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份清净竟然持续了三天。
我的病好了大半。
不过经过三天煎熬，我更加坚定了要脱离这个世界的想法。
不说别的，光是上厕所没有纸这件事就足够让我崩溃，更别提还要没完没了地度过没有空调的夏天和冬天——虽然在现代社会我也过得勤俭，但我高低能在各种商场饭馆里蹭空调啊，再不济我还能喝冷饮、贴降温贴、吹小风扇，哪像在这里，全凭坚强的意志力抗暑。
所以身体刚好我就打算去厨房找把刀，我要确保自己这次的成功率，免得承受更多无谓的痛楚。
“小姐，你要去哪儿？”见我打算出门，一直跟着我的小婢女立刻跑过来拦住。
“厨房。”我不认识路，顺嘴问了句，“怎么走？”
小婢女估计以为我要去找女主麻烦，听到我的回答，情绪明显松弛了些。
“小姐，你想吃什么东西就让奴婢帮你去拿吧，家主罚你禁足三个月不许出门。”小婢女耐心地劝导。
“他算什么东西？也配禁足我？”我听了心里直冒鬼火。
“啊？”小婢女一愣。
我拨开她直接出门。
没想到这么热的天，院门口既然还站着两个小婢女，她们脸红得像快中暑似的，看到我之后立刻围了上来。
“还请小姐回去。”
“我就是去一趟厨房，你们找个阴凉地方待着，事后要是有人问起就装生病晕倒。”恶毒女配别的没有，就是钱多，我从头上拿下两支钗自扔给其中一个婢女，“拿去卖了你们仨平分。”
“这……”几个小婢女面面相觑。
“对了，厨房怎么走？”
“顺着这条路直走，到分岔口的时候右拐再走到底就是。”其中一个婢女道。
我知道，她们几个眼神之后，达成了让我离开的共识。
“谢谢。”
“谢？我们？”
我没理会她们有些疑惑的目光，步伐轻快地往厨房走去。
“再次提醒宿主，如若选择放弃生命，将再无重来的机会。”
系统这几日也一直在劝我，发现没什么用后，语气已经越来越麻木冰冷，十分接近我印象中的AI语调。
“你觉得你吓得住我？”我冷笑一声，“留在这里绝对比死了难受。”
“既然如此，那我修改规则，若宿主选择放弃生命，将会永远被困在这个世界。”
“你！”我被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刷新下限。
“唯有宿主在这个世界完整过完一生，才能真正实现脱离。”
“当我会信你？”
“你大可试试，”
我当然要试！
离开的机会近在眼前，我怎么可能因为脑海里莫名其妙出现的一道声音而放弃。
我就是要离开这里。
死也要！
我提起裙摆，一路狂奔至厨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找到案板上的菜刀，对着脖子直接抹了下去。
“小姐啊啊啊啊～～～求你醒一醒啊啊啊啊～～～你要是醒不过来！！那奴婢的命也就没了哇啊啊啊啊～～～”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时，一股熟悉的flow再次从我耳边响起。
我气得浑身发抖，忽感一阵恶心，翻过身直接往地上呕出一口污水。
小婢女发现我醒来又一次过来给我拍背，我的胃翻腾得比上次更严重。
“宿主这下该信了吧？你逃不出这个世界，只要你一自杀，我就将时间线回溯到这一刻，直到你再没有力气抵抗为止。”
“好啊。”我怒极反笑，“那就看看我们俩谁拗得过谁。”
“小姐，你在说什么？”小婢女听不清我虚弱无比的声音。
“我说，一会儿见。”
然后我就在婢女惊讶的目光中选择了咬舌自尽。
果然我又一次听到了魔性的flow。
我再次选择自杀。
又一次醒来。
又一次死去。
……
反复多次之后，系统终于再次出声。
“停！你到底还要再来几次！”
“直到你和我有一个不存在了为止。”
“不可能！你这么做只会回溯到天荒地老！”
“不。你肯定会比我先崩溃。只要没了你，我就能脱离这个世界。”
“天真！”
“如果你不出声阻止，我确实会有点怀疑自己的推断，但你跳出来了，所以我的猜测是对的。”
“你什么猜测？”
“打从一开始，你发现我不喜欢这里，你大概以为我不喜欢这个身份，于是开始劝说我逆天改命。后来你知道我是真的厌恶这里，所以你开始了真正的退让，你说……只要我在这里走完这个角色的一生，我就能脱离世界。再结合你之前透露的还有其他穿越者一事，所以我得出一个结论——你是一个经常捅篓子的系统。你很努力地想摆平我，所以我猜测，一旦你被发现出了错，一定有什么会让你害怕的事情发生。是被升级覆盖？还是直接淘汰？我不了解你们那个维度的事情，所以这个对我而言有点难猜。但现在我越发确定，只要我不断死去，让这个世界卡在某一个时刻推进不下去，这里的问题就有可能被注意到。你和我，总有一个人先死。两件事我刚好还都不在乎，所以你说我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我说完忍不住在心里放声大笑。
系统没有说话。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确定我猜对了。
“你诈我！”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恼。
“兵不厌诈。”那股熟悉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我哇的一口吐出污水，我在心里道，“回见。”
又重来了几次之后，系统终于真正松口：“我们谈一谈吧。”
但我不打算松口：“让我回去，或者让我死，不然免谈。”
系统又沉默了。
他能读取我的思维自然知道我的决心。
“回见。”
“慢着！”系统阻止我接下去的举措，“你猜对了一半，我被发现出错的话确实会受到惩罚。不过系统十分庞大，涉及的世界无穷，等审查者发现系统漏洞至少需要上千年的时间。你能坚持死一千次，但你能坚持死一千年吗？”
我怀疑它在骗我，于是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能坚持一千年？”
“我是系统，没有说谎能力。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选择在这个世界过完一生，而我给予你一定的生活质量改善。我可以把你在上个世界住的房间给你，那里刚好有你上次想要的所有东西。但这个房间只能在身旁没人的时候使用，一天也只能使用两个小时。”
一天才两个小时，这够我用来干嘛？我不能接受：“一天最少十二个小时，没用到的时间可以累加。而且你还要答应我其他十个条件。”
“先说说看。”
“我要回我上个世界的身体。”
“给不了。你上个世界的样子也很普通，没比现在好看。”
“你懂个屁！我上个身体疫苗齐全，连九价都打完了！送外卖时一口气还能爬七楼，比这具身体好了不知道多少！”
“上个世界的尸体已被火化，我确实给不了你。”
“那没得谈咯？”
“我可以把那些疫苗提供给你，你自己给自己打，这总行了吧？”
“除了疫苗之外，我还要上个世界的无限药物使用权。”
“这算两个条件。”
“一个。不然我继续死给你看。”
“好，算一个。但上个世界的药物只能用在你自己身上，你的房间也只允许你一个人进出。”
“接受。除了无限药物，我还要无限食物。”
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我最深的感受就是这里的食物太匮乏了、口味太单一、尤其主食大米的口感，完全比不了上一世。
“可以，但这些食物只能在你的房间享用。”
“好。”
我答应完就吐了，小婢女又一次来给我拍背。
“后面的八个条件我还没想好，你先让我带回自杀的那天，这里的鬼日子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这个要求不算条件！”
“好。”
我听见“叮——”的一声，我回到了想闯出院子的那一刻，门外两个被太阳炙烤得双颊通红的小婢女警惕地看着我。
“小姐尚在禁足中，还请回去吧。”
“好。”刚跟系统谈判完，我自然不会再寻死。我拿下头上的两支钗子，扔给对面的一个小婢女，“拿去卖了你们三个平分吧，大门也不用守了，你们都找个阴凉地方待着，除了吃饭时间都不必过来伺候。”
我回身，迎面碰上之前被我甩开的小婢女，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仔细想想我爹爹做得也对，这三个月我不会出门。”
说完我没看她的表情，疾步走回主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