事。

事实上,早在选中陈世美之前,这件事赵祯就已经寻思很久了。

只是这事,并不是他这个做皇帝的想如何便如何,想怎样便怎样的。

都说皇室的公主不愁嫁,但这话有的时候也得分情况。

舒宁如今已经二十六了,在女子普遍十四五岁便嫁人的时代,这已经不能用剩女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大龄剩女。

这个年纪还未成婚的男子,那别说是在世家大族之中挑选,便是一般的百姓家里,都少见的很。

当然,丧偶的也有,娶不上妻子的更是有不少,但堂堂公主,怎能做人继室,怎能配给那些才能不足之人。

所以为了这事,赵祯真是愁得不行不行的,也正是因此,在陈世美出现之后,他才这么快便下了赐婚的圣旨。

没办法,像是这样有着才华,相貌不凡,还未婚配的男子,实在是太少了。

即便觉得以陈世美的才华,做驸马之后,便不能为朝廷效力有点可惜。

但想着,能够解决舒宁公主婚姻大事,给后宫太后一个好的答复,赵祯也就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如此用心,怎么可能会忽略掉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对于王丞相的询问,赵祯是有些不高兴的。

因为他觉得,对方说这话,很可能便是陈世美不想做驸马,而去请求对方。

让这位老丞相过来挑刺,说陈世美哪哪配不上公主,请他收回成命来了。

这不是赵祯脑补过多,而是按照正常的推测,这便是最大的可能了。

毕竟虽然娶了公主,便荣华富贵不愁,但十年寒窗苦读,总是有些书生,想要一展抱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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