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花不香了

“还未曾打开。”姜绵棠见容归临没有接那纸船,便自作主张地放在他的桌上。

目光扫过绿色的纸船,容归临却没拿起来看,左手轻轻敲着桌面,一声又一声。

“你打开瞧瞧吧。”容归临下巴微扬,指了指那纸船。

姜绵棠摸不清容归临的心思,掩在袖口中的手紧紧握着,片刻之后又松开,她拿起那只纸船,顺着折痕慢慢打开。

绿色的纸上,无论正反,都未找到一点字迹。

“殿下,里面是空的。”姜绵棠也有些惊讶,她把那张纸递到容归临面前。

却见容归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才道:“放入水中。”

姜绵棠恍然大悟,她忙不迭地把纸放入一旁的水中。

纸入水片刻,上面黑色的字体慢慢浮现——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不知什么时候,容归临已经走到姜绵棠身后,他微微俯下身,凑到姜绵棠的耳边,低声道:“谁的花开了?”

冰寒刺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绵棠被吓得浑身一抖,她连忙往旁边走了几步,“妾身也不知是谁放在梳妆台的!”

“你倒是警觉,”容归临双手负于身后,漫不经心道:“一发现这纸船就主动送来了,好似知道这纸船上会写什么一般。”

很少听到容归临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语气却令姜绵棠头皮发麻。

发现纸船后,姜绵棠第一反应就是撇开关系,与其被容归临发现,不如主动送到他面前,可她却忽略了这一茬。

这不过是在普通不过的玩意儿,根本无需特意呈到容归临面前,除非她已经知道里面有不可告人的事。

“事无巨细嘛……妾身一向比较仔细,况且这东西来的奇怪,所以妾身便多心了一些。”姜绵棠硬着头皮找借口,心里无比后悔自己这般莽撞。

“是么?”容归临伸手将那张湿漉漉的拿出来,仔细地看着。

水滴落在水盆里,滴滴答答的声音让人莫名紧张起来,姜绵棠心里一阵一阵发慌,底气不足道:“妾身当真不知这纸上会有什么……”

“这字迹,认得吗?”容归临左手指尖一松,那张纸啪的一下掉入水里,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这字迹,她是不认识,可原主认识。

毕竟原主小时候崇拜过容归韫一阵子,不止他的字迹,连他的画风都研究过一阵,早已做到一见到字画便能认出这是否是容归韫的笔墨。

原书中容归韫也是利用了原主这点,等到原主为他铲去容归临后,直接翻脸不认人,将这些信件嫁祸给六皇子容归彦,一石二鸟。

“这是二皇子的字迹?”姜绵棠秀眉蹙起,试探着问道。

她以前那些事必然瞒不过容归临,若现在还矢口否认,倒是显得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殿下切莫误会,妾身尚在闺阁时,闲来无事仔细钻研过几位皇子的字迹及画风,对此是有些心得的,若是殿下写几个字,妾身亦能分辨出。”姜绵棠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不过,这是否是二皇子的字迹,妾身也不敢确定,着实是因为二皇子的笔墨较为普通,若是仿造也是极为简单的,殿下的字个人风格极浓,便是仿写也难仿出其中风韵,莫说仿造了。”

这一番话不仅贬低了二皇子的字画,还抬高了容归临字画的艺术性,偏偏姜绵棠还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

试问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呢?

姜绵棠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容归临的神情,却见他毫无反应,心里愈发没底。

“若真是二皇子,你觉得他是何意思?”容归临转身回到书桌边,轻轻靠着桌沿,眸色不明地看着姜绵棠。

语气比方才好了许多,可见夸人是很有用的!

姜绵棠意识到这点后,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方向,但她将这点小兴奋藏在心里,抬起头用迷茫的目光看向容归临。

“妾身自然猜不透二皇子的心思,只能浅显地想一想,他似乎在提醒妾身要抓紧时间去‘采花’,可妾身已嫁给殿下,若说殿下身边的‘花’,那也只有殿下一人了。”姜绵棠越说越觉得有道理,顿时底气足了许多。

显而易见的事她没想到,反而想了这等歪理,却说的也挺有道理。

容归临不自觉笑了一声,他直起身走到姜绵棠身边,伸出左手挑起她的下巴,清澈湿漉的杏眼跃然于眼前,眼中尽是坦然,没有一丝心虚。

他盯了片刻,放下手,转头看向放在窗前的花瓶,微风吹入屋内,却未带来清香。

“花不香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姜绵棠却顿时懂了他的意思,她绷紧的身子慢慢松懈下来,唇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妾身这就给殿下换新的花。”

“好。”容归临淡淡应了一句,转身坐回到书桌前,“研墨。”

姜绵棠一愣,立即走上前,拿起墨锭开始研墨,容归临则不动如山地坐着。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容归临这才站起来左手拿起笔,沾了墨汁,笔走龙蛇,在纸上一笔写出一个“异”字。

姜绵棠惊得瞪大了眼睛,她只知道容归临写的字极好,却不知道他用左手写出的字也这般优秀。

放下笔,容归临微微蹙眉,似是对这个字不太满意,片刻后,又舒展开来,“送你了。”

“殿下要送给妾身?”姜绵棠惊诧道。

要知道容归临的字在外面是一字难求、有价无市的,右手写的已经是千金难买,更别说左手写的了。

“不要?”容归临脸色沉下来。

“不不不,”姜绵棠连忙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把那幅字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当宝贝似的,“殿下的字,妾身怎么可能不要!等会妾身就让夏禾把这字裱起来,放在房间里挂着。”

等她和容归临和离,这些可都是资本啊!姜绵棠美滋滋地想。

容归临的眉目舒展开来。

他当真没想到姜绵棠竟如此欣赏他的字,连左手写出的带着瑕疵的字都如此珍惜。

等纸上的墨干了,姜绵棠准备将这幅字带走,还未完全拿起,便听容归临将邓杞喊了进来。

“这幅字,你拿去裱了送到内院。”容归临一边看书一边吩咐道。

邓杞神色亦是十分惊讶,近年来,殿下留下的字画越来越少,一年能留下一幅便已不错,现在却是要将左手写的字留下,还要送给太子妃?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殿下第一次主动送字。

思及此,邓杞不由对姜绵棠起了敬佩之情,他神色凛然地拿起那幅字,“奴才一定办好此事。”

“妾身谢过殿下。”姜绵棠喜滋滋道。

不仅洗刷了嫌疑,还赚了一幅价值千金的字,这次可真是赚大了!

邓杞拿着字退下,姜绵棠也准备退下回后院,余光却忽然瞥见窗台的花瓶,这才恍然想起方才容归临叫她去采些花放上。

“殿下,妾身去园中摘些花来。”姜绵棠福了福身,心情愉悦道。

“去吧。”容归临的目光没从书本上移开,语气亦是淡淡。

不过姜绵棠没太在意,脚步轻盈地出了书房,到院中摘了些娇艳欲滴的花,抱了个满怀才反身回去。

走到半路,姜绵棠突然想起容归韫写给她的话。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而她方才所做的,不就是在折花?而且还是容归临吩咐的。

原地站了半晌,姜绵棠倏地笑了一声,她低头看着怀中的花,淡淡的馨香在她四周散开,令她有些迷醉。

回到书房,容归临还坐在书桌前看书,姜绵棠也没请安,抱着花|径直走到窗边,她把枯萎的花拿出,将怀里正在盛放的花一朵一朵插入瓶内。

花朵的清香顿时在书房中蔓延开来,春天鲜活的气息也慢慢充满整个房间,容归临将书放于桌上,抬起头,目光落在正在插花的姜绵棠身上。

她像极了外面明媚的阳光,只需站在那,便能让他感觉到活力。

“殿下,花已经换好了。”

姜绵棠手里拿着枯萎的花缓步走到书桌前,容归临看着她手里的花,微微皱眉。

一个念头窜过容归临的脑中——

这些带着颓气的花不适合她。

“嗯,你回去吧。”容归临拿起书,移开目光。

姜绵棠福了福身,转身刚走几步,却似乎又想起一件事,转过身,轻声问道:“殿下,若是以后还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东西,妾身还能拿给殿下看吗?”

她问的是还能,而不是还需。

容归临拿着书的手微微紧了紧,又松开,“可以。”

听到这话,姜绵棠松了一口气,笑眯眯道:“多谢殿下,妾身先退下了。”

姜绵棠走后没多久,书房内悄然无声地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容归临面色冷淡下来,他的视线还停留在书上。

“如何?”

“回禀殿下,二皇子尚未发现异常,宫里的卧底也尚未发现异常。”黑衣人安静站于一旁,声音又低又沙哑,仿佛喉咙中含了一口沙,听着难受的紧。

“继续监视。”

“那太子妃……”黑衣人话说一半,没再往下说。

容归临的指尖在书页上缓缓摩挲,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道:“继续盯着,必要时保护好她。”

“属下遵命。”黑衣人面无表情地应下,又继续汇报:“殿下受伤一事,属下已经调查清楚,此事确实与二皇子无关。”

黑衣人将自己查到的结果与证物一齐放于桌上,随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书房。

容归临将手里的书放到一旁,简单翻阅桌上的证物,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反而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嫁祸得太过明显反而惹人注意。

容归临:孤在暗示你。

姜绵棠:哈?

容归临:采花。

姜绵棠:……?当采花大盗是犯法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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