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切的意义都只在它发生那一刻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沉闷压抑的灰暗氛围。静谧得让人害怕,只有仪器偶尔发出的单调的滴答声和微弱的呼吸声,像是黑暗中若有若无的叹息。

心跳监测仪上的线条微弱且不规则地起伏,证明着床上金色头发昏迷的虫正在昏迷。

十分模糊的声音在艾弗利耳畔响起。

“阁下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成年期突然提前,没有雄父的关照,再加上阁下的身体营养没有跟上,一时半会儿估计是醒不过来了。”

说话的两人慢慢的走了出去,门不轻不重的发出一声“咔哒”,在安静的空间里回荡。

床上躺着的身影似乎隐秘在黑暗中,他熟睡的眼睑似乎动了一下。

——醒不过来了吗?那就这样睡着也好。

他在昏沉中想着。

阳光打在树上,斑驳的树荫打在我的脸上。我如梦魇般的进入到一个昏暗的病房中,而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消毒水和病痛混合的味道,让我感到不适。

我缓缓走进那病床上单薄的身影,他的胸膛随着缓慢的呼吸起伏,好似世界将他遗忘般孤寂。

那呼吸面罩下的脸仿佛吸引着我般,让我迫切想要看清。

就在我快要走到他的身边,我却陡然清醒了,带着让我感到怅然若失的遗憾。

“利欧,你终于醒了。”安杰尔长舒一口气。

“你刚才面色惨白,甚至一直泛着冷汗,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

我眼前还泛着迷糊,听安杰尔这么说,安抚他道,“不要紧,可能是做了噩梦吧。”

醒来的一瞬间,梦中的场景就已经变得模糊了,只是依稀记得那人的金发。

“那两只该死的虫跑没了。”卡洛斯一脸不爽,似乎因为没抓到那两只虫而感到气愤。

“别管他们了,我们走吧。”

我借着安杰尔的搀扶站起身来,然而休息了这么长时间,我的腹部却依旧没有止住血。

“嘀答”几滴刺目的鲜血滴落在地上,蔓延开来沁入泥土中。

按虫族强大的恢复速度,就算不能完全痊愈,也应该结痂了。

“怎么会!”卡洛斯看着依旧苍白的脸色。

“腐鸟的毒性正在腐烂他的伤口,抑制了恢复。”

听到安杰尔的话,我看他紧缩眉头,宽慰他们道,“没事,第五天了,路途不远了,能及时出去的。”

找路的任务就交给了安杰尔,卡洛斯则是搀扶着我走。

只能说是军队没有想让所有虫完全覆灭,接下来的路也算是有惊无险。

当我们踏出森林不久,不少虫都纷纷从森林中逃出来了,我们相互搀扶,眼神中满是疲惫后的欣慰,一步一步坚定地迈着。

身影虽显佝偻,却透着不屈的坚毅。

压抑的氛围褪去,一些放松的笑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久久不息,似乎要将这森林中曾经历的孤寂与恐惧全部驱散。

还是那个漆黑的军舰,但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所有虫,眼神透露的都是绝对的坚定。

——等等

——不对劲

我怔怔的看着那军舰后明亮的阳光,它一改往日的金黄,泛着一种诡异的血红色,

手不自觉的去拽住一旁的人,“卡洛斯,阳光!”

我转头看向他,却呆愣住了。

麦色温热的皮肤,面容上的瞳孔却出现了无机质的白色,他就用那样面无表情的脸,冷冰冰的质问道,“怎么了?”

一瞬间,我真希望我实在做梦。

可当我看向四周,所有虫都在睁着那无机质的瞳孔看着我,他们嘴里喃喃自语着“怎么了?”

我连腹部的疼痛都顾不上,只得警惕的环顾四周。

当那群虫如铁桶般将他围住,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窒息感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向我袭来。让我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变得黏稠。

视野里,全是一张张冷漠,面无表情的脸,那些脸像是一面面密不透风的墙,向他不断地挤压过来。

眼前的世界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陡然遮住,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我已然不知道在这黑暗中呆了多久……

然而,就在这种黑暗里反而让我浮躁的心沉寂。

这几天所有的军事训练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刻意安排的假象,不仅仅是因为刚才所有虫的异象,而是现在我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带来的反应。

因为连死都可以是假象,所以投射出再多有难度的星兽都可以。

这是一场淘汰!

我得出了这个答案。

而我想我们现在所有的虫应该都处于像是登出系统的一个传送阶段。

所有虫都处于待机的一种状态。

我苦笑,还以为,我要去找怀特了呢。

倏然,一种持续不断的、单调的“滴滴”声在我的耳畔响起。

节奏精准得如同无情的倒计时,每一声都像是冰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

黑暗中,一道声音响起。

“赶紧走吧,一会就该醒来了。”

“……”

然后,只感觉皮肤一阵尖锐的冷意,冰凉的试液顺着针头缓缓注入血管,每一寸神经都在传递着这份清冷与微颤。

直到那些虫走了之后,我才睁开眼睛。

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散开了,在枕上肆意散开,几缕发丝拂过脸颊,带来微微的痒意。

这头发像是在提醒我一样——我不是我……

我从床上起身,环顾周围。

简洁的装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应该是在医院。

从床边拿了一张纸,小心地将刚才那些虫为了排出针管中的空气所挤出的蓝色试液沾取。

“嘭!”门突然被拍开。

我被吓了一跳,慌忙地将纸揣进兜。

“利欧!”卡洛斯的声音让我陡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得了什么疾病,病入膏肓了的感觉。

他和安杰尔耀眼的红色头发压在军帽下,黑色的内敛和红色的炽热点亮了整个画面,而腰际的皮带束出坚毅的线条。不得不承认,虫族中似乎真的找不到特别丑的,这是种族的优势吗?

“你们来了。”

我和安杰尔还是相视点头,这种心照不宣行为,让我总有一种被安杰尔看透了的感觉。

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看见我藏东西的动作。

但看卡洛斯热切的询问,想来他应该是没有看见,否则以他的性子恐怕会直接询问我吧。

倏然,卡洛斯猛地抓住我藏纸那只手的手臂。

我连眼睛都瞪大了,喉咙不自觉的吞咽。

——他看见了我藏纸了!

——不是吧,这么打脸

“我……”刚想辩解,就听他说道。

“我扶你上床。”

呼,虚惊一场。

我拗不过卡洛斯,他说什么都要将我扶到床上去,于是,我老老实实的“躺尸”了。

卡洛斯将我塞进被子里,将我捂的严严实实的,洁白且平整的床上,我只能漏个小脑袋。

我艰难的抬头看他们,“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只是你。”安杰尔摇摇头,“在模拟战场上受了重伤的虫都被送到我们家族的医院了。”

他坐在我旁边,脊背挺得笔直,坐姿沉稳且大气。

“听说是怕受了重伤的虫损伤精神力,就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卡洛斯补充道。

“你们,家族,的,医院。”

我的脖子一下子卸了力,看着上方白色的天花板,嘴角抽了抽,“你们还真是有钱啊。”

——这世界上再多我一个有钱虫是有罪吗!

“哦对了。”

安杰尔的声音引起我的注意。

“你应该还不知道这次模拟演练的目的吧?”安杰尔开口道。

我皱眉,撑着起身,示意他接着说。

“学校根据模拟演练和精神力等级的最终成绩进行了最终排名,将所有学生分为A,B,C,D四个班,而你在演练中表现优异,跟我们一起分到了B班。”

我对这个结果感到疑惑,“你们应该都是A级吧?怎么会在B班。”

“那是因为这届来了一个特殊的学生。”安杰尔突然严肃的说。

“兰斯洛特,切斯诺家族尊贵的雄子阁下。”

“由于他的到来,学校将阁下的安全和学习氛围考虑在内,决定将阁下单独安排进A班。”

——哇,单人单班!

——单人单桌的时代已经out了

我脑子一瞬间开始胡思乱想了。

但转念一想,或许我也只能通过这种胡思乱想产生我和故乡的联系了。

倏然,安杰尔和卡洛斯郑重起身,他们向上抬起手臂的同时,将帽子轻巧而准确地摘下,动作平稳又庄重,随后,手臂向侧前方伸展,把帽子端放在距离身体约一个手臂长度的位置。

他们竟然向我行了脱帽礼!

“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很难用什么话说明我现在的表情,应该是愣住了吧。

——虫族真是,将礼节看的这么重干什么。

——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你们好,我叫利欧。”我笑着说道。

阳光透过素净的窗帘,轻柔地洒在病房里,为这方空间镀上一层暖黄。

为我开心吧怀特,我好像交到新朋友了。

不管你信不信,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想,我就快要找到我为之努力的信仰了。

新角色:兰斯洛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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