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郃推开了门,里面的两人马上假装对着手上拿着的折子连连点头,然后回头故作惊讶行礼后匆匆离去。
柳郃:……
杨瞻在外面和礼部尚书有说有笑地进来,看到他的瞬间声音停止,礼部尚书先行礼然后立在一旁,站成一根柱子。
柳郃估摸着双方瞪眼时间差不多了,假笑着开口:“杨大人杵在门口干什么呢?”
杨瞻不卑不亢行礼:“门口风大,柳左相刚痊愈,可要注意些。”
“是吗?不过不知到为什么,我觉得屋内空气太过浑浊了,外面的风正好使人清醒。”
柳郃往前走两步到杨瞻面前:“借过一下。”
杨瞻看着柳郃眼睛,半晌往旁边让了两步。柳郃跨出门槛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对杨瞻说:“杨大人不是还有很多事务要忙吗?就不要干站在这了。不过屋内空气实在浑浊,杨大人不要久待啊,免得沾染上一身世俗浊气。”
杨瞻恭敬抱拳:“多谢柳左相提醒,不过我倒觉得这屋内正好,不过处理百姓事务,难免沾上尘世俗气,想必柳左相也明白。”
偷换概念!柳郃在心里吐槽。微微转身,斜着眼看杨瞻:“哦,那希望杨大人多沾染些百姓烟火气,而不是高位俗气。”
出了政事堂在院子里待了一会,柳郃选择去了旁边的偏房,管别人怎么想,他不想进去和杨瞻演戏了,他演的好累。
“去偏房了?!”杨瞻准备和柳郃商量一下年底祭祀的事,在堂里等半天没看到人,去院子里看了一眼也没见到人,他就去问了一下门口的门房。
“是的。您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杨瞻往偏房走,他是敬佩柳郃的,有能力有才华,就是可惜不通人情世故。
看到杨瞻进来的瞬间柳郃的脸就垮了,但很快调整过来,速度之快让杨瞻怀疑自己刚刚眼花了。自己怎么可能看见柳郃眼里透露出嫌弃的目光,肯定是错觉。
“柳左相真是让我好找。”
“我以为我不在杨大人会更开心。”
“这说的是什么话。”杨瞻故作惊讶。
柳郃在心里接到,说的你的心里话。
杨瞻继续说:“年关将近,各类祭祀都需要与柳左相进行商议。”
柳郃眼角带笑,不顾什么礼仪,一只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杨瞻:“这件事应该和礼部一起商议吧,按照往常的流程走就行,杨大人这都处理不好?”
“这些我确实和礼部尚书商议过了,但有一事皇帝祭祀时需要皇后陪在身侧,将祭祀的祭品、祭酒和祝文递给皇帝,最后还需要和皇帝一起将祭文投入祭炉点香祈愿。但如今后位空悬。这个位置就空出来了,不知柳左相认为该如何处置?”
柳郃不了解后宫情况,系统面板上不让他看这部分。可恶,好兄弟的后宫我凭什么不能看!
他选择把问题抛回去:“你们是怎么想的?”
杨瞻还站着,看柳郃没有丝毫客气一下让他坐着的意思,自己找了把椅子就坐了:“我和沈大人认为这个位置可以交由惠妃,陛下没有皇后和贵妃,妃位是后宫的最高位分,妃位中又以惠妃为首,柳左相觉得如何?”
“为什么不能由礼部择官员担任呢?”柳郃提出新的方向。
“这……因为皇后母仪天下,与皇帝一起有阴阳平衡,国家安康的寓意。”杨瞻迟疑做出了解释。
“都说皇后母仪天下,没说妃子母仪天下的。让妃子代替皇后位置其位不正,有违礼制吧?”
柳郃继续补个免责声明:“我这也只是提出疑问和一个建议,如果是妃子代替这个位置,这就是陛下的家事。你和礼部尚书拿出建议和理由交由陛下决断就行。”
杨瞻找了张口,柳郃直接打断:“这件事就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其他事?”
杨瞻闭嘴,又张口:“暂时没有。”
“那我有事和你说。”柳郃一个反客为主,“昨天陛下送了些东西来,让我好好休养,我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年纪轻轻不养身体,难道等老了一身病再养吗?”
鬼知道他这段时间白天在政事堂忙,晚上在书房和江尧一起忙,两眼一睁就是批折子,每天早上起床头都是晕的。也不知道原主什么体质竟然还没有黑眼圈,只是看着脸色白了不少。
现在,他终于能合理的短暂喘口气。
看着眼前没反应过来的杨瞻,柳郃心情颇好,嘴角都压不住接着说:“很多事情你自己负责就行,不用过问我的意见。”
看着杨瞻思索着出门,柳郃在房里无声大笑。现在就像他高考结束,晚上跑去高中门口看别人下晚自习一样。
礼部尚书沈邱云在大堂里看到杨瞻进来,凑上去问:“怎么样?他怎么说?”
杨瞻没看他,皱着眉头:“他说让礼部选人代替。”
“这不是挺好。”
“他还说,”杨瞻眼神晦暗,“除了大事外,其他的事情都交由我负责。”
沈尚书明白他在思索什么了:“这是,他放弃了,把权力让出来了?”
“不可能,他这种傲世妄荣的人,怎么会因为皇帝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就屈服把权力让出来。”
杨瞻在屋里踱步:“为什么会这么做?把权力全放出来,现在又临近年关正是事务繁多的时候……”
杨瞻停步抬头露出一抹了然的笑:“他是故意的,想让我出错!他不参与这样出了错就可以不担责,我刚上任,出了错他就可以借此打击我。难怪,难怪他说事务由我负责时似笑非笑的。”
他回头看向沈尚书:“年关最大的事就是祭祀,务必确保万无一失,不能给他抓住把柄的机会。”
沈尚书应声:“这年底祭祀我负责好几年了,杨右相放心,必不会出差错。”
在杨瞻和沈邱云阴谋论的时候,柳郃处理了今天的事务走出了政事堂。这是第一次他下班后不用连揣带抱地拿一堆没批完的折子回家。
下班就不应该处理工作,让该死的工作死去吧。
柳郃快乐了几天,江尧就酸了几天。明明责怪柳郃,让他把权力给杨瞻进一步演出两人不合的假象,这个方案是他说的。结果柳郃真的快乐了,江尧又觉得不行了。
“我觉得不行,下次我带点奏章来。”江尧幽幽开口。
柳郃感觉自己像被一块牛皮糖黏上了:“你之前看的哪份奏折我没看过,我看的还比你多,你看的都是我挑出来的。”
“但是那个时候我每天晚上都来帮你看,你现在也要帮我。”江尧理直气壮。
“你帮我看不也是帮你自己吗?你前一天晚上在我这看的差不多了,第二天我呈上去的时候你闭着眼都能批。”
“我不管,明天我就带奏折来。”
看柳郃不为所动,江尧抿抿嘴:“求求你了,你看我的黑眼圈,我没血色的嘴唇,还有我越掉越多的头发……”
柳郃深吸一口:“是谁啊,每回批完折子,都要赖在我这下五子棋,我困了你都不走。你但凡少玩一下都不会熬出这么大的黑眼圈,还连带着我一起!嘴巴没血色就别故意用力抿嘴巴啊!头发你以前也掉很多好不好!”
江尧凑到柳郃眼前可怜巴巴地说:“你就帮帮我嘛,我真的会猝死的。”
柳郃:“……”
柳郃把脸转向一边:“……少带一点,批完不准玩那么久的五子棋。”
该死的心软,柳郃你迟早会栽在这上面的。柳郃深沉地想。
……
第二晚柳郃看着收了棋盘后,兴致勃勃拿出纸牌的江尧。
“我说少玩一会的五子棋……”
江尧高高兴兴:“没错没错,今天才玩了五把。”
“那这是什么?”
“纸牌啊!”
“我是这个意思吗?!”柳郃恨不得跳起来暴打江尧的狗头。
“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这个纸牌是我让画院那边简单试造出的一副,和我们之前玩的手感完全不一样。”
“你把我这当棋牌室了吗?”
江尧一张张过着牌:“哪能啊!”
柳郃欣慰点点头,挺好至少还没……
“棋牌室标配麻将,这里都没有。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做了,别的棋牌室有的,你也要有。”
柳郃撤回一句挺好的。
江尧把纸牌往柳郃手里塞:“试试嘛,做都做出来了。”
中国人的四字箴言:来都来了、大过年的、还是孩子、都不容易
两人最后抽了半宿的王八,第二天柳郃差点起不来床,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一定不玩了。
刘叔知道柳郃每天晚上都忙到很晚,并且不让人打扰,连他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他实在是心疼柳郃这么熬着,再年轻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刘叔看着用冷水洗脸强制自己清醒的柳郃,心疼地开口:“今天早点睡吧,您最近都消瘦了不少。”
柳郃低眉,睫毛的阴影扫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要看江尧那个狗东西能不能晚上别拉着他玩。
刘叔叹口气:“老爷心中装着百姓,但也该放着自己啊。”
柳郃不知道刘叔怎么理解到这上面的,但他深沉地开口:“嗯,我会的。”
刘叔欣慰的笑了,然后就在晚上看到书房又一次亮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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