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舰后不久,
“哎,你们听说了吗?”一只虫神神秘秘的说道。
“什么?”我旁边一个红发雌虫,双臂交叉往后靠,一副看你能说出什么的样子。
只听那虫更加小声了,“就是几个月前在一个排不上名的荒星发现S级雄虫的事啊!”
“这怎么可能,现在对雄虫的保护堪称密不透风,尤其是高等雄虫,怎么会在荒星出现?”红发雌虫觉不可思议。
一些虫听到我们的交谈,漫不经心的凑过来听,挑起话题的那只虫相当大方,手臂搭在左右两边的人的臂膀上,弯下腰说道,“就好几年前的那件秘闻呗!说起来我还是听我雌父说的呢。”
秘闻,他的话成功的挑起了我的好奇心。
“听说那只在荒星发现的雄虫,没有雄父的精神力把控,结果提前分化了,造成信息素的四溢整出了不少的动静,这才让管理人员注意到有一只雄虫,就赶紧联系雄保会(雄虫保护委员会)来确认。据推测啊———”这虫故意拖着语调,不再往下说。
“你快说啊!”红发的雌虫显然不耐烦。
“就是啊!”其他雌虫附和道。
“嘿嘿,说,我说”那虫打了个马虎眼。
“那只雄虫好像就是秘闻那件事里不小心弄丢的虫蛋!”
所有人在一瞬间各有表情,我看着所有人的反应,似乎这里的虫都对秘闻这件事非常了解。
这让我觉得这件事我有必要了解一下。
“秘闻……”我刚想要试探性的开口套一下话,那个安东尼副官就来了。
他的皮靴在漆黑光泽的金属质地的钢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就让所有虫瞬间拉上了嘴上的拉链,开了静音。
“看来你们熟络得挺快啊。”
他眯眯眼,笑着扫视了一圈。
“对于军校的课程,我劝大家还是好好学,虽然大家只有少部分是直接参军,但不免万一有战争发生会让你们所有人强制上战场。”
“表面关怀的话就说到这,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彻底移交给军校了。”
“那么,你们可以自己回学校了。”
听到他的这句话,所有虫纷纷交头接耳。
刚才说秘闻的那只虫直接就举手发问,“哎,长官,我们在军舰上啊,怎么回去啊?”
那眯眯眼的表情,让我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能不太妙。
安东尼笑着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那只虫屁颠屁颠过去了。
只见安东尼右手握拳,横劈摁下了军舰壁上的红色按钮。
一瞬间,白色的白炽灯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最上方的红色警报灯,伴随着鲜艳醒目的红光,警报声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尖锐而刺耳。
鲜红的灯光打在我们所有虫的脸上。
但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舱门启动了,刚出现的小缝隙就有无数的光蜂拥而进。
自由的风在我脸上狂舞,让我不得不用手臂挡着些才能睁开眼。
惨的就是刚才屁颠过去的那只虫,我能感觉到他的五官已经在风中乱飞了。
安东尼站在他的身后,毫不留情的冲着他的屁股将他踹出去。
他摆摆手,甚至贴心的说了句,“ze nou~”再见
我看见那只虫虽然在下去的一瞬间比较慌乱,但几乎马上就调整好了俯冲的姿态。
“呜呼!”我听到他的兴奋声依稀在风中传来。
嗯,是个疯子。
“那么,你们需要我挨个踹吗?”安东尼转头看向我们,眯着的眼睛都睁开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兴奋,似乎真的想这么干。
“不用!”所有虫异口同声道。
“好吧。”安东尼可惜的说了一句。
在站在舱门旁边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瞬间放空了,我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世界这么渺小的样子。
随之而来的是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感,在这种状态下,风呼啸的声音都变得微弱了,我甚至能感受到心脏猛烈的跳动。
安东尼看着我久久未动,有些恶劣的说道,“怎么,你还是虫崽吗?”
“难道需要我踹你下去吗?”
“不,我只是在享受。”我想我的脸上应该是不自觉的露出来笑容了。
“毕竟这种时刻很难体验到,不是吗?”
说实话,我对我瞬间反应说出的话感觉到不可思议,我也疯了吗?
“哈~”安东尼露出熟悉的眯眯眼,嘴角上扬,“也对。”
但看他的反应,我觉得我说对了。
果然,让别人觉得你不害怕的最好方式就是装,并且要装的好。
在向下迈出,跳下去的那一刻,那种令人空洞的失重感瞬间袭满全身,又仿佛自己在空气中游泳,身体自由地在虚空中游荡。
我摆正好姿态往下俯冲,高空中冷冽的风宛如刀锋在脸上划过,也只能说虫族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好,要不眼睛根本就睁不开。
在我旁边的不远处,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不对劲,那只虫调整的姿态明显是想放出翅翼。
翅翼一旦放出,没有缓冲的速度,在这种极度的风压一定会折断!
“别放出翅翼!”我一张嘴,风似乎是想捂住我的嘴般涌进我的口腔。
那虫明显听到了但也只是疑惑,他苍黑色的翅翼在我还未看清时便被风摧残。
“啊——!”那声音撕心裂肺的喊入所有虫的耳中。
我实在不明白,那帮虫族的用意,竟然让我们这些没有正式学习过虫子挑战这么高难度的降落。
我咬咬牙,若不得我多想,我调整俯冲的姿态到那只虫的后方。
如今他的翅翼不能再承受二次伤害,而且已经折断,连收回身体内都做不到。
先不说流血量,如果他疼晕过去才是最危险的,他的身体没有控制力,一旦偏到其他虫的飞行路线,没有掌控的翅翼会划伤所有虫。
“喂!调整好你的身体,不要再挣扎乱动了!”我吼道。
他似乎反应过来我要怎么帮他了。
我把住他的肩膀,挡住他受伤的翅翼,此时我必须连载着我们两只虫的重量在最后合适的高度展开翅翼。
我们的性命拴在一起,要不都活,要不都死!
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可我却能听见我狂跳不止的心跳声,我犹如一根绷紧的弦,感觉随时都处于绷紧的边缘了。
手指在不自觉的颤抖,恐惧使我全身紧绷,一刻不敢懈怠。
倏然,面庞上传来湿润的水珠感,下雨了?
不对,这是从下方传来的,眼泪?
我手下的这只虫竟然哭了!
这真是让我没想到,雌虫难道不该很坚强吗?
看着愈来愈进的地面,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紧握住,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450米。”
——“400米。”
——“350米。”
——“300米。”
“唰”身后翅翼一刹那间破空展出,这感觉真是糟糕极了,背部的翅翼根部隐隐约约作痛。
该死,重量还是太大了吗。
我死死咬住牙,眉头紧锁着,尽全力拉住下方的那只虫,翅翼高速扇动着以减轻下降的速度。
最后50米,速度终于迟缓住了。
“呼——”落地后我疯狂的喘息着,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而心脏似乎在痛斥着我的鲁莽疯狂跳动。
我观察着四周,我们落在了一处荒地上,而不远处有一片森林。
在我们下落后不久,也有其他虫成功下落了。
我看着下落的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数量!星舰上的虫不可能只有这些!
难道也有飞行不当折损的吗?
但我很快就否定了,就算有折损也不可能这么多。
也就是说——降落点有两个!
“额,嘶”刚放下思考的心思,背部刀割般的撕裂感就传来了。
我伸手朝背部摸去,果不其然,流血了啊。
看着手上鲜艳的红色,我只得随手抹去。
而下一秒,我一低头就发现,我胸前也有不大不小的伤口,我能感受到没那么严重,但是由于太多,而且都微微渗着血,瞅着到是挺严重的。
看来是挡住那家伙的翅翼不小心剐蹭到的,都没有注意到。
银白色的头发顺着我低头的时候从侧面的肩头滑落,“怎么连头发都蹭上血了,这真的很难洗啊!”我嘀咕着,这让我有些崩溃。
而在他旁边的那只虫,完全没听见他的嘀咕。
一诺看着眼前救他的人,身上都是血淋淋的鲜血。
原本光鲜亮洁的银白色长发,此时却被触目惊心的鲜血玷污,凝结成斑驳的暗红色血块,又或者缠绕着他雪白的发梢缓缓滴落,既凄美又带着无法诉说的沉重。
时间仿佛凝固般,让一诺铭记住那道鲜花微微低垂,被暗红色鲜血染红场面。
此时,内疚自责的情绪堵满了一诺的心。
——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的鲁莽让他这样救自己。
就当我终于从又要洗头的痛苦中缓过来,我就看到我救的那只虫竟然坐在地上痛哭起来了。
哎,是太害怕了吗?
他不禁让我想起安诺。在无助的时刻,眼泪虽然什么用都没有,却是最能缓解心情的。
我不太会哄人,就连当时安诺痛哭时,我能做的也仅仅就是陪着他。
我朝如今坐在地上的一诺伸出手。
“还好吗?”
他听见我询问的声音,愣愣的抬头。
一诺只觉得,他好像看见温暖的虫神了,光芒洒在他圣洁的头发上,便是连那些暗红色的鲜血都仿佛成了微不足道的灰尘。
我拽住他的手,将他扶起。
“你的翅翼还好吧?有什么别的地方受伤吗?”
一诺猛地摇摇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除了现在翅翼还是折断的状态收不回去外,他的状态看着还是不错的。
倏然,他似乎鼓足勇气般的看向我,“我…我叫一诺。”
我愣了一瞬,我想他应该是感觉到抱歉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叫利欧。”我笑着说。
“嗡嗡——”那细微的声音瞬间传入在场所有虫的耳朵里。
本来还在休息状态的虫们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漆黑在光下伴随光泽的小型战机一架接着一架高速从不远处的森林中钻出。
有些视觉强大的虫类瞬间就捕捉到了他们的数量。
“五架。”我听见有虫说。
看来,还没进军校,考验就开始了!
五架漆黑的小型战机有秩序的排成一个圈盘旋在我们的上空。
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机身在云层中若隐若现,闪烁着阴冷的光泽,让我不禁屏息凝视,感受来自天空震感的力量。
“各位,咳咳,试音试音。”安东尼的声音从上空的五架战机中传来,是名副其实的环绕立体声了。
“恭喜大家成功着陆!”上空传来鼓掌的声音。
这个虫还真是恶趣味啊。
“你们以为进入到军校,以后的军雌生涯就坦荡了吗?错!”
“本次军事行动就是对你们的重大考核,是生还是死全在你们的一念之间。”
“在离你们不远处的森林,我们会给你们五天的时间走出来,星舰过时不候。”
“那么话就说到这,请大家加油吧!”
“切”的一声不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只虫双手一摊,“只要不进入森林不久好了。”
我摇了摇头,但我也没说什么,我不认为这种钻空子的想法能在接下来的五天活下来。
倏然,我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证实。空中划过急促的轨迹,呼啸着朝着刚才说话的虫的脚下飞去!
他的脚下直接射出一道坑,让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子瘫软在地。
立体的声音再度想起,“不进入森林者,一律视为逃兵,直接射杀!”
这一颗子弹,转变了所有虫的对待这次行动的看法。气氛开始紧张到压抑,如同一潭死水,沉重的透不过气。
——那帮该死的虫子是认真的!所有虫这么想着。
五架小型战机瞬间朝各个方向迅速分散,机翼凌空,速度快的像是把长空划开一道口子。
望着那郁郁葱葱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森林,沉郁的氛围如浓雾般弥漫开来。我们神态各异,但唯一的是,我们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脚下踏过泥泞的坑洼,行进着,朝着,或相互搀扶着。
我们来到这里,只是因为想要离开。
利欧: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我就不自觉的去救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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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们来到这里,只是因为想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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