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阴差阳错,邬起的心思竟诡异的和莫缘同步了,他也皱着眉头,似乎特别不乐意听这些无聊的客套话。
邬起便说道:“沈宗主客气了,无需招待,我不会在你门下久待,今日只要事情了结,我即刻下山。”
“这样呀……”沈海卿心里的小算盘落空了,也不好强求,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假面,遂问道:“那尊主今日来我无极剑宗,到底所谓何事呢?”
“沈宗主当真不知?”邬起微微眯起眼睛,用一种令人胆寒的冰冷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海卿。
熟悉邬起的人其实都知道,邬起是个典型的外冷内热的性格,他天生长着一张面瘫脸,表情冷冷的,眼神也冷冷的,这并非他的本意,他其实完全没有想过要刻意摆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态度。
可即使他不是有意的,但在外人眼里,他就是摆着一副不近人情、冷心冷血的模样,再加上炼尸的手段,无可披靡的实力……渐渐的,人们开始给他挂上了残酷冷血大魔头的标签,称呼他为魔尊,使得整个归墟世界都对邬起退避三尺。
对于自己的“声名在外”,邬起算是略有所闻的,但佛系如他,从未想过要澄清什么。
主要是没有必要,邬起不是那种对自己名声特别在意的人。再加上有了魔尊这个奇怪名号以后,敢来找邬起麻烦的人一个也没有了,邬起觉得这样挺好,清净许多,于是就听之任之了。
唯一的坏处就是,虽然想来找麻烦的人没有了,但同样的,想和邬起结交好友的人也一样没有了。
无极剑宗宗主沈海卿,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邬起。沈海卿绝对是个有实力的人,五百岁的年纪修成出窍期,这是绝顶天才才能做到的事情,这也是沈海卿“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宗主的主要原因。
这样的沈海卿不会轻信谣言,把刻板印象随意套在邬起的脸上,但他也确实对邬起充满了忌惮,尤其是看见邬起那“冰冷无情”的眼神时,沈海卿心脏狂跳,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
沈海卿的出窍期修为,其实已经算得上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实力,毕竟修行十二阶段,每个阶段都难上加难,而元婴期是一道难如天坎的分水岭,前面都只是小意思,只有修到元婴期的修士才有渡劫成仙的可能性。
但修到元婴期不意味着修士们可以就此放松万事大吉,恰恰相反,元婴期才意味着修真之路的真正开始。从元婴期开始,后面每个阶段都是令人绝望的。
元婴之后接着的是出窍期,而整个归墟世界出窍期修为的修士只手可数。出窍期之后的分神、合体、洞虚等修士,也许归墟世界里真的有那么几个,但大多隐于世,根本没人知道是谁。
沈海卿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叫做邬起的家伙的实力,虽然昨天邬起赶来无极剑宗的路上,沈海卿就能隐约感受到邬起的气息,不过那是邬起故意泄露给他的气息,为的就是告诉沈海卿他来了。
而现在,当邬起真正站在沈海卿面前时,沈海卿反而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从邬起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这让沈海卿极为紧张,别看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
“尊主太高看我了。”沈海卿勾着若无其事的微笑,“我沈某人的实力也算不上登峰造极,又没有那占天卜卦问凶吉知后事的本事,哪能晓得尊主此番专程拜访到底所谓何事,还请尊主指明。”
邬起也不绕弯子,他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沈宗主,你知道一种叫做‘深渊’的毒吗?”
“深渊……?”沈海卿楞了一下。
片刻后沈海卿回答:“略知一二。不过尊主提起这个,是谓何意?”
“深渊是什么毒?花花你知道吗?”在一旁老实假装死尸的莫缘听他们说话听得起劲,于是偷偷在心里问系统。
花花则开始翻它的设定集,解释道:“找到了,作者设定中确实有一种名字叫做‘深渊’的毒物,其外形是一种黑色的液体,根据环境温度改变形态。正常气温下是黑色液体,气温高于50摄氏度时会化作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态雾状,气温低于零下50摄氏度时会变成冰冷坚硬的黑石头。”
“这种毒物的生成方式和生成环境不明,是一种万年难见奇怪又珍稀的毒物,最初发现是在归墟世界极寒深渊地区,所以其名字就叫‘深渊’。”
花花又把设定集翻烂了,苦恼道:“那个作者肯定又偷懒了,他并没有写明这种毒物的毒性到底是什么样的、有多强,只说了是种珍奇的毒物。”
好在的是,接下来也不需要花花来解释了,邬起自动帮忙补充道:“传说深渊之毒毒性极烈,哪怕仙人中了此毒都要被它蚀骨噬魂,而且没有解药。它仅生成于极寒深渊地区,而极寒深渊地势险峻,不是一般修士可以轻易进入的地方。”
“你们无极剑宗的剑修们修习的是‘寒鸦心法’,一种能够帮助你们适应寒冰属性的心法,也让你们适应了这须弥山千万年不化的冰雪,因为这心法缘故,你们是整个归墟世界里唯一一群能不受影响、自由出入极寒深渊的人。”
沈海卿眨了眨眼睛,似乎领略了什么,说道:“尊主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让我们无极剑宗帮忙,去那个什么极寒深渊取所谓的深渊之毒吧?”
邬起冷笑:“呵,怎么会?我要那个毒也没什么用,毕竟我杀人都是光明正大的杀,从不用毒。”
沈海卿把右手放在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上,面无表情道:“那尊主提到此毒,到底是想说些什么呢?”
“沈宗主难道都不记得你门下的弟子了吗?”邬起终于提到了重点,他拉过一直站在身边的莫缘,拉至自己身前,用右手手臂圈着莫缘的腰,左手则握着莫缘的左手,甚至还很暧昧地低头,用自己的脑袋小小蹭了一下莫缘的头发。
沈海卿当然认得这是自己门下弟子墨缘,不如说……这是他的亲传弟子墨缘,是沈海卿亲力亲为悉心教导多年的孩子。
见到亲传弟子顶着一张青白的脸站在邬起身边,全身上下毫无生息,沈海卿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丝毫不在意。
莫缘见状,便替原主痛心道:“这个叫沈海卿的真的是‘我’的师父吗?正常人见到一手带起来的徒弟变成一具尸体站自己面前,即使再不亲近,多少也要问一下的吧?”
可沈海卿似乎真的就不在意了,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莫缘,便笑着对邬起道:“能够被尊主看上,制成尸身傀儡为尊主所用,也算是我徒儿的荣誉了,尊主不用多虑,我沈海卿绝不介意。”
“卧槽!”莫缘在心里气得一蹦三尺高,差点没想指着沈海卿的鼻子大骂他人渣了。
“我知道了!邬起说的替我讨回公道,指的肯定就是我这个人渣师父沈海卿了,还特意提到了什么深渊之毒……”莫缘大胆猜测,“难道说,是师父亲自下毒想毒死自己徒弟?邬起到处寻不到解药,只好杀了原主帮他了结痛苦,最后把原主制成傀儡,带着他亲自上门找师父寻仇?”
莫缘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不是吧,为什么要这样啊?原主墨缘究竟是犯了什么样的滔天大罪,才会被自己的师父如此对待啊?”
花花也不敢想象,但作为系统的它比较容易持有客观的想法,它安慰着莫缘道:“宿主不要伤心,修真界讲究强者为尊,纵使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间都容易发生利益或观念冲突,更别说师徒这样的关系了……任何生物都是自私的。”
沈海卿这番极致不要脸的人渣发言,似乎把邬起都给惊骇到了,邬起怔住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圈着莫缘腰间的手却徒然收紧,莫缘隐约感觉到邬起正在发抖,他意识到邬起生气了。
生气的邬起语气却愈发冷淡,带着一丝微妙的傲慢:“沈宗主好气量,我都把你亲传弟子杀了炼尸,你竟也不为所动?那是否你门下的其他弟子……乃至你整个门派,都被我杀了,你也不介意呢?”
邬起这话是毋庸置疑的挑衅了。
沈海卿仿佛也因为邬起挑衅的言语而稍微卡壳了一瞬,但随即他又摆出和善的笑容来,更加不要脸地说道:“尊主的强大,整个归墟世界都赫赫有名,我们无极剑宗到底没落了,实力不济,哪里挡得住尊主呢?尊主要是想杀,那就杀吧……”
“就是……”沈海卿用带着一点讨好的语气说,“希望尊主手下留情,我沈某人一步一脚印修行不易,实力比起很多大能来说也算不了什么,还望尊主留我一命。”
沈海卿貌似想得很清楚,名声恐怖到能引得小儿夜啼的魔尊邬起,实力深不可测的魔尊邬起,喜好到处杀人炼尸的魔尊邬起,找到了他无极剑宗的门派头上,这可是彻彻底底来者不善的信号啊!
而且沈海卿刚刚感觉到邬起气息的第二天,邬起便找上门来了,沈海卿虽然匆忙之中向其他门派发出了求援的书信,但其他门派就算肯帮忙,恐怕短时间内也赶不过来。
这一战不可避免,且全门派上下包括沈海卿自己都挡不住邬起的袭击。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讨好缓和邬起的气性,让他高抬贵手少杀几个。
说白了就是求饶。
但沈海卿觉得,在彻底明白双方实力差距后的退步求饶,是绝对的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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