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锐的女声响起,吓了宁音一跳,这才注意到身边有个人。
她抬起眼,就看见陶清悦浑身湿漉漉的站在她的面前。
精心打扮了一早上的妆容全花了,假睫毛都被冲掉一只,斜斜地挂在眼下要掉不掉的,长发湿漉,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活像个吓人的女鬼。
“欸——你怎么了?”
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陶清悦。
陶清悦看宁音一脸无辜,都快被气死了!
明明在她的计划里,被水淋一身的人应该是宁音才对!
那杯子明明质量很好的,怎么这种时候就忽然破了呢!真是气人!
她的妆和她的形象全被毁了!
出于好心,宁音默默给陶清悦递了包餐巾纸和一枚小镜子。
“你要擦擦吗?!”
陶清悦看向镜子里鬼一样的自己,尖叫了一声。
天呐!
妆容全花了!
她的完美形象!
陶清悦气急败坏地捂着脸跑了。
宁音有点懵地收起餐巾纸和小镜子,看到过道对面的女生也惨遭波及,头发上还沾着些许水珠,校服上也有了点儿水痕。
而她身上却清清爽爽,一点水花也没有被溅到。
好奇怪。
明明陶清悦离她更近才是,那样往脑袋上倒一杯水,水花怎么样都可能溅到她和她的桌子上的。
宁音摇摇头,想不明白,干脆也就不想了。
她再度往傅庭渊的位置看去一眼,估摸着他已经安静地睡去了。
陶清悦把自己清理干净再回来,已经是两节课下课后了。
她的小姐妹前呼后拥地围着她进来,纷纷安抚道:
“清悦,真是太心疼你了!”
“没事的清悦,还有很多时间,足够化个美美的妆去参加秦傲的生日会啦!”
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的陶清悦还是觉得气不过,怨恨地看了安静写作业的宁音一眼,仍觉得憋屈不已,想再上前挑衅,被小姐妹们软声劝下。
“清悦,晚上要紧,别再理那个扫把星了!”
陶清悦觉得小姐妹们说的有道理,这才愤愤地在座位上坐下来,小声嘟哝道:“就暂时放她一马!”
小姐妹们马上哄笑道:“哪能啊?今晚咱们就能看她的笑话了。我听说她为了今晚的礼物,整整准备了一个月,要不要来打赌啊?猜猜今晚她的礼物会被秦傲怎么处置?我盲猜一个,直接丢掉!”
“我猜踩几脚!”
“哈哈哈!你好坏,我猜甩她脸上!”
被小姐妹这样一说,陶清悦的心情又顿时愉快了不少。
是啊,这种小打小闹被宁音暂时赢去算什么,今晚才是重头戏呢!
她一定要将宁音的窘态都录下来,每天放一遍当乐子!
今晚就是秦傲的生日宴了,大名鼎鼎的“Rest”,且秦傲放话,今晚的所有消费都算在他的账上,让同学们放开了玩。
从下午开始,很多人的心思就早飞出去了,等到最后一节课下课,班里好多同学迅速背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书包,飞速走了。
值日生们抱怨几句,糊弄般地打扫完教室,也飞快溜了。
顾采采收拾好书包走过来问宁音:“音音,晚上的生日宴你不去哦?”
宁音点点头:“嗯,不去!”
顾采采说:“那我去了啊。你知道今晚梁羽泽也会过来的……”
梁羽泽是隔壁学校的校草,和秦傲也有些交情,今晚也被邀请到场。
顾采采喜欢梁羽泽,有梁羽泽的场合,她也一定会去。
宁音回的利索:“嗯嗯,采采你去吧!加油哦!”
她笑着对顾采采比了个握拳加油的手势。
顾采采郑重道:“好,音音,既然说好不去,晚上也千万不要过去,好吗?”
多少人在等着看宁音的笑话,就连论坛里的帖子都被顶的老高,无数人下注打赌看秦傲用什么方式甩飞宁音的礼物。
宁音从来不看学校论坛,但顾采采偶尔会上去看看,那些同学们想要看笑话的嘴脸看的她来气,也幸好,宁音及时醒悟,不再喜欢秦傲,也注定要让今晚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失望了。
宁音明白顾采采的意思:“嗯,我不去呢!”
顾采采这才放心的走了。
这一下,班里就只剩下了宁音,和孤零零坐在教室最后座的傅庭渊。
他已经站起来了,正在收拾着书包,可整个人看上去,比中午时还要虚弱上几分。
虽然傅庭渊叫她不要再靠近了,可宁音觉得,再不管他,也许他能倒在半路上。
咬了咬唇,她跑过去,仰着头,一双杏儿眼圆溜溜地看着他:
“傅同学,你家住在哪里呀?你状态不好,我送你回家吧!”
傅庭渊应声垂下眼,居高临下地看她。
落幕的夕阳在他深黑色的瞳仁里映出点儿橘红色的光,四目相对的瞬间,宁音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也被他带着一起升高了,耳根莫名地发烫。
她第一次对一个少年展露殷勤,虽然初始动机不纯,但她愿意举起手指发誓,她想对他做的全是好事。
她知道,他这个人心里防线高,这问题又问的比较涉及**。又忙垂下头,摸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呃……你不愿意就算了嘛……”
她真的只是好心。
宁音攥住自己的书包带,往外挪了两步,又忍不住叮嘱一句:“那你要路上小心噢!如果……如果感觉有不舒服的,要记得求助路人呀!”
她是真的担心他走出校园后就一头栽地上了。
而且不善言辞的少年,或许连向路人求救都觉难以启齿。
不过被他漆黑的眼睛这样注视着,还是会觉得有点局促,宁音说完,看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有点小泄气地往外走。
怎么办呢?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傅大佬卸下对她的防备呢?
宁音走后,傅庭渊舔了舔干燥的双唇。
这是他今天第无数次做这个动作。
对纯血的**几乎快达到峰值。
而夕阳落幕,地精的好消息仍石沉大海。
他的控制力就维持到今晚,到明天,没有抑制剂的他或许会长出尖锐的獠牙,藏匿于黑暗中,无法再受一丁点儿阳光的照射。
唯一还能自救的办法。
就是吸到宁音的血。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一盒消暑药上。
想起来刚才她声音上扬,试图送他回家的样子。
像是一只傻乎乎的、自投罗网的小动物。
他舔了一下干涩滚烫的唇,拿起书包,缓步走了出去。
已经先一步走出去的少女脚步轻快,校服裙边随着她的动作一摆一摆的,书包上的白色兔子玩偶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光看背景就能感觉到她还挺快乐的。
他扯了下唇角,就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缓步跟着。
宁音走到下层楼梯时正好看见上层楼梯上的他,“欸”了一声,步子顿住。
他的状态看上去真的有点不太好,走的慢吞吞的,似乎下楼梯都艰难。
宁音又蹬蹬蹬跑上去,双手撑住他一边手臂,认真道:“傅同学,那我送你到校门口吧!”
傅庭渊垂着眼,看见她纤细的五指搭在他的右手手臂上。
那股纯血香气,再度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
他的身子因为兴奋而在微微地颤抖着,却一直低着头,不想看见宁音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宁音搀扶着傅庭渊往下走。
她的指尖能感应到,他薄薄的衬衣下的肌肉的颤动,抬起眼,少年的薄唇苍白如纸,面色却异常的红,深黑色的瞳孔里,像是浸润了几丝血色。
“你真的生病了!”她快速定下结论,认真地问:“我们去医务室看看好不好!”
傅庭渊摇头。
宁音急了:“可你这样,你回去路上肯定会出事的吧!”
他沉默,在心里默认了她这个说法。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出心中最恶的渴望:“那请麻烦你送我回家。”
视线里,是少女倏的被点燃般的晶亮双眸,仰起一张小脸看向的灼热他,声音惊喜又热切:“好呀好呀!太好了!”
喉结滚了滚,他在今天第二次对她判定——
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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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Rest”最高楼的包厢内。
一群少年正在玩牌,屋内烟雾弥漫。
“双扣!”
蒋星宇把牌往桌上一丢,转过头对主位上的少年夸赞道:“傲哥,每回和你一起打,就没输过!”
坐在主位上的少年斜倚在沙发上,一脚翘在茶几上,嘴里叼了根烟,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示意两个输的男生洗牌。
这得空的当儿,有侍者忧心忡忡走过来询问:“小秦总,等会要是宁音小姐过来……”
侍者有些忐忑。
毕竟今晚可是秦大少的生日宴,宁家那位大小姐,是一定会过来的。
如果把宁音拦下来,宁音也一定也会以“秦傲未婚妻”的身份,瞪眼对他怒斥,要求让她进去。
一边,是得罪不起的秦家大少爷,一边又是讲不定以后就会嫁进秦家的宁大小姐。
唉,打工的人被夹在中间,真是太难了。
秦傲眯着眼,深吸了一口烟,声音冰冷:“让她滚!”
秦傲真是快烦死宁音了。
缠人精,厚脸皮,还烦人的要命。
“今晚不用看宁家的面子,就算她哭闹到我爷爷那里去,都不要放她进来。”
秦傲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眼神骤然冷了几分。
他对宁音的忍耐度已经到了尽头,如若她今晚再敢弄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骚操作,就算父辈再怎么强调商业联姻,他也会考虑取消这个该死的婚约,让宁音这个讨人厌的缠人精在他的生活里有多远滚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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