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灵气乃是日月精华，天地磁场，天地万物，皆有灵气，灵气浓郁，则万物欣欣向荣，灵气衰败，则大地萧索枯竭，咱们临仙门选址在雁回山上，便是因为雁回山下有龙脉汇聚，灵气浓郁，时候修炼。”

“徒弟，你也学着你师弟去崖边站一站，看着这大好河山，可有什么感想？”

沈木心按照沈旧书的吩咐来到断崖边，霜月白的风景他昨日已经看过，崖下云蒸雾绕，煞是壮观。

但今日又与昨日不同，昨日雪大无风，霜月白被白雾笼罩，但今日阳光正好，白雾被吹散了，便露出旁边玉衡峰的一峰桃花来。

远远看去，如粉色霞光洒落。

霜月白上的空气也格外清新，带着些许冰雪的冷，深吸一口，沁人肺腑。

沈木心在崖边站了一会儿，憋了半天，终于说出来一句：“好看！”

沈旧书在后头看着沈木心脸上表情变换，因雁回山的风景而震荡，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发自内心的感想，谁知道这感想这么简单，竟然只有两个字。

沈旧书轻咳一声：“徒弟，你再感受一下？”

沈木心只好又感受了一下，然后：“阿嚏！好冷！”

沈旧书：“……”

沈旧书不信邪，来到沈木心身边，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将自身灵气往他体内灌注，一声轻喝：“你再仔细看！”

沈旧书声音不大，落入沈木心耳中，却如一声雷鸣震荡，沈木心只觉得遮挡在自己眼前的雾被吹开了，心中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再睁眼，却见眼前又不一样了，对面桃花满山的玉衡峰上隐约有淡色的光芒闪动，那光芒有大有小，星罗棋布，遍布整个玉衡峰，而那些光芒发散出来，彼此连成一片，连带着玉衡峰也淡淡发光。

他又往旁边看，远处的摇光峰也有类似的光芒，而在摇光峰最顶端，有一个巨大的光球，像太阳一样耀目。

沈木心被闪得微微眯了眯眼，却听沈旧书道：“在摇光峰闭关的，便是我们临仙门的掌门，你的外公沈鹤书，你所看到的，正是他自身凝聚的灵气。”

那是沈鹤书？

自己的外公？

沈木心一惊，转头又往别处看去，却发现自己身边有一个比摇光峰上更大更亮的光球，那光芒刺目，沈木心连直视都做不到，更别说是看清光球中的人了。

但很快，沈木心就意识到，这霜月白上只有三个人，沈旧书站在他身后，那个巨大的光球……自然是晏折了。

天呢，但是看四周萦绕的灵气，晏折竟然比沈鹤书还要厉害。

自己当年有写过这么牛逼的人设吗？

沈木心被刺痛了双眼，忙将目光挪开，心底却忽然生出了一点儿好奇，晏折如此厉害，自己这个“前代主角”，资质如何？

于是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沈木心：“……”

这微弱的光芒是怎么回事？看着甚至还不如玉衡峰上的桃花树灵气浓郁。

正好这时沈旧书收回了手，沈木心只觉浑身上下的力气被一下抽走了，一个趔趄跌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呆呆地看着前方。

看他这样，沈旧书叹息一声，摇头道：“算了，你慢慢来吧。”

沈木心：“……”

他懂了，他是个渣渣。

沈木心面容呆滞地站了起来，身体却一点儿都读不懂他的心思，空了一上午的肚子发出一声“咕噜咕噜”的声响。

沈木心尴尬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沉默了片刻后，决定不为难自己，索性坦白道：“好饿。”

晏折早起修炼，成功引气入体，踏入修仙大门。

而沈木心早起修炼，却只得了“好看，好冷，好饿”，六字真言。

真实得让人发指。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很和我胃口。”爽朗的大小声传来，沈旧书拍了拍沈木心的肩膀，道：“走，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沈木心呆滞转头，修炼入了筑基后期，就可以辟谷不食了，整个临仙门只有天璇峰有食堂，沈旧书去哪里弄吃的？

……

半个时辰后，师徒三人出现在了玉衡峰山脚下。

沈木心几乎崩溃，抓着沈旧书问道：“师父，你说的好吃的……就是人家玉衡峰养得仙鹤？！”

“诶，徒儿不要这么说。”沈旧书流着口水道：“这仙鹤用灵米喂养，又整日呆在玉衡峰，听玉衡峰上的音修们奏乐，周身灵气丰沛，肉质鲜嫩多汁，抓来一只剃毛后，放在火上烤到外皮焦酥，一口下去，汁水横流鲜香无比！”

沈木心：“……”

沈旧书眼神中充满了对烤鹤的渴望：“简直是人间极品！再说……他们玉衡峰每年养得仙鹤生得小崽都很多，养不过来的还得送到山下去，我们是同门，吃他一两只仙鹤怎么啦？”

沈木心：“……”他当年到底给了沈旧书一个什么人设啊，这厮是自己发挥成这样的吧？

沈旧书话音刚落，前面的桃花林中便有一只落单的仙鹤飞起，它被养得膘肥体胖，翅膀承载不住身体的重量，飞得摇摇晃晃。

沈旧书见状，连忙对晏折道：“把它打下来！”

晏折：“……”

一丝嫌弃从晏折面无表情的脸上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晏折拿出之前从藏兵楼拿到的龙鳞短匕，冲着仙鹤飞起的方向猛得一掷，那匕首就准准地命中了仙鹤。

可怜的胖仙鹤就这么掉了下来，被守在下方的沈旧书捡个正着。

说来也巧，沈旧书刚刚将仙鹤捡到手，桃花林中就走出一个人，那人看到沈旧书后，大叫一声：“师叔！那个沈旧书又来偷仙鹤了！”

沈木心瞪眼，感情这还不是第一回了！

沈旧书动作熟练将仙鹤往背后一背，拉着沈木心与晏折就跑：“快走，一会儿秋止柔那个丫头片子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桃花林中略过一阵疾风，一道水青色的身影从桃花里那种闪出来，紧随而来的是一声怒吼：“沈旧书！站住！”

沈旧书脸色一变，脚底生风，带着沈木心与晏折就逃之夭夭。

……

霜月白上，沈旧书落地将酒葫芦收了起来，心有余悸地顺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还好跑得快，不然被那丫头片子追上，我们今天就什么都没得吃了。”

说完，将那只已经死翘翘的鹤拎起来，将上面的匕首拔下来扔给晏折，道：“走了，生活去。”

站在原地的沈木心呆滞地看着他离开，切身处地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焚琴煮鹤”。

两刻钟后，沈旧书在沈木心与晏折居住的小屋门口堆起了木柴，点燃了火把，将处理干净的鹤放在火上烤。

不多会儿，鹤的表皮便微微褐黄，淡淡的香味儿飘散了出来。

饿了一上午的沈木心不争气地流下了口水。

沈旧书很大方地将一根鹤腿扯下来，递到了沈木心面前：“给，吃！”

然后他们就坐在小屋前，就着这漫天风雪将一整只鹤吃了个干净。

一开始晏折还是拒绝的，但沈木心拿着烤好的鹤肉一个劲儿地招呼他，热情地让他没法拒绝，再加上他昨天也没吃饭，着实很饿，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坐下来与沈木心沈旧书一起吃了起来。

好吃的食物总是容易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饶是对沈木心抱有戒备的晏折，也略微近人了些。

吃肉的时候，沈木心无意说到自己的房间窗户是漏的，沈旧书很大方地表示天璇峰有专门负责修缮房屋的地方，让沈木心跟晏折去找他们，把破了窗户修一修。

沈木心还真没想到，临仙门上居然还有负责这种杂事的地方。

沈旧书却是推了他一把，道：“就算是仙人们辟谷不食烟火，那些外门弟子还是要吃喝拉撒的，有这种地方有什么奇怪？天璇峰还有食堂呢，吃完了收拾一下，过午之后你们便去天璇峰找人修窗子吧。”

说完，拎起自己的酒葫芦，就摇摇晃晃地走了。

……

师父吃饭，徒弟收拾残局。

沈旧书走后，沈木心认命地起身，准备收拾吃了一地的骨头，谁知却被晏折抢先一步：“师兄，我来吧。”

这还是晏折头一次主动跟沈木心说话，沈木心异常激动，忙道：“我跟你一起。”

晏折居然没有拒绝。

收拾完了残渣，他们一同下了霜月白，准备去找人修缮窗户。

可临仙门那么大，沿着霜月白的小路下了山，站在山脚下，两个人就不知道往哪边去了。

好在沈木心这张脸还算管用，大家都知道他是掌门的外孙，也原因卖给他面子，一路上，沈木心一边打听，终于找到了负责维修临仙门各种设施的地方，休缮堂。

临仙门内，霜月白最高，天璇峰最大，此峰不仅有长老堂，还有外门弟子，算起来，应该是临仙门人最多的峰了。

修缮堂在天璇峰的半山腰，据说旁边就是外门弟子上课的地方，走过小路，还可以听到远处郎朗的读书声。

沈木心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问道：“在临仙门修炼，还要读书吗？”

听到这话，晏折没忍住，道：“来临仙门修炼的弟子最大也不过十五岁，有些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将来要变成名扬天下的仙人，不识字可不行。”

说着，晏折忍不住狐疑地瞟了沈木心一眼——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他设定的吗？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