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里，明霞真人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叶成蓁翻过有限的记忆，明确这个人物在前期不存在。

按照一贯逻辑，作者不会无缘无故编造出一个修为如此高的遁世人物。以明霞真人的修为，大概率会参与后篇剧情，应该是与魔族渡水而出有关。

就不知是作为主角的助力，还是红颜知己，亦或两者兼得。

“详细的修炼方法都在玉简中，我现在用灵力开启玉简，你需凝神静气，仔细观看。”

明霞真人将玉简抛至半空，双手掐诀，灌入灵力。

玉简发出微光，四角升腾起白色火焰，火势越来越大，最终吞灭整块玉简，化作一豆白色火光钻入叶成蓁眉心处。

繁复杂乱大篇心法注解霎时浮现在叶成蓁眼前，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空旷无人的石屋中。

石屋四面墙壁皆为心法口诀，迎面是正篇，上书：长阳心法第一层，其下有数百字正文，语句无断，词语晦涩难懂，乍一看去只觉头晕目眩。

好在旁侧两面刻有注解，是经由好几代修炼者整理出的详细知识要点，行文间增加句读虚词作为标点，相比正文更容易理解，只是用词古朴仍需仔细琢磨。

叶成蓁转了个身，对上最后一面墙。

这是立于她身后的墙壁，上面刻的依旧是心法注解，却是她师傅明霞真人自己对于心法的领悟。她为人心细，连注解都比前辈要细致许多，包含大量新手需要了解的知识点，更适合叶成蓁。

环顾四周后，叶成蓁又将视线放在中间。

石室中央，放置着书桌椅凳，桌面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应该是学习的地方。

叶成蓁拉开椅子坐下，眼前视线一闪，与明霞真人一模一样的虚影出现在眼前，她负手而立，自顾自开始背诵正篇，并在背诵后逐一讲解其含义，期间还会顺手摆出姿势动作，以为示范。

虚影讲述的非常快，四个墙面的内容被她在半个时辰内全部讲完。

叶成蓁本以为自己会听不懂记不全，但当她意识回到本体，发现所有的知识都记在大脑中，清晰到仿佛镌刻其上，她甚至能倒着背诵上面的内容。

烛火重归为玉简，落在她手掌中，触之温热，如天然暖玉。

明霞真人扫了眼旁侧点燃的线香，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半烛香时间，看来你用了心学。那就不要浪费时间，现在就开始吧。”

学的再多不如实践。

叶成蓁空有一肚子知识，更想赶紧开始。

她先是点头应下，随即想起不久前才从书灵手中夺来的太初洗髓丹，便将其从乾坤袋中拿出，要直接吞下。

明霞真人手如闪电，抬手那药瓶直接被收入她手中，她打开药瓶，倒出一粒仔细看了看，“太初洗髓丹？”随即给出评语，“下品丹药，炼丹者似乎并不熟悉此药制作，炼制粗糙，成效不算好。你吃这个作甚？”

不待叶成蓁回答，她已经想通一切，“你想吃了它之后再淬炼心火？”

“我仔细研读过长阳心法的修炼方式。如无意外，当我淬炼灵力运转心法将其化为心火时，应该处于一种既痛又置身之外的微妙界线之中，此时服用太初洗髓丹，即可将暴涨的灵力淬炼为灵火，又可压制洗髓的痛苦，操作得当的话，定会受益无穷。”

叶成蓁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要给体内灵力换一个运作方式，索性来一次彻底地洗经伐脉，以长阳心法的特殊性管控整个过程，成功后修为提升一个境界应该不是问题。

“很大胆的想法。”明霞真人攥住丹药，五指猛然张开，白色火焰瞬间冒出，将整颗太初洗髓丹牢牢包裹。

这次，她刻意控制温度的范围及燃烧的强度。

叶成蓁能清楚地看到太初洗髓丹被心火淬炼后的变化，先是褪去外壳露出碧玉色内芯，在高温的灼烧下回归液态，而后颜色转变，由碧玉慢慢转化为白色，最终如同一滴水滴落在大海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时间，场面尴尬了起来。

明霞真人没说什么，她的动作却表达了一切。

原来在长阳派之中，心火可以直接吞噬丹药，不需要自己服用。

叶成蓁像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的小孩子，兴致勃勃地说着早就被研究透彻的事。

好在明霞真人大度，并未多说什么，她话题一转，讲起心法的来源。

“当初师祖因被关入三千炎火阵而领悟此心法，吾辈修炼时，若想参悟，应时刻处于界线之间。不能超然于身体，便会被心火所伤，过于超然，亦会让心火脱离掌控。如何拿捏分寸，正是长阳心法最需要注意的，也是困难的地方。”

达者为师，叶成蓁虚心受教，她抬手要收回丹药，却被明霞真人阻拦。她勾起嘴角，冲她眨眼，“故而在炼化出第一缕心火之前，不应施加外力，以免横生枝节。”

第一缕心火……

叶成蓁眼前一亮，面露喜色。

明霞真人从药瓶中再取丹药，直接用心火淬炼，将其炼制成一丸黄豆大小的丹药，扔给叶成蓁，“我为你护法。”

叶成蓁盘腿坐好，双手掐诀。

灵力被调动，于丹田之内涌出，在奇经八脉中游走，很快就遍布于周身所有地方。

“去。”明霞真人一指轻点。

站在叶成蓁肩侧的长明鸟张开双翅，化作燃烧的橘红色火焰，在身侧围绕后，随着明霞真人指尖泛出的白光一同，钻入眉心之处。

烈焰入体，充盈在体内各处的灵力霎时成了柴火，被火焰点燃，烧得噼啪作响。

身体为炉，丹田引燃，以灵作柴，燃烧心火。

叶成蓁默念着心法口诀，咬牙忍受着五脏六腑被灼烧的痛苦，她的表情因此扭曲，浑身颤动不已，皮肤因过高的温度，呈现出绯红之色。

也许是修仙者体质远超常人，亦或者长阳心法非同一般。

在这极痛之中，叶成蓁反而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她时而身处于丹炉之中，被烈火灼烧，又在某个瞬间跳脱而出，化作燃烧自己的丹炉。

直至浑身灵力被火焰取代，她都始终在两种状态中左右徘徊，根本做不到沉浸其中又置身之外的微妙。

真正修炼时，才会发现两者的界限并不是如楚汉分界那么明显，时而纠缠时而分割才是常态，要让自己临界于两态之间，不仅需要凝神静气，更是对意志控制力的巨大的考验。

在一次次不断尝试，以长明鸟化作的火焰为引，去吸引去控制游走在体内被火焰点燃的灵力，它们如同顽皮的孩子，有些需要去哄，有些需要武力压制，有些需要以速度吸引。

叶成蓁耐着性子，一个个分辨一个个接触，这些原本藏于她丹田内的灵力，对她仍有亲昵之感，即便速度很慢，还是一点点被吸收入长明鸟的火焰中。

灵力化作灵火，并不是消失，而是转换为另一种的形态。

万物既可为灵，亦可为灵火，本质上没有区别。

当叶成蓁心中响起这句话时，所有的灵火仿似一瞬间与她神识交融，她能感受到它们传递出的雀跃，看到所有的灵力聚集成一团耀眼的火球。

在烈焰中，无数杂质被烧尽，只留下最纯净的灵力，它们的温度不断攀升，最终自身燃起火焰，顺着丹田直冲而上。

叶成蓁神色一动，识海中探出一只手，形成了丹炉最上处的炉盖，冲上来的火焰撞上炉盖，轰鸣声让叶成蓁差点失去意识，她很快冷静下来，用尽全身注意力去控制这些灵火。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不知经过多少次，不知经过多长时间。

窗外的月落了又升，云层散了又聚，鸟儿飞过，雪花飘飞，岁月无息无声流淌而过，终于在某个清晨，伴着暖阳照耀大地，冲在最前面的灵火在一次次冲撞中逐渐变色。

褪去了长明鸟的橘红，褪去明霞真人的荼白，似一团黑乎乎燃烧的焦炭，透着些隐约的殷红之色，带着沉寂下来的诡异，脱离众多火焰，被叶成蓁驯服。

这是她凝练出的第一缕心火，代表她宛若重生的蜕变。

叶成蓁有些激动，尽管火焰的颜色似与她想象的不同，但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迈出，剩下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她直接吞下被明霞真人炼制过的太初洗髓丹，药力很快化为灵力，缓解了她几近干涸的丹田，而后被她操纵着变成坚硬的躯壳，试图去困住不断碰撞神识的火焰。

与庞大的火焰团相比，刚刚诞生的心火极为弱小，它仍自告奋勇去灼烧与自己不同的火焰，攻击性比那些横冲直撞的灵火，有过之无不及。

很快，三者施压，火焰团的冲击越来越无力，散溢出的火苗被心火吞噬，使它不断得到壮大，最后完全取代所有。

心火灼灼燃烧，丹田无法容纳，最终汇入识海，境界自动跨过一层，到达归元境。

意识回体，叶成蓁站起身，浑身筋骨噼啪作响，纤细的身体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一股恶臭随之爆发，当她低下头时，才看到自己衣衫褴褛，浑身被浮出浅浅的灰色状东西。

“归元境，恭喜你正式入门。”明霞真人伸手在她耳畔打了个响指。

排除体外的杂质自动从她身上滑落，打着圈的环绕最终形成一团灰色发黑的东西，被明霞真人仍入旁侧的火炉，烧了个干净。

“多谢师傅指点。”叶成蓁弯腰行礼。

上次还只是客套，这下倒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了。

没有明霞真人注入她体内的心火，她是绝对撑不到凝聚出自己心火的时候。

“心火难修，我们长阳派都是这样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明霞真人将她扶起，笑道，“让我看看你的心火。”

叶成蓁点头，想学着明霞真人那样在掌心汇聚出心火，尴尬的发现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放不出来。

被她的动作逗笑，明霞真人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才修了第一层心法，心火外放要修炼至第三层，不可操之过急。”

叶成蓁捂着脑袋没说话，换做以前的她倒还辩解，现在彻悟了。

明霞真人就是把她当小孩子对待，任她如何声明，都是小孩子装大人，无济于事。

她决定妥协，当小孩有师傅宠着，挺划算的。

“唤出长明鸟。”明霞真人道。

那长明鸟栖息于叶成蓁识海深处，怀中抱着的就是她的心火，长明鸟像是剑鞘，削弱心火的攻击性，心火燃烧有助于它的成长，二者互利互惠，各有所得。

叶成蓁心念一动，长明鸟自她眉心飞出，落在她掌心。

“啾啾。”鸟儿歪着脑袋，冲她打招呼。

此时的长明鸟因与心火交缠，浑身翎羽自动变为黑色，黑黝黝的眼睛藏于其中，若非有光反射在瞳孔之上，都看不到它眼睛所处的地方。

这么看着，比起麻雀，倒像是一只乌鸦。

“黑色。”明霞真人摸了摸长明鸟，周身气势让那鸟儿瑟瑟发抖不敢反抗，任由她拂过头顶，滑过呈现出黑红色的尾端羽毛，“挺难见到的颜色。长阳派历经数万载传承，仅有第七代掌门闻竹知的心火，与你颜色相似，不过缺了尾端的红色。”

“待我抽空找找看他的修炼手记，也许对你有些用处。”

她收回手，长明鸟受到惊吓，嗖的一下飞回识海中。

叶成蓁反应过来，“谢谢师傅。”

明霞真人摇头笑笑，“我是你师傅，这些都是该做的，无需客气。”

随着两人的对话，遮盖在头上的屋檐逐渐回落，从立体重归于画作之中，狂风顷刻间呼啸而过，位于风中的二人却是坦然自若，如沐春风。

卷轴收起，明霞真人带着叶成蓁落于一处城池郊外。

“师傅，自我打坐修炼至现在已经有几日了？”

喜悦过后，叶成蓁才想起问问时间。她还惦记着百里凤鸣的事，希望钟青能在天麓山抓到他。否则，以他的性格，绝对后患无穷。

“已过去半年了。”明霞真人摸出幕离戴在头上，不忘给叶成蓁准备一顶，帮她也戴上。

“半年？！”叶成蓁惊了。

以她的感觉，好像只过了几天似的。

明霞真人帮她整理幕离，系好带子，“大惊小怪，修仙无岁月。你凝练心火用了半年已经算很快了，日后境界提升，便是随意打坐都可能有三五载时光，不必为此惊讶。”

“还是，你心里还惦记着族内的事？”

她像是宠溺孩子的大人，安抚地拍拍叶成蓁的肩膀，“无需担忧，待此间事了，我带你亲去大衍天晟，抓了那百里凤鸣，消解你的担心。”

“师傅，你这样会宠坏我的。”叶成蓁又感动又无奈的说道。

“我的徒弟，当然要宠着。”明霞真人拽着她的手，“走吧，带你去买些衣裳，顺便逛逛集市。”

叶成蓁的凡尔赛文学：师傅把我当孩子宠，苦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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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