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如金色的薄纱轻柔地飘落,与薄雾交融展现出点点柔和细碎的金光。空气中传来些许湿润的气味与凉意,将些许睡意驱散宣告新的一天到来。
江尧在宣政殿看着下方一大早就有事觐见的杨瞻,无声打了个哈欠。
“杨爱卿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啊?”
杨瞻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陛下,我昨日出门看到了一些事,思虑许久还是觉得应该上报给您。”
江尧不在意,随意搭话:“什么事?”
杨瞻直接跪下:“臣看到柳左相去安王府,并在里面停留许久才出来。”
江尧一下站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若无十分把握,臣断不会来上报陛下。”
江尧思绪现在无比清明,柳郃被看见了,还是杨瞻在说谎。不对杨瞻不会撒这种谎,他真的看见了。但是柳郃已经是傍晚出发的去的又是侯府,那一片可没什么卖东西的店铺……杨瞻又是怎么恰好逛过去的……
他看着杨瞻,沉声问:“如果是真的,他应该很谨慎,怎么正好被你看见?”
杨瞻手心冒出些微冷汗:“臣也是准备向柳左相询问年终的一些事务,正巧碰见柳左相出门往东陵巷,臣一时好奇就跟上去看了看。”
“你好大的胆子!”江尧猛的一拍桌子,“跟踪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臣知罪!”杨瞻叩首不起,“所以臣今早来是为两件事,一是柳左相去安王府一事,二是为跟踪谢罪一事。臣愿听候陛下发落!”
江尧眼眸下垂,阴影扫在下眼睑上,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大殿安静到了极致,杨瞻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手心湿润,他在赌。
良久他才听见声音从上面传来:“杨瞻私自跟踪朝堂重臣已犯重罪,但念在是为国检举有功。功过相抵朕不予追究,若再有下次必不轻饶,你下去吧。”
杨瞻陡然松一口气,再拜谢恩。
在杨瞻出殿后,江尧对何祥说:“你传旨,让柳郃进宫一趟。”
杨瞻看到何公公匆匆离去,他就知道他赌赢了,皇帝比起自己犯的过错会更注重柳郃私下与安王结交,这回看柳郃怎么办。
柳郃久违的进入皇宫,他心里也不停在猜测,按照剧本江尧不该这么早召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是第一次江尧召他有外人在场,他向江尧行礼,江尧却没有让他起身直接问他:“柳左相前日晚上去哪里了?”
江尧知道他做了什么,但现在却当着外人的面问他。不管江尧现在想和他演什么,外人在场,这件事就不能直接说出来。他定了定神:“臣一直在家中,不知陛下为何有此一问?”
“家中?”江尧反问,“为何杨右相看到你出门前往东陵巷?”
杨瞻竟然知道这件事!柳郃一惊,但现在最好的表现是……
“臣不知杨右相到底为何这么说,但臣当日并未出门。”
一口咬死,江尧不可能去彻查这件事,所以绝不能当众人的面承认,。
“杨右相与臣不合这是大多数官员都知道的事,此事又怎能确定不是他栽赃我。”
然后再把锅甩回去。
江尧看着跪在下方的柳郃:“全部给朕出去。”
何公公连忙带着各位宫人撤出殿外关上大门,事关两位丞相,皇帝还挥退了其他人,就是要留个台阶,不想把事情闹大。这绝不是他们宫人能听的,于是他叮嘱其他人:“都把自己的眼睛耳朵管好了。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后面乱嚼舌根,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大殿内江尧三步并作两步,把柳郃拉起来焦急问:“你被杨瞻看见了吗?他早上来告状说的信誓旦旦的。”
“不应该啊。”柳郃也皱着眉,“我特意嘱咐过暗三和暗三A只要杨瞻在我周围出现就提醒我,但是那晚两人都没有反应。”
柳郃咬着下嘴唇思索:“我更倾向于是有别人看到我了,告诉了他。”
江尧心底有了想法:“你当晚是怎么过去的,路线是什么?”
“我让暗三带着我从府上的小门出去的,府里的人只知道我收到了安王的信,但不知道我去赴约了,以为和往常一样我待在书房。出门后我也是挑着小路走的,路上都没遇到人。”
柳郃懊恼:“我没仔细观察是不是有人跟踪我,是我大意了。”
江尧安慰道:“他有心盯着你,你也防不住不是你的问题。”
“我只是想确认有没有其他人看见你?”
“没有,我没有看到其他人,而且即使有人天色昏暗,也绝对看不清我的脸。”
“那就好。”江尧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
“你要做什么?”
“我……”江尧迟疑片刻,“其实也没什么,我会把唯一的目击者控制起来,防止他后面有人证。然后以情况难辨真假查不清楚含糊过去,进一步冷落你,将事态拉回正轨。如果他还要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那处理他的时间就要提前了。”
“放心,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把事情说出去威胁到你的。”
“你自己也是,你身居高位盯着你的目光只多不少,皇帝可是被称为孤家寡人的。”
“那我可不是。”江尧弯曲手肘搭在柳郃肩上,“这不是还有你吗。”
柳郃推开他认真看着:“别嬉皮笑脸的,我认真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江尧扯扯柳郃的脸,“你也别这么严肃,放平心态,既然这个计划已经开始,就一定能顺利结束。”
这件事在江尧的控制下没能在前朝掀起什么风波,柳郃是否去见了安王,在只有杨瞻一面之词的情况下也显得过于不可信了。知道这件事的官员只把这当做两位丞相的首次交锋,茶余饭后感慨一句柳左相恐怕要被皇帝猜忌更加疏远了。
杨瞻气急了,多好的机会,如果证据再确凿一点,加上一点煽风点火。柳郃这个左相位置就坐不稳了,只可惜……
“是我失职。”管家跪地认错,“没想到他嗜赌成性,拿了钱就去赌,还欠下巨额赌债不知所踪,我应该看好他的。”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引起皇帝猜疑也算是有点收获。”杨瞻自我安慰,“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
柳郃就没这么顺利了,他又一次接到了安王的信,信中表示他也听说了近日的风波,为此深表歉意,没想到只是简单的会面,竟然会引起皇帝的猜疑,为此他在万馐楼预定了一桌美食邀他前去品尝,特意强调自己不会在场,只是单纯的道歉。
柳郃提笔写信回绝了他的好意,并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隐晦地让安王珍惜现实生活,不要做不着边际的梦。
刘泽拿着信准备送出去,柳郃又喊住他:“记住下次再有安王的信,不必拿给我,直接退回。”
“你府上什么时候换了个年轻人?”江尧从隔间里出来。
柳郃一边整理书桌一边说:“刘叔前段时间提出自己已经年老,总领这么大的府邸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让刘泽接替他的位置。我对他印象不错,同意了。现在府中大部分事务都是由他负责。”
“年轻人啊,就是好。”
柳郃烧着安王寄过来的信:“这话说的,怎么你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了。”
“工作一天,折寿一年,我已经是个几百岁的老人了。”
柳郃推一把他:“起开,从我书桌上下来。”
“哎哟。”江尧浮夸的从桌上下来往地上一躺,“你这是殴打百岁老人!”
“不,我这是两个百岁老人互殴,没人管的。”
柳郃伸手:“起来,这不准睡觉。”
江尧去握他的手,握到的一瞬间猛地用力把柳郃拉下来。
“我去,你干什么找死啊!”
江尧肆无忌惮地笑:“摔不到你。”
“再说干嘛不能睡,世界上本没床,睡的人多了也便有了床。”
“诶,”江尧用手撑着侧躺着,“我的麻将做好了,但是可惜都没办法找你打。白天偷摸过来的时间太短了,一会就必须回去。”
“说起这个,”柳郃一下起来盘腿坐地上,“你晚上怎么样啊,说说感受吧!”
“说起八卦你就来劲是吧!”
“吃瓜是人之本性,有瓜不吃那不是反人类吗?”
江尧躺倒成大字型:“完全不能聊,稍微一聊就是尊卑礼仪什么的。我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但完全不说话她们又更害怕了。”
“到了睡觉就更要命了,我说睡地上她们下跪道歉,让她们睡地上我良心不安。我想她们先睡趁着睡着了偷偷回去睡,结果我不睡她们不睡。我想拂袖走人,她们就惶恐不安磕头认错。”
“最后两个人一起睡床上我又根本睡不着,只有后半夜偷摸起来趴桌子上睡一会,天一亮就走。”
柳郃连连摇头:“啧啧啧,好惨啊!我为你默哀。”
“你要是能把那快咧到耳根的嘴角收一下,我会更加相信。”
“走了。”江尧利落起身理了理衣服,“我要继续去做这个该死的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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