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别重逢的场面应该更隆重一些,像一场节日一样,有布置好的舞台,有鲜花,有奏乐,有能作为见证人的观众,有精心准备好的台词和礼物,以此盛典告慰那些离别岁月里的思念。但现在,只有突然从天而降的我,像是个礼物一样被危洲抓住后紧紧抱在怀中,我听着他的哽咽以及如雷的心跳声,准备好的安慰的话都被我咽了回去,我想起那句‘死亡从不是什么一睁眼一闭眼的瞬间,而且漫长的循环。’话后,便明白了,我永远无法为此时此刻他的欣喜与痛苦感同身受。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听到危洲喑哑的声音,他呓语一样开口,带着不肯从美梦中清醒的沉沦,小心翼翼地与我说:“你真的回来了。”
“嗯。”我拍了拍他的背,哄小孩一样哄他:“乖宝宝,可以放开我吗?或者放松一点,不要紧张,我不会离开的。”
危洲摇了摇头,但还是放松了一些,我借机迅速推开了他,在他再次扑过来之前,将他一把揽在了我的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问:“听到了吗?我的心跳声,我没有死。”
危洲没有挣扎,他顺从地环住我的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我轻拍拍他的背,叹气道:“你真让我放心不下。”
危洲轻轻哼了一声,小说嘟囔道:“你明明就是放下了,现在还尽说些漂亮话哄我。”
我顿时语塞,危洲就是这样,当他占理的时候,就格外得理不饶人,还很会茶言茶语。
“好吧。”我妥协:“那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你不是说想见我,想被我为所欲为吗?”危洲抬起头,他的眼角还是红的,眼尾带着湿润的痕迹,他的双眸黑漆漆的,承载着我的倒影时闪闪发着亮。
我顿时有些尴尬:“你都听到了啊。”
“嗯。”危洲盯着我应了,他轻点了下头说:“我一直在偷看你。”
我脸都要替他热了,果然,当危洲不觉得尴尬的时候,尴尬的只会是我,于是我没好气道:“那你为什么不进画里找我?我宣布你现在错过机会了。”
危洲沉默,他黑亮的眼眸幽幽盯着我,表情有些幽怨,却没有解释,只是遗憾地说:“好吧,那以后会有机会的吧......你不能以后也不给我机会。”
我嘴角抽了抽,顿时有些无语,但不等我疑问,危洲便将头埋进了我的怀里,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枕着我的膝合上了眼,说:“我有些累了,能让我睡一会儿吗?”
“好。”我忙换了个能让他枕着更舒服的姿势,温柔道:“你想睡多久都可以。”
“不会太久......”说完,危洲的呼吸就变得绵长了,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危洲熟睡后,我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很久,也许是有在准备和我见面,他将自己收拾的挺利索,看着很让我舒服,元婴修士的疲惫不会过多体现在面相上,这让他看起来只是脸色稍微白了些,配着他漂亮的眉眼,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好歹是个美人啊,何必让自己过得这么苦呢。我轻轻玩着他的头发,打量四周发着呆,心里对危洲的心疼更多了些,原因是我现在在一处通风格外良好的洞府,此处的通风良好指这里家徒四壁,什么也没有,只有清爽的风时不时吹进洞府内,好在危洲在地上铺了条厚实的毛毯,让我们不至于直接躺在地上休息。
这叫什么呢?这人把桃源给一具尸体住,自己随便找了个山洞窝着?我心疼之余还有些恼火,危洲好歹也是个元婴修士了,这资质在小门派已经能混个长老当了,更何况我死后,盛家的那些东西也都留给他了,他总不至于真的穷吧。
我有太多的话想问他,但也不至于现在就叫醒他,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累,像是许久都没有睡过了,但就这么坐着发呆我也很无聊,想了想后,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危洲将他放在毯子上,想回画里拿枕头和被子,却被危洲死死握着手不放开,我不想吵醒他,索性就这么和他并排躺在一起,然后将危洲抱在了怀里。
“午安。”我轻声与危洲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现在外面的天是亮的,就当睡个午觉吧。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再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危洲在周围放了几盏浮灯,而我此时正枕在危洲的膝上,被他盯着看,头发也被他抓在手里玩着。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坐起身问他。
危洲帮我理着散落一地的头发,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云开,我想看看你的尾巴。”
“嗯?”我刚睡醒,还有些不清醒:“现在,这里吗?连水都没有。”
危洲抬眸,表情有些可怜巴巴,他执着道:“我想看。”
我摇了摇头,与他商量道:“给你看看翅膀好吗?下次看尾巴。”
危洲的表情瞬间变了,他拧起眉,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你还有翅膀吗?”
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视线转移到一边,有些心虚道:“额,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危洲无比肯定地说,上下打量着我,兴味道:“现在让我看看也行。”
“唔,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解着上衣,转身背靠着他,道:“主要是,我也觉得我这样的太特殊了,我翻遍了古籍,从来没有找到第二只像我这样的长着翅膀的鲛人。”
危洲没有说话,我能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一寸寸打量着我的背,我转头瞪了他一眼道:“你别这样盯着,我有些紧张。”
危洲挑眉问:“难道你从来没有放出过翅膀?”
我摇摇头道:“不,小时候还是有放出来过的,长翅膀的时候不放出来很难受,但是我从没有飞过。”说完,我努力找着感觉,很快,我的翅翼便顺着肩胛的位置伸了出来,危洲轻轻帮我捧着还带着湿意的洁白翅羽,我额上泌了汗,努力将有些沉重的翅膀展开。
危洲眼中滑过惊艳的表情,我只将翅膀张开了一瞬,便飞速合拢,包裹住自己的上半身,脸上有点烫,问危洲:“是不是看起来很怪?”
危洲摇头道:“很好看,我很喜欢。”说完,他还问:“云开有羽人的血脉吗?”
我摇摇头,诚实道:“我不知道。”
“那,鲲鹏?”危洲继续猜测。
“鲲鹏可是天生的神物,而我的样子,更接近鲛人或者羽人。”我咬住下唇,道:“但无论是鲛人还是羽人,都是魔神创造出来侍奉他们的。”
“而海魔神和羽族的凤凰神一向交恶,怎么可能创造出一个......”我想了想,道:“嵌合体。”
“无所谓,反正那些上古魔神都陨落了。”危洲伸手,抚摸着我的翅翼,语气里是好不遮掩的偏爱:“云开会胜过他们的,成为新的神。”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我?成为神?!”
“嗯。”危洲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笑盈盈道:“天宫里的那些老家伙们对你不好,就让他们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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