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还没有找到?真是一群废物!”
阚隐在寝殿内大发雷霆,将进来禀告的君卫首领骂了个狗血淋头,首领不仅挨骂还被王上丢出的热茶迎面泼了一脸,茶水顺着额头鬓角滴下,让君卫首领狼狈不堪。
犬丘太子苻云雷和梁旻月离奇的一同消失了,而且消失地还是武相的偏宅。
一件事牵扯进三人来,个个还都不是省事的。
惹得阚隐急怒,她派去的人将他们可能出现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搜出个所以然来。
“文相回来没?”她看向一旁垂首站立的侍婢湘水,又急不可耐地问她。
出事后罗达便将自己的父亲——武相大人,带去了祭祀区,交由大祭司阿余惹亲自问话。
阚隐知道,若只是犬丘太子和武相,绝不可能让阿余惹如此,定是跟着他一同不见得还有梁旻月那奇怪莫测的女子。
今日文相一面安抚古蜀王,让广陵宫的人继续查找梁旻月他们的踪迹,一面赶去了祭祀区求见大祭司。
阚隐担心此事万一当真是武相所为,阿余惹一定会让罗达严惩与他。
此事到底与武相有没有关系,还在进一步调查中,阚隐内心深处是不希望大祭司因为一个梁旻月对古蜀武相降罪的。
因为在她眼里那并不对等,区区女子怎能和她的臣相相提并论,岂不荒谬。
可她又碍于大祭司,不敢明言,所以只能在自己的寝殿内大发脾气。
侍婢湘水低声:“王上,祭祀区外的人还在那守着,若文相大人离开,他们一定立马回报。”
这已经是阚隐第七次询问她了,都是因为祭司大人在之前从未如此召见过何人。
“不仅是文相。”阚隐抬眸望向湘水,呼吸开始变得起伏不定,然后悄声说,“还有大祭司……”
湘水不可置信,圆目微瞪,重复道:“大祭司?”
她思忖片刻,王上的意思是一并盯着祭司大人的动向?
难道王上是在担心大祭司会因为那名女子踏出祭祀区外?
与此同时,祭祀区内。
文相正笔直地站在神殿外,和罗达说着话,“偏宅空无一人,将军就不曾想过何人有此能耐,可将数人悄无声息地带走?”
罗达毫无头绪,因为就连他的金雕围着宅子飞了几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是开山族的人。”阿余惹的声音横空传来,在想到答案的同时他就从神殿里走了出来。
殿门一开。
文相赶忙上前恭敬见礼:“大祭司……”
罗达也随之俯身,两人自觉的站到一处,给阿余惹让路。
文相发现多日不见,大祭司阿余惹的风采依旧夺目,不论何时他都沉静不染。
如果平常的祭司大人给人感觉遥不可及,那么今日的他比往日更添森寒,整个人像是笼罩上了一层消散不去的冷雾。
缥缈虚无。
阿余惹无视眼前的两人开始往祭祀区外走去,武相跌跌撞撞地从神台下站起身来,原来他一直俯跪在对面的石阶下,听着他们的声音。
武相在听到开山族这三个字时,就知道阿余惹接下来要做的事,他厉声喊道:“大祭司留步!”身子因为猛烈的说话而摇摇欲坠。
罗达挡在了他的面前,目光矍铄,没有让他有半点靠近阿余惹的可能。
“开山族销声匿迹多年,如今出现定是有所图谋。”武相隔着罗达说出的话言之凿凿,此时此刻他只希望大祭司能听他一言。
一旁的文相也跟着忧心重重:“当年开山一族被前任祭司驱逐出古蜀,他们族人便立下重誓,会再回来的。”
对外虽说是驱逐,可真实情况如何,也只有祭祀区少数人亲眼目睹,其实不用想也能猜到并不止是赶出古蜀那样简单,否则也不会引来开山族如此深的仇恨。
而在古蜀开山族是和少昊族不相上下的族群。
少昊族的族人天生不能言语但力大无比,开山族常年生活在地穴中,善凿石掘地。
这两大部族都是古蜀最为古老的族群,只是如今族人都已所剩无多,开山族更是在前任祭司的驱赶下寥寥无几。
但开山若是卷土重来,仅凭数人之力就能凿石移山,很快便能让古蜀危机处处。
阿余惹并不惧怕开山一族的报复,他眺望远处,兀自喃喃道:“我就在这等着他们。”
他现下只是担心不知发生何事而被牵连到的梁旻月……
被放了大量鲜血的苻云雷最终还是余力不足昏了过去,任凭梁旻月如何呼唤他都没有反应。
白发婆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随后冷漠的让人把苻云雷抬出去,梁旻月紧张的询问她还想做什么?
人都这样了,就不能消停一下。
“见一个人,跟我来。”白发婆婆没有回答她,拄着拐杖对梁旻月简短的说了句话后就转身往来处走了。
梁旻月听见了她对自己说的话,在犹豫片刻后还是跟了上去。
如今落在这群人手里,除了听话她也别无他法。
跟着那位白发婆婆越走越远,梁旻月只觉脚下的步子开始变得沉重,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好像渐渐步入深海,有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无法顺畅的呼吸是极为难受的,这让梁旻月像只搁浅的鱼,只能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气吸气。
坚持跟着白发婆婆走了没多久,梁旻月就耗尽力气似的跌倒在了地上,她痛苦的五指并拢,指甲在地面留下长长的划痕。
窒息到无力的感觉就像要死了一样……
梁旻月不相信自己就要交代在这,拥有先进知识头脑的她还没来得及干票大的,人就要洗白了,穿越史上最悲催的人指定非她莫属了。
就在梁旻月不甘心的想着自己的死,注定会是个笑话时,她的身旁蹲下了一个人来。
模糊间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昏暗不明的火光中,好似回到了神殿内,那人挺立瘦削的脊背,眼神一刻也不曾离开自己的身上。
“阿余惹……”她只轻声唤出那人的名字,随后人事不知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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