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日后，团体战在景国皇家尚武堂揭幕，钟晖才明白为何景国元师交流大赛是当之无愧的元师界第一盛事。不比个人战单调的硬碰硬，团体战的观赏性和刺激性都更上了一层楼，有不少观众都是只奔着团体战而来。

而敢于参与团体战的元师，要么彼此之间有绝对的信任，要么对个人实力有足够的自信，三脚猫的功夫是不敢浑水摸鱼的。

至于瀚海学院.......应当属于后者。这是钟晖在三天试训之后得出的结论。

实际上，此前个人战赛程的休息间隙中，院长就经常穿插小组对战让他们提前适应。但那时都是随机抽签决定分组，交手点到为止，一到动真格的时候，才看出问题所在。瀚海学院一众人平日里说笑打闹融洽和睦没错，战斗时的默契却差得十万八千里远。

先不谈二队两个控制型元师理念不合吵得天翻地覆，也不提赵东瑶离他总是精准间隔十个身位，只说最令他意想不到的头痛事——杨拙和方梦雅居然会闹出矛盾？

试训第一天上午的秋枫居演武场，在两队训练开始之前，方梦雅先向一队其余四人亮出了自己的元灵。粉紫色的鸢尾花在她手心中静静绽开，清雅恬淡的幽香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我的元灵，霓裳鸢尾。”方梦雅微笑着开口，“我的三个丙级武技，分别能提高元师的速度、力量和防御，但对我个人无法起效。很惭愧，我的体术不出色，不得不麻烦各位分心照顾我，但我也会竭尽所能辅助大家的。”

雷诚一拍胸脯，刚想豪言壮语一番，却猝不及防被杨拙打断。

“战斗中我会保护你，但是我不需要你的辅助。”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连钟晖都懵了一下。霓裳鸢尾元灵数量稀少，地位尊贵，在《天玄至尊》读者圈里被戏称为“亿万元师的梦”，方梦雅其人更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普通元师不上赶着恳求她辅助自己就不错了，怎么到了杨拙这里还有主动拒绝的道理？

方梦雅疑惑不解，问道：“为什么？我可以保证，绝不会拖你的后腿。”

有些天赋不高的辅助型元师，只会一股脑的把武技的增益效果堆在伙伴身上，白白浪费元力，效果事倍功半。方梦雅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身为方家后裔，她从未在修炼武技和专注力上懈怠。

在其他人参与个人战期间，她也没有闲在海阔苑里，而是坚持看遍了学院众人每一场比赛，对于伙伴们的作战风格和习惯了如指掌。

“这与你的能力强弱无关，”杨拙毫不犹豫地说，“我不需要你的辅助，也不必尝试强加于我。”

这话说得毫无周转的余地，语气几乎近似于威胁，原本还算积极团结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这......”方梦雅的笑容有些勉强和苦涩，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得这么彻底，“好吧，我尊重你。”

这场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的插曲使得他们这几天的训练变得十分尴尬，再加上杨拙的两个乙级武技被院长勒令禁止在秋枫居内使用，纸面实力更加强悍的一队反而被二队掀翻了好几次。虽然受伤可以治愈、元力耗尽可以吃药，但是被银砾水母的银须缠和地春藤的藤手同时抓住被迫体验人肉大摆锤的晕眩感，钟晖现在回想起来还隐隐作呕。

同时，他也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霓裳鸢尾的奥妙。当方梦雅的武技笼罩在他身上时，那种浑身轻盈肌肉却充满爆发力的感觉着实令人欲罢不能。并且，方梦雅无疑是一位极其优秀的辅助元师，总是能冷静地分析战况，将武技的增幅效果用在刀刃上。

钟晖实在想不通杨拙有什么拒绝霓裳鸢尾的理由。

私下里他问倒是问过，但问了也白搭。杨拙那个锯嘴葫芦，一肚子的秘密愣是能忍住半个字都不往外倒，连敷衍都不屑于敷衍，直接无视了他的提问。

钟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问题或许出在方梦雅或霓裳鸢尾身上。杨拙的脾气确实比石头还硬，但面对同学一直都很有分寸，保持着适当的疏离感。钟晖相信他不至于干出故意给方梦雅甩脸子这种掉价的缺德事，那就一定是另有缘故。

这个缘故，甚至在《天玄至尊》里都没有提到过。

钟晖满脑子装的都是这件事，以至于第一轮比赛心不在焉，失了好几次手。所幸他们分组运气很好，遇到的三支队伍修为都跟他们相仿。而在同境界的元师内，杨拙根本就是无敌的。用不着霓裳鸢尾的辅助，也用不着暴露那神秘的第二个乙级武技，烟波舞弥漫全场时，已经有个人战的老观众提前欢呼雀跃起来。

当晚，钟晖还没来得及为晋级兴奋一下，他和杨拙就被戚春来一起叫去单独谈话了。

在团体战开始之后，戚春来也从海阔苑赶到秋枫居内监督他们的日常训练。他白发苍苍，坐着时比负手而立的钟晖和杨拙都要矮一头，苍老的面容却不怒自威。

戚春来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人应该都很清楚，我为什么会叫你们过来。”

“钟晖，杨拙，论综合素质，你们二人是瀚海学院参赛学生里天赋最高的。尤其是你，杨拙。但有天赋，并不意味着可以永远做独行侠。人族不比魔族，必须团结一致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力量。”

钟晖一脸不耐烦，当着戚春来的面悄悄翻了个白眼。内心却默默地吐槽，院长，别扯什么人族魔族了，未来的魔尊殿下就活生生站在这呢。

“钟晖！”戚春来提高了声音，“心性浮躁是元师大忌，你今天犯下的低级失误实在是太多了。”

钟晖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说：“知道了院长。”

戚春来转向另一边，严肃地说：“杨拙，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心智成熟、很有主见的孩子。但是，再有主见，也不能成为你脱离团队孤立队友的借口。”

脱离团队，孤立队友？钟晖大致能猜到是孟停云替方梦雅告了这一状。在《天玄至尊》的剧情里，孟停云一直都把情谊深厚的青梅闺蜜方梦雅视作最重要的人，即使后来爱上了杨拙也不曾动摇。更别提这一世重生的杨拙跟她关系不咸不淡，顶多算朋友，气急的孟停云替受了委屈的方梦雅出头也是合理的。

“杨拙，我想听听你的解释。”戚春来目光炯炯。

杨拙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解释。”

他如何解释？他能解释的，是连现在的方梦雅都不清楚的方家秘辛，是霓裳鸢尾成为大陆第一辅助元灵的隐秘真相。

霓裳鸢尾的确没有致命的毒性，但却有潜移默化的成瘾性，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诱骗元师的大脑，令他们对霓裳鸢尾的香气产生依赖。方家座下幕僚数以千计，无不忠心耿耿，誓死捍卫方家元师的安危，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难以割舍霓裳鸢尾那一抹清幽的淡淡花香。

他必须未雨绸缪防范方梦雅的第七乙级武技——霓裳**香的深度催眠，熟悉霓裳鸢尾香气的元师更容易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戚春来凝视了他很久，最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手底下最出色的两个学生，一个性躁，一个气傲，都是年轻气盛的刺头。他还想再好心劝诫几句：“杨拙，团体战是五个人的比赛。”

“你们接下来面对的对手，有的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有的是作战经验丰富的成年人。赛场是战场的模拟，局势瞬息万变。如果你执意游离在团队之外，是不可能处理好所有突发状况、不可能一人抵挡千军万马的。”戚春来循循善诱。

“我能。”杨拙突然说。

油盐不进。

戚春来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钟晖，捋了捋胡子问道：“钟晖，你也这么认为？”

作为育人的教师，戚春来还是希冀着自己的谆谆教诲起码能有一个人听得进去。谁知钟晖鼻子出气嗤了一声，抬高下巴满不在乎道：“杨拙这厮都能，我有什么不能的？”

纵使戚春来执教六十年，修身养性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见过的问题学生不计其数。眼前这两个人固执己见的一唱一和，还是把他气得无奈地笑了。

“好吧，好吧，我也老了。”戚春来叹道，“你们年轻人，多历练摔打几次也是好事。”

被院长挥退之后，钟晖从书房走出，反手带上了门。天色已晚，其他学生都闭门休息了，只有树叶摇曳的沙沙声和虫鸣振翅的嗡嗡声在秋枫居内此起彼伏。

他们两人并肩向客房的方向走去。钟晖搓了搓自己略微僵硬的脸，苦笑道：“哎，方梦雅和霓裳鸢尾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能让你这么戒备啊？”

杨拙脚步一顿，扭头冷声道：“什么？”

钟晖的眼神在杨拙脸上扫视一周。他隐约感觉杨拙隐藏情绪的定力似乎有微弱的衰退，或者他实在太熟悉杨拙的微表情了——从杨拙反常的反应来看，他似乎猜对了。

“真的有啊？”钟晖试探着问，“我随便猜的。我只是觉得你做事应该会有自己的理由。”

“......”杨拙沉默半晌，冷冷道，“你，离她远点。”

丈育作者笔力有限，构思大纲时也欠缺推敲，导致交流大赛篇观感无聊。目前作者在一边写一边调整状态，也在反思自己行文的种种问题。虽然短时间内可能很难有比较大的进步，但还是希望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量写到让人满意。

在此向愿意看到这里的读者真诚地道谢。非常非常感谢。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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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团体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