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和司阳两个社恐，卓衍也不是话多的人，桌上的氛围挺凝固的。
沈然大略的讲了下沈律柯和李澜清的事，这话题有些沉重，沈然讲完，司阳失神的喃喃了句怎么这样啊就不再说话了。
三个人安静的吃着菜，沈然虽说确实要想办法拆散这两人，但这个着实没法说啊，23号说的挺对，他们完全不认识，况且他要拆散人家两个的理由还是些怪力乱神的预言。
更重要的是，司阳现在留在卓医生这里是最好的，不然，他往哪里去呢？
沈然想，即使他们最后真的不会有好下场，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能由他来决定，一段感情不是只通过结果好不好来判断是否值得开始的，他不能用一句我是为你们好就横加干涉别人的决定和意愿。
“不是老铁那你过来是来干啥来了，大老远跑来，吃了顿饭又回去了，你早听我的也不用费这老家伙事是不是。”23号两只细细的胳膊交叉抱臂，不满道。
Q版沈然抿抿嘴：“你在教爸爸我做事吗？”
卓衍吃了大半碗米饭就放下了筷子，他看向沈然道：“说起来，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我应该是几年前见过。”
沈然惊：“真的？”
卓衍点头：“我在S大一院实习的时候，轮科室到肠胃外科，下午会在胃镜室打下手，他的检查报告就是我打印的。”卓衍叹口气：“才二十三岁胃就不成样子了，高剂量使用非甾类止痛药物，长期未经治疗的溃疡导致穿孔和腹腔炎，他一个人来做的手术，做完手术后也没修养就直接走了，结果没过几天又溃疡复发了，所以印象挺深。”
沈然想起原书里楚臻的胃癌，原来并不是因为作者要草草完结，着急把男女主撮合在一起才让楚臻忽然就得了这病，而是一切早有伏笔。
“那，他的情况是不是可能会发展成胃癌？”
“当然，事实上他当时的情况已经是不容乐观，如果他自己注意还好，但要是还保持着不良饮食习惯，烟酒，药物这些没戒掉，那就是一定会发展到癌症。”
烟倒是没见楚臻抽过，但其他方面的习惯楚臻似乎都不太正常。也许楚臻现在的饮食习惯就是为了预防胃癌也说不定，绝对的定时定量，碳水，蔬菜，蛋白都有，更何况人家包子里包的是燕窝好不啦。
沈然和卓衍说了下楚臻的清淡饮食法：“我这几个月每天都和他见面，除了有一次他喝酒胃疼，也没再见过他身体不舒服，是不是说明他的病最起码是得到控制了。”
卓衍点点头：“可能，但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个胃镜看看。”
“嗯好的，谢谢卓医生。”
沈然有轻微的晕车，所以没多少食欲，他没吃太多就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了，便放下筷子看向司阳，这时候他才发现不对劲，司阳还在大口扒饭，他吃的很快，几乎在狼吞虎咽，而旁边已经摞了有四个碗了，也就是说这已经是司阳的第五碗饭了，还有点的五六个菜，大半都是司阳吃掉的。
眼看司阳吃完又要招手让服务员续米饭，沈然赶紧拦住了他：“司阳，不是不让你吃，但你这样吃会把胃撑坏的。”
司阳放下碗和筷子，羞红了脸，卓衍也皱起了眉头，看着桌上的空碗若有所思。
沈然也觉得自己确实唐突了，干净解释道：“我看了那个矫正中心的新闻，被采访的几个受害者都说那里每天只能吃很少的东西，我只是觉得你现在一下就这样吃太伤害身体了。”
司阳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他并没有怪沈然，便回道：“我知道，谢谢你。”
吃完饭出来，沈然和两人道了别，搭着出租车去车站准备回家。
路上沈然想起卓衍的话，突然就感觉心里有些焦急，他拿出手机，怕打扰楚臻工作就只发了微信：阿臻，中午好好吃饭了吗？
那边还一会儿没回，半小时后沈然坐上高铁楚臻才回过来：吃了，你呢？
沈然回了个快乐转圈圈的表情包：嘿嘿，你应该发：吃了，然然吃了吗？
楚臻那边过了三分钟还是没动静。
“为什么不发，你是不是不爱我？”沈然怒发语音。
“我——滴——个——老——天——爷——啊——”23号在沈然脑海里扯着破嗓子喊。
Q版沈然怒：“你他妈嚎什么丧呢！”
“然然吃了吗？”楚臻那边发过来。
沈然满足的笑起来，摇头晃脑的和23号炫耀，23号细细的胳膊挡住了屏幕上的卡姿兰大眼睛。
“吃了呢，阿臻亲亲，mua。”又是一句酸臭至极的语音，23号赶忙道：“恭喜宿主，配角卓衍和司阳的好感度各加10分。”说完，23号给自己按下了休眠键。
“我在回来的路上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到了。”
“好，我去接你。”
“好哒，晚上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楚臻没回，大概又忙工作去了，沈然上网搜了个营养师博主看了起来。
早上十点半，楚臻的助理艾米进来的时候，楚臻正坐在办公桌前神色如常地和林航谈话：“文件出处来源会保密，这点你可以放心。”
林航想说什么，但看艾米进来欲言又止，楚臻抬头看向艾米，用手示意她先说，艾米走到楚臻旁边：“楚总，我已经帮您联系好了，下午两点，在文馨小区旁边的咖啡馆。”
“嗯。”楚臻眼神示意她先出去。
艾米出去前听到林航压低声音道：“警察之前问我公司电脑上的文件某一特定部分被针对性永久删除了，我当时说那是数据管理程序，现在我又把文件拿出来了，这我怎么解释？”
楚臻轻笑：“理由有很多，你不必担心，我们会为你请最好的律师，你保持沉默然后按照律师说的做就好，只要你咬死了自己只是按高层的意思行事，签字，下发，销毁文件都是上级命令，你对内容则一无所知。而且我打算说服曲董收购温华以应对裴语掀起的恶意收购，到时候公众视线很快会转移。”
“真的？”林航半信半疑。
“当然，你会没事的。”楚臻面不红心不跳的回，他说着从旁边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你需要签署这份文件，只是以防你翻供。”
林航接过来，楚臻像是很可靠的老友一样，微笑看着他。
林航走后，楚臻拨通内线让艾米进来一趟。
“楚总，什么事？”艾米在楚臻办公桌对面站定。楚臻抬起头，对她微微笑了：“艾米，坐吧。”
艾米脸几乎肉眼可见的红了，她有些紧张，拉办公椅的手都有些不便利了，只斜拉出一个椅角就赶紧坐上去。
“艾米，你来公司多久了。”楚臻忽然站起身来往会客厅的沙发走去。
“啊，三年多。”艾米答得诚惶诚恐，也赶紧站起身跟在后面。
“那你都担任什么职位呢？”楚臻坐在沙发上，随意交叠双腿，很闲适的样子，抬手示意艾米也坐下来。
“呃，我，我是……”
楚臻笑了下：“不用紧张，我随便问问。”
艾米感激的看了眼楚臻，暗暗深呼吸了一下，身后松软的沙发也稍微让她感到放松了一些：“我妈妈是负责家具部的主管，我毕业后她就让我过来面试了，然后我在财务部呆了半年多，后来一次出差遇到余总……”艾米说到这里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没多久我就成了余总的助理了，一直做到现在。”
“这样啊。”楚臻淡淡的：“那余总的工作安排，文件，行程都是你安排的？”
“嗯，本来我是没那个资格的，但是我妈妈和余总认识，她让余总多照顾我，所以余总就让青姐多教我，过了一年我就上手了。”
楚臻点头表示认同和赞赏：“我初来乍到，以后多多照顾。”
艾米赶忙摆手：“楚总哪里的话。”
楚总不着痕迹的坐正了些：“是这样，我虽然是cfo，但是有一些文件被加密了，无法查看，这给我工作带来一些不便。”
艾米却卡了壳，那些需要密码的文件，全都是最机密的文件，什么贿赂高官的马尔代夫豪华七日游啦，恶意收购时的内幕交易非法增持股份，还有网上盛传的打手，曲董事长确实是有一个保镖和调查团队的，而这些人的“高工资”和那些被调查的人的安抚和补偿，就由余总全权负责。
余总当年是和曲长林一起打拼过来的，这种瑞研老将，又身处高层，集团内部的最高机密他肯定是知道不少的。
公司，就像家族一样，如果存在时间过久，且发展良好，成为人人皆知的大集团大企业，那就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内部**，员工霸凌，利益纠纷等丑闻。职位内定，老员工和其子女们一个阵营，新进来的人若是没有背景就必然会受到欺压胁迫，这是必然会发生的，当然事后为了掩盖这一切，受害者会得到补偿，或者直接受到威胁。
越大的公司集团其法律团队和公关部门也会愈加完善，他们负责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控诉和要挟，出了事后，下面部门的人负责背锅，中层的人负责掩盖，那些饱暖思yin欲的高层当事人则表示惋惜和不知情。
但这一切自然会留下痕迹。
楚臻放下交叠的腿，前倾身体，直直的地看着艾米：“嗯？”
“楚总，这个……”艾米被楚臻前倾的身体和直视她的双眼压迫得大脑一片空白，支吾着答不上话。
“我不能看吗？”楚臻又靠回了沙发。
艾米为楚臻靠回沙发，并收回那冰冷冷的眼光松了口气：“那我一会儿把密码给您。不过还有一些文件我也不能查看，好像只有曲董事长才知道密码。”
楚臻笑了：“好，谢谢。”
艾米出去了，楚臻站起身理了理衬衫褶皱，走向了办公桌。
下午的时候，楚臻独自去了咖啡馆，而见的人就是那位爆料在瑞研实习时受到职场霸凌和x骚扰的女孩儿。
女孩儿坐下后二话不说，先就着咖啡喝了抗抑郁药物，然后便抱着手臂靠着椅背，静静看着楚臻，像是在说：说吧，我看你要怎么编。
楚臻道：“你可以开出你的条件。”
女孩儿笑：“本来我想着不论谁来，我都要泼他一脸咖啡，告诉他给多少钱都不行，拿着你的臭钱滚吧，但是鉴于你实在太帅，我还是下不了手，好吧，我的条件，要么我去告你们，要么你委屈一下把我娶了，如何？”
楚臻像是在看一个傻女孩儿一样无奈：“我知道，有人在背后为你提供支持，是裴语对吧？但是，我劝你不要这么信任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搞垮曲长林，得到瑞研，而你只是她的一把枪而已，用完即弃。”
女孩儿被说中，有些愣神。
“你有想过你今后的生活吗？在媒体曝光你，将你放入所有人的目光和评判体系后，你在别人眼里会被打上标签，一个被xing侵的女人，他们会像是苍蝇闻到腐肉一样围过来，一遍遍的询问你被伤害的细节，以此取乐和满足好奇心，然后假惺惺的掉两滴眼泪。没有人会同情你，他们反而会质疑你，为什么受到霸凌的是你，是不是你自己为了钱和职位便利而自愿去做那种事，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会特殊对待你，会把你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直到你的父母，朋友，爱人也开始怀疑你，那时你的生活才会分崩离析，再无希望。”
女孩儿似乎已经预见了那样的将来，她拼命摇着头，眼泪瞬时掉了下来，刚刚的强作镇定和故作潇洒一瞬间便被楚臻毫不留情的击溃。她才二十多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在这样的花样年华里，她被霸凌，被xing侵，被确诊为重度抑郁，她能怎么办呐，她只不过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而已。
可楚臻的残忍依旧在继续：“裴语？你指望她会帮你吗？不会，她只会在利用完你所有的价值后一脚踢开你，她的那些信誓旦旦也只限于你还能帮她扳倒曲长林之前。”
看着女孩儿已经哭的不成样子，楚臻才放低了声音和语速，轻缓道：“裴语能给你的，我们也能给你，甚至更多，你可以拿着这些钱去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况且现在这个情形，瑞研会迫于压力惩治那些施暴者，你明明不必自己站出来的，你要想清楚，一旦你坚持曝光，大肆宣扬，你真的能承受的住那样的代价吗，恕我直言，瑞研确实会因为你的撤诉而获利，但是那总也好过，你白白牺牲自己，却成了一些因此而小人得志的投机者往上爬的垫脚石吧？”
下午四点，楚臻找到曲长林和曲洁，和他讲了事情的进展：“明早我会出席发布会，林航作为罪魁祸首会被开除，受害者是被人恶意引导，相信这事会告一段落。”
曲长林满意的连连点头：“好好，好，做的好啊，年轻有为，我这次是请对人了啊。”
曲洁的神情也满是赞赏，一些被怨恨和恼怒所掩盖的情绪又重新回来了，她看着楚臻，目光又变得粘稠，同时还夹杂着不甘心。巧的是，未婚夫蒋易正好打来了电话，曲洁看着手机界面，又抬眼看看楚臻，她抿了抿嘴，按了挂断键。
“所以。”楚臻面上毫无波澜：“既然这些事是我负责，那么我希望董事长能对我坦诚相待，不要有任何隐瞒。”
曲父自然知道楚臻说的是那些被加密的最高权限文件，但他可不傻，这小子刚进来几天就想着知道公司最隐秘的事，纯粹是无稽之谈，就算他事儿办得再好那也不行，等他有个几年资历，他手里也有这小子足够的把柄再说吧。
曲父打了几句哈哈糊弄过去了，随后转移话题邀请楚臻今晚一起去私人酒局。楚臻却还是不依不饶问道：“曲董，我只是想确定，网上的那些事并非空穴来风，是不是？”
曲洁尴尬的咳了几声，曲长林鹰一样的眼睛紧盯着楚臻不放，而楚臻不躲不避，定定的和曲长林对视着。
半分钟后，曲父点了头：“楚臻，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明白这个道理吧。”
楚臻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营业微笑了，脸都有些木：“当然。”
曲长林又道：“你的年薪我会再加一千万，还有股票，如果你做的好，这都不算什么，你懂吗。”
楚臻颔首。
曲洁和曲长林出去后，楚臻拿起一旁倒扣的手机，保存了录音文件。
虽然还没到下班时间，但楚臻感到很疲累，他拿起椅背上的西服早退了，随后开车去了火车站，远远的找了个停车位停好车，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不知怎么，楚臻忽然觉得很安心，他竟然睡了过去，直到一个小时后才被电话铃声吵醒。
“喂。”
“阿臻，我到啦。”沈然欢快的声音透过电话穿过来。
“嗯。”楚臻朝火车站方向看去，居然意外的看见了沈然，刚下车的人一涌而出匆匆离去，只有沈然站在台阶上的柱子旁打着电话，东张西望。
“你不着急过来，这里有个超市哎，我去买点菜，哈哈，我来的路上学了好多营养餐，挺简单的，我觉得我现在强的可怕，你别拦我。”
“嗯。”他看见沈然往不远处的超市走去。
“那我去啦，你慢慢开车。”
楚臻挂了电话，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不同于今天的那些笑，这个是真的想笑。
楚臻等在超市门口，好一会儿，沈然才大包小包的从超市里出来，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最高最亮眼的楚臻，以及……楚臻旁边两个高挑漂亮的正和他搭话的美女。
楚臻稍微偏了头，看到两妹子身后傻呆呆的沈然，便绕过两人朝沈然走来，接过了他手里所有的东西。
“走吧。”楚臻提着东西往前走了，沈然跟上，一起往停车位走。
沈然时不时回头：“楚臻……”
“嗯？”
“刚刚那两个人在后面跟着你哎。”
“嗯。”楚臻见怪不怪。
“哦。”沈然不再说话了。
把菜放到后座，两人也一起上了车，沈然正系安全带，楚臻忽然偏过头吻上了沈然，他的手一寸寸摸上沈然的脖子，摩挲着，抚弄着。
喘息的空档，沈然气息不稳道：“怎么……突然……”
楚臻把头挨在沈然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忽然道：“然然，我有些累。”
楚臻，一个利己主义者。他维护上层阶级的利益，因为他是既得利益者，但他过往的经历让他无法融入集体，他做只是因为利己，他不站受害者，也不站曲长林。他也可以去理解共情受害者，但是他也只能做到理解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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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 艳阳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