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帆觉得好像过了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其实等他听到医生的话时，才过了三五分钟。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

“有一点点。”兰玉蓉道，她此刻已经有些分不清到底痛不痛了，可能真的是紧张所致。

“从彩超来看，胎儿一切正常，应该就是神经性疼痛，你放松些。深呼吸。”刘医生递给她一叠纸巾，示意她可以擦拭腹部了。

程一帆上前，拿过纸巾，亲自帮她擦拭，全程没说话。

兰玉蓉也不敢说话，连深呼吸都忘了。

“回家静养个两三天，别太紧张。”刘医生嘱托她，“你的情绪会对胎儿有很大的影响，多注意一下。”他又转向程一帆，“你……嗯……你多找些轻音乐放给你老婆听，对大人孩子都有好处。没事就多陪陪老婆，省得她没安全感。”

“是，多谢医生。”程一帆认真点头应道，“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刘医生又开了张单子：“五天后再来检查一次，没事的话就是没事了。”

“好的，医生。”程一帆给兰玉蓉擦拭干净，又帮她理好衣服，轻轻扶她起来，“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跟着医生出去了一趟，缴费和询问平常的注意事项，然后才端了杯温水过来，递给兰玉蓉：“喝点水。”

兰玉蓉接过来，慢慢喝完了。

程一帆拿起她的包包和外套，又扶着她：“走吧。”

到了停车场，程一帆扶她上车，自己也绕到另一边上车，同样坐在了后座。

他侧头看着兰玉蓉，缓缓开口：“怎么样，给了你这么长时间思考，想好要跟我说什么了吗？”

“孩子不是……”兰玉蓉的话刚到嘴边就被程一帆打断了。

他说：“忘了告诉你，我是计算机专业的，水平还不赖，我要是想查什么信息，绝对能查到，说谎可不是好姑娘哦。”

兰玉蓉本来想继续拉朱文光做挡箭牌的意图失败了。

她低垂着眼眸，双手托腹，良久才小声道：“这是个意外……”

虽然怀孕是原主密谋的，但她穿书的确是意外……

“等我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成型了。”兰玉蓉道，“我不讨厌小孩子，又有足够的钱可以养他们，所以……我想生下来。”

程一帆沉默片刻，问道：“没想过找我？”

“你放心，我不会赖你的。孩子是我想要生下来的，我会对他们负责。”兰玉蓉急忙保证道，“你若是还担心，我可以跟你签份保证合约，说明白我们之间的情况，我绝对不会赖你的，也不会拿孩子要挟你。”

“保证合约？”程一帆挑眉，目光晦暗不明。

兰玉蓉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程一帆斩钉截铁道，“你如何保证你会对孩子负责？”

兰玉蓉被他问懵了。然后她有点据理力争地说道：“我要是不对他们负责，我吃饱了撑的要选择未婚生子啊？而且还是双胞胎，你知道生个孩子对女人伤害有多大吗？”

程一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未婚？”

兰玉蓉：“……”

她不知道程一帆这重点到底是怎么抓的，只想快点结束跟他的独处，只好再次保证：“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太好。孩子的事的确是个意外，又是我单方面决定留下来的，这对你的确不公平。”

“你也知道不公平？”程一帆审视着兰玉蓉，轻声道，“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睡完我就跑的女人瞒着我怀孕了，还曾给过我一沓钱——”

这未尽之言所包含的意思，兰玉蓉听明白了，她解释道：“我不是骗精、子的……”不过她语气有点弱，因为联想到原主的最初目的，还是心虚，更何况，此人还是她“小舅舅”……

“我……我……”兰玉蓉急的眼睛都有点红了，她最终放弃挣扎和解释，弱弱道，“那……那你说要怎么办嘛……”

难不成，真的要把孩子打掉？

她有点舍不得……也怕打胎时的疼痛……

宝宝们都五个月了，已经不能人流，只能选择引产。

而引产，对宝宝们也很残忍。

如果可以选，她当然宁愿选择把宝宝们生下来，痛完这次，就能收获两个小宝宝，如果打掉孩子，她以后想要孩子，就得再痛一次。

更何况，她肚子里的宝宝们目前很健康。

引产，真的对TA们太残忍了。

“撩了我好几天，我以为你对我有意思，结果睡完我就跑，怎么，只用对孩子负责，不用对我负责的吗？”程一帆看她皱眉苦恼的模样，轻飘飘来了这样一句。

兰玉蓉抱着肚子，有些没反应过来地侧头看他：“啊？”

负责？

她对他？负责？

她对宝宝负责已经很辛苦了好吗？

兰玉蓉只在心中腹诽一句，很快抱着肚子皱了皱眉，然后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

刚刚她担心程一帆不要孩子，心中又不可避免地着急了，搞得宝宝们又不安起来。

程一帆见她脸色不太好，语气也轻柔下来，他安慰道：“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放心吧，你身为孩子的妈妈，有百分之五十的决定权。再加上你怀孕辛苦，决定权可以提升到百分之七十。你在没联络上我的情况下，想把他们生下来我无权反对。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恶魔，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跟宝宝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我现在除了突然当爸爸有点意外，没别的想法了。你别害怕。”

兰玉蓉对程一帆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她只是信不过那道横亘在他们两人法律层面“舅甥关系”的鸿沟。

怎么今天就偏偏遇上他了呢？

程一帆忽而一笑，补充道：“啊，对了，如果你能顺便对我负责就更好了。”

兰玉蓉：“……”

她个人很想啊！可是她不能！

程一帆看着她表情多变的美丽侧脸，轻声道：“你不想负责也没关系，我对你负责就行。”

兰玉蓉欲哭无泪——你负责也不行啊，你是我小舅舅啊！

难道……真的要让朱文光去撩走程一曼？这对程一曼和兰康凯也不公平啊。

她怕这话题再进行下去，她最终的结局还是被拉去医院引产，便赶紧岔开了话题：“我们可以改天再聊吗？我有点累了，想回家休息。”

程一帆这短短一个多小时内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他决定听兰玉蓉的，暂缓此事。

反正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他们两人的确需要再找时间详细谈谈。他便就此放过追问兰玉蓉：“好，那就改天再聊。”

程一帆推开车门下车，绕去驾驶座，上车启动车子，驶离了医院。

路上，他似乎想起什么，忽而唤道：“兰玉蓉？”

“什么事？”兰玉蓉全身紧绷地抬头。

程一帆笑笑：“没什么，就是确认一下你的名字，是兰玉蓉没错吧，我看病历卡的信息是这个名字。”

“嗯，对，没错，是我的名字。”兰玉蓉点头。

程一帆自我介绍道：“我叫程一帆，禾木程，一帆风顺的一帆。今年26岁，未婚，单身，目前在创业阶段，虽然还没赚到大钱，不过……养孩子也暂时能养得起。”

兰玉蓉默默听着，心中还给他补充着——是，你马上就有大钱了，还是从我这给过去的……

程一帆从后视镜瞄她一眼，兰玉蓉坐姿乖巧，但肩膀仍有些僵硬，他若有所思道：“你的姓氏不太常见……”

“也、也还好吧。”

“万胜集团的兰董你认识吗？”

兰玉蓉心中咯噔一声，模棱两可道：“听、听说过……”

“我妹妹在万胜集团给兰董做总助，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兰玉蓉内心：不用了不用了。但她只能露出一个微笑：“……好。”

希望永远别有这么一天。

程一帆驱车带她到了一家饭店门口：“午饭我们两个都没吃成，在这里吃完，我再送你回家，可以吗？你跟宝宝应该都饿了吧？”

兰玉蓉也的确饿了，闻言倒是没拒绝：“……好。”

“有忌口吗？”程一帆停好车，问她。

“还好，我不太挑食。”

“那……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有肉有菜荤素搭配，再加一杯酸梅汁就行。”兰玉蓉道。

“行。”程一帆依旧照顾有加，扶她下车，带她进了饭店。

两人要了一间小包厢，程一帆拿过菜单，点好单，有荤有素，还有兰玉蓉想喝的酸梅汁，便让服务员去下单了。

他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兰玉蓉手边，一杯自己端起来喝了两口。

兰玉蓉道了谢，也拿起杯子喝水。

程一帆视线落在兰玉蓉脸上——今日的兰玉蓉化的是淡妆。

——好像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是淡雅的妆容，在家里她也基本不化妆，这些天她又作息规律，所以皮肤很好，很Q弹，很白皙。

是张非常漂亮的脸，透着青春洋溢。

而且脸色也比在医院和车上的时候好多了。

兰玉蓉也在偷偷打量程一帆——今日的程一帆也是特地打扮过的。

毕竟他要约林月照吃饭，还是商务答谢的那种饭局。

社交礼仪还是要遵循的。

“那晚……”程一帆斟酌开口，“你化着浓妆，好像是叫烟熏妆吧？穿着也十分大胆。所以……上次在电梯上，我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你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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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