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岭西一带路程也改成了双人行走。
金元瑶喜滋滋,一路蹦蹦跳跳,瞒过去不会缩地成寸和御剑飞行啦。段绝扛着行李老牛拖车似的远远跟在身后。
如果有人放着免费飞机不坐,非让她走路,金元瑶一定会原地爆、炸。由此推断段绝心里指不定怎么记恨她呢。
但是没关系,一点儿都没关系。咱们马上江湖不见。
金元瑶蹦来蹦去像个小太阳,段绝远远跟着她。嘴上恶言恶语伤人,行事倒是意外温和,知道他不会御剑飞行特地走脚踏黄土走路陪着他。
跟着陈三跋山涉水时,看到不少修士,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搞缩地成寸御剑飞行那套,也不管别人方不方便。全然彰显自己能为引众人崇拜赞叹,以表现自己高人一等。
金元瑶腿都要走断时,进了一座城池。
段绝忙前忙后补充水壶和干粮。
“终于到了,再多走一会儿我就要成人干。”
“到了?”
金元瑶眯起眼看段绝,“没到的话你为什么买粮打水这么娴熟,你应该只对岭西一带熟悉才是。”
“姐姐说笑了,这是流金剑宗庇佑下的城池,坐落在宗门山脚下。姐姐朝西边看,玉扇峰在那儿。”
金元瑶触电一般看过去,然后满心不是滋味。感情顶着大太阳脚都要起泡了,才走到自家大门口。
‘术业有专攻’真是至理名言。修士就得御剑飞行。
金元瑶没心思走路,找了最好的酒楼凝香居先进去吃饭。好歹是个少宗主,这点儿钱是有的。
凝香居的人熟悉金元瑶,人刚到城门口,酒菜已经备上了。
四个小厮点头哈腰殷切不已,“少宗主,您请上座。酒菜已备好,都是您最爱的那口。那驴肉火烧尤其香呐,一个月大小驴身上活剜的薄肉炙烤,酥的能让人把舌头吞进去。”
“抱歉,这位公子不能进去。”最后面的小厮单臂拦在门口,“如果您愿意出十倍价格,我们可以把菜肴端出来放门口。”
段绝似是早就知道,提前几秒立在门口。
金元瑶环顾四周,厅堂里只有两个人用餐,桌椅空余得很;能出得起十倍价钱的人打赏也不会少,凝香居是跟钱有仇才会把这类客人拒之门外;段绝与她一道,人以群分,权势便不会低。
段绝并非是被不公对待然后默默承受,踏入凝香居前他就知道。
没有任何阵法妖术能控制全天下人。
除了规则。
四大宗分治之下,全天下人必须遵守的又一条规则。
这规则是什么呢?
“如果我非要让他进来呢?”金元瑶开始下套,“他是我带来的人,我是流金剑宗少宗主,将来的宗主。你们凝香居不过依附流金剑宗而活,主子有话,尔敢违背。”
四个小满脸惊慌,‘噗通’跪下叩头求饶。但无论如何不松口。
掌柜慌忙前来,“哎呦,少宗主,您这不是难为我嘛。少宗主您身怀金丹修为高深,愿与凡人同吃同住,那是您纡尊降贵菩萨心肠。凝香居可坚决不能让凡人上桌污了少宗主的名声。便是您今日砸了凝香居,凝香居也做不出让您颜面尽失、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的事儿。”
普通人和修士原来不是差生与优等生的关系,是人与牲口的关系。
“我不过试试你们,做的很好,领赏吧。”金元瑶下巴微抬,双目看向远方,倨傲又高高在上。
掌柜舒了一口气儿拍拍胸口,言辞之间不甚赞同,苦口婆心道,“少宗主,以后莫要在外人面前这番行事。咱们看着少宗主长大,自是知道少宗主品性上佳。让外人瞧见,只会说少宗主跟没内丹的低贱者厮混,毫无宗门风范。”
凡人与修士的区别就是体内那枚内丹,金元瑶凉凉道,“凝香居的人也不见得都有内丹。若有内丹混到这份上,那才是毫无宗门风范。”
“少宗主您忘啦,我小姨二婚那夫君的堂弟是流金剑宗门外弟子的妹夫,咱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修道界,跟凡人自然不同。不瞒您说,我最近沐浴时身体偶有杂质排出,又黑又臭还越来越多,我估摸着是引气入体了。当然啦,跟有内丹的大小姐您没法比,这天上地下的。”
掌柜掩嘴偷乐,四个小厮羡慕到直搅手帕。
应该是搓下来的澡泥吧。一想到你不洗澡我就不怎么想在这儿吃饭呢。
金元瑶继续下巴微抬。
每当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时,金元瑶就做这个动作。让她显得深沉,特别有逼格。下面人一番赞叹遵从就完事儿了。
掌柜和小厮非常捧场,目送金元瑶出去。
段绝找了个阴凉地儿就着水吃干粮,没咬几口,油纸包裹的烧鸡烤饼扔到怀里,并一碗麻油鸡面。
大热天吃这么些重油重盐的,腻不死你。
金元瑶搬了个小板凳翘起二郎腿,端了杯烫好的茉莉清茶细细品。茶盖拨浮抹,手贱的把热气儿往段绝那边扇,“味道清新吧,解腻!”
可惜你喝不到,欧呵呵。
有一种人特别讨厌,你在减肥,她拿着冰激凌火锅辣条在你面前使劲儿引诱,咂嘴咂的满楼都能听见。这种人就算是亲妈都得给干翻。
而她金元瑶,正在段绝面前扮演‘亲妈’。
除了酒楼,首饰铺子、米粮店、布庄也是同样。最后进的一家酒楼老板好心给了本簿子,凡人有凡人去的米面粮油店。价格低廉,品质很差。
要是没跟段绝结仇,金元瑶绝对会蹲这儿跟他一起啃干粮,赚取共患难真情。用同甘共苦打动他。现在嘛,凝香居的饭菜进嘴不香么,冰镇的酒水下肚不清凉畅爽么。
段绝没说什么,收起干粮清水,拆开油纸大快朵颐。
“你不把食物砸我身上让我别假惺惺装好人高高在上施舍,再来一句‘我不稀罕’?”金元瑶好失望,对词她都想好了。
段绝笑道,“背行李下力气,我正需要吃点儿好的补充体力,多谢姐姐。”
金元瑶嘴里的清茶瞬间不香了。
“你慢慢吃,我出去逛逛。”
“姐姐去哪儿?”段绝脸从烧鸡里抬起来。
“我是姐姐,去哪儿还得跟你报备吗。真烦!”
烈日当头,石板地面晒得滚烫。不远处十来个衣衫褴褛的人跪趴在地上,一窝蜂争抢男人扔下的馒头。几位衣着整洁的脚尖抬起狗爬一样人的下巴,验货一样细细端详。
男人五十岁上下,微胖黝黑,下巴上有一颗醒目黑痣。肥厚的脖子上用麻绳挂着勾玉形状铁片,似是护身符一类的东西。讨价还价后收了三张银票,大拇指点一下唇舌翻来覆去数,好像这样能多出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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