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团起衣物塞进怀中,后悔没听段绝的尽早离开。
“哈,大话谁都会说,要比这个那整个流金剑宗没几个说的比我好。”陈三死鸭子嘴硬,背后湿了一层,分不出是湿气还是冷汗,“仙长有所不知,黑贩子入行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尽可能多的谋划后路。我人在茄子河,你怎知我没在这儿下埋伏?”
茄子河位置特殊,是流金剑宗和融银刀宗的分界线,类似公海。四宗分治之下,管理方面第一条规矩就是各个宗门之间严禁跨境执法。换句话说,只要陈三一脚上了岸,那就在融银刀宗的地盘上了。韩逐离擒到人也无能为力,只能当场释放。
说话间摩挲两下勾玉形状铁片,奴仆半跪下倾身子。陈三朝韩逐离扔去两个爆炸阵法激起朦胧水花扰人视线,跳到奴仆背上低声道,“跑,尽可能快的跑。”
奴仆身形迅如闪电,小步快倒腾,踏着翻涌水面如履平地,身后划出白色折线状水花。
眨眼之间便与韩逐离拉开距离。
“哈哈哈干的好笔厌。”陈三扭头冲着韩逐离方向哈哈大笑,对方已经缩成小黑点,“呸,什么仙长,没脑子的蠢货吧。这么短的时间里茄子河内根本来不及布置什么大阵法。我随口两句就把你唬住了。我的后路...”陈三拍了两下笔厌肩膀,扬唇道,“...是他,不过依你的脑子肯定想不到,哈哈哈。”
笔厌在水面上跑步轨迹非常混乱,搅起大片水雾,经验丰富的摆渡人都无法辨别方向。
金元瑶姗姗来迟,扶着膝盖喘粗气儿,“师兄你怎么不追,视线被挡无法精准狙击的话,我有办法。我下了追踪咒给,借你借你。作为交换,把那二十两的债给清了吧。”
“呵,不需要,利息翻倍。”
这金元瑶就不乐意了,追踪咒收到衣襟里。等着看你追丢人原地懊悔。
“师兄,木头一样站在上头,陈三是不会让你抓到的。我现在一闭眼都是林锐炀极尽所能嘲笑你的画面。而我,你的忠心狗腿子,将与他一道嘲笑你。”
看见茄子河对岸,即将要到融银刀宗范围内。
扑面而来的水汽都洋溢着自由新鲜的气息。陈三正仰着头赞叹,身后一根弦乘风破浪精准穿过脖颈一侧,然后轻轻折回——
陈三的头颅飞上天。
指尖出去的弦非常听话,把头颅卷回来用油布包裹。
递给韩逐离时从包裹缝隙掉出来个东西,金元瑶下意识用手去接,是那块沾着几滴黑血的勾玉形状铁片。
金元瑶一下子全明白了。
“师兄,我还是你那忠心不二的狗腿子。”也许是天凉的缘故,金元瑶打了个寒颤。穿到书中一个月了,杀人这点她一直习惯不了。
韩逐离一言不发站在上方,指尖出去的三根弦软下来,他若有所思。一根取回头颅,剩下两根凝气、有战斗过的痕迹,也带了血,但为何不见残肢回来。看来那个叫笔厌的奴仆没死。
普通人绝无可能逃过他的单丝不线,甫一见面他就审视过笔厌,他没有内丹,并非修士。
好奇怪,普通人能强到这种程度吗...等等,除非他处于碎丹体。
“什么是碎丹体?”金元瑶道。
韩逐离吓了一跳,差点儿从弦上摔下来,“为何你能如此精准猜中我在想什么。”
“说过多少遍了,师兄啊,以后心里话不用大声说出来,没人想听。搁心头自己调出来听不好么。”金元瑶无奈叹口气儿,这件事儿上韩逐离屡教不改。
韩逐离干咳一声掩饰尴尬试图混过去,“碎丹体是修士的一种临界状态。内丹是修士的修为来源,绝境状态下,一些修士会选择让内丹集中释放修为放手一搏。这个时候修士无内丹,全身修为达到临界状态。这种状态是以快速消耗性命为代价,我不曾见过有谁修为深厚到能撑过三天。”
段绝撑着白伞跟在金元瑶身后随之赶到,远方水汽逐渐晕染起红雾。
淡淡腥气儿萦绕在鼻尖,段绝衣袖轻掩口鼻。
“谁让你来的!”金元瑶看见段绝就气儿不打一处儿来,她狼狈浇成落汤鸡,他倒是撑个骚包白伞干干净净小仙男。
“担心姐姐,就跟来了。”
担心?别人就算了,段绝资质奇高,他绝对能看出来笔厌不一般。隐而不报坐视事态发展,不就是想借笔厌杀了她么。撑着比自己大一倍的伞不辞辛苦跑老远过来,不就是想看一直欺负他的流金剑宗大小姐死相有多难看么。
反派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金元瑶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他,小动作不断真是烦死人。冷笑一声道,“买回来的奴仆抢了我一堆好东西跑了。我让你照顾他,也是让你监视他。你就这么对待我的信任?段...弟弟,我怀疑你是故意不作为,为他行事大开方便之门。幸亏是个贪财的,要是个取命的,我这条小命就交代了。”
段绝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要不是金元瑶知道他骨子里冒黑水,就错过这一眼,“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
“你管我怎么想。你只要知道若不能一击致命,所有的事后补救都是故作姿态。而你故作姿态的样子,太丑了。”
段绝愣怔一瞬,而后敛眉反省。再次抬头时,眼里无一丝担忧,有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欢喜。这幅样子完全是散步路过碰上熟人,熟人还是自己姐姐。
“姐姐也来看茄子河,早知道就一起约着了。”白伞移到金元瑶头顶,“水汽大,姐姐进来些,溅到衣服就不好了。”
金元瑶:妈蛋,学的真快!
出城走了大半日,下午被拎着领子以抓猫崽儿同样手法御剑飞行然后关回绣楼。
赶段绝回老家的事儿也不了了之。但金元瑶觉得,这个计划不管是执行性还是可行性都非常高,很值得再三试验。
折腾一天累得够呛,这幅身子也不过十三岁,困意倦意袭来让金元瑶直眯瞪。侍女伺候着洗漱完准备爬上床睡觉。
一个黑色身影躲过流金剑宗重重守卫来到绣楼脚下。
静默一会儿,四肢并用爬上绣楼,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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