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锣鼓声逐渐近了, 陆良兴奋道,“秋阳, 我就知道你能行!”
贺凛也替他高兴,脸上难得带了笑意,“走,赶紧迎接差役去,另外封红也得准备好。zuowenbolan”
好在来时姜靖怡给足了他银子,所以这会儿倒不至于窘迫,季秋阳对车夫道, “把封红拿好,进来就给。”
车夫也很兴奋, 毕竟季秋阳中了举他们跟着有光不是。
差役从马上下来, 手拿卷轴将季秋阳中举的话重新读了三遍,这才笑着将卷轴放到季秋阳的手上拱手道, “恭喜季老爷, 贺喜季老爷!”
季秋阳连忙让车夫塞封红,好声好气的将报喜的差役送走。
一般来说给解元报喜的不止一批人, 果然这差役走后又来了两批报喜的差役, 季秋阳也不恼, 非常痛快的给封红。这些差役寻常没有进项,但每到乡试之年便会争抢报喜的名额, 尤其是给解元报喜争抢尤为激烈。
季秋阳自身钱不多, 但姜靖怡给的足,将几波报喜的人送走, 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三个还有赶过来道喜的詹志明等人。
詹志明等人本就知道季秋阳有大才日后前程不可限量,但他们没想到季秋阳竟能凭借贫家子弟中了解元。
要知道这时候农家子读书的其实并不多,往常能考中秀才依然顶天, 毕竟贫家子与富家子不同。富家子弟哪怕是商户也有银钱请西席自小教导。贫家子读书从始至终靠的都是自己。
詹志明和曹志对季秋阳尤其的钦佩,由此也庆幸那日没有袖手旁观。若是当日他们袖手旁观,这解元之名恐怕就要易主,而他们也不可能有机会结识解元了。
相对于他们的兴奋,季秋阳其实也很激动,但现在他却有股强烈的**,他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清水县去,告知他的娘子和家人这个好消息。
但他也知道,想要启程起码还得等几日,因为两日后便是鹿鸣宴了。
陆良击掌笑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合该秋阳请咱们大吃一顿。”
两间院子住了六个书生,而此次乡试却中了五人。
曹志的同窗落榜,不过并不悲观,打算三年后再来,此时也笑道,“陆兄说的不错,今日咱们谁都不宰,专宰季解元。”
季秋阳也不小气,当即大手一挥,“今日晚上咱们就去和盛酒楼。”
众人一阵应好之声,纷纷说季秋阳豪气。
这和盛酒楼虽不是济南府最大的酒楼,但奢华程度也非同一般,季秋阳感念曹志三人的帮忙,他认为这一顿吃的不亏。
下午的时候又有其他书生到访,好在有几人帮忙倒也不显得忙乱。
傍晚时分终于忙完,詹志明喝了杯茶润了润嗓子苦笑道,“季兄这一顿可真不好吃,一下午累个够呛。”
陆良大笑,“那正好,晚上咱们使劲儿吃,把秋阳给吃穷了。”
季秋阳无奈道,“你们尽管吃就是,不过今日也多亏了你们。”
解元每三年一个,济南府的老百姓已经不怎么奇怪了,但这宅院的房主却很激动。那么多解元偏偏这一个住在了他的院子里,他们几个刚要出门那房主就过来了,先是恭喜一番,然后又说这宅院白给他们住,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不要钱了。
陆良打趣道,“老丈是稀罕咱解元老爷的题字吧?”
房主当即笑道,“这位老爷说的不错,小的其实就这意思。”
他说的坦荡季秋阳也不会推拒,毕竟这是之前就说好的,所以便让房主明日再过来。
六人出了门往和盛酒楼而去。
而今日的和盛酒楼也是人声鼎沸宾客满座,隔着老远便听到里头传来热闹的声音。
几人到了近前,那伙计却道,“各位爷,真对不住,里面人满了。”
“满了?”陆良瞧了眼二楼,“二楼雅间也满了?”
伙计瞧都不瞧一眼应道,“满了,满了。”
可二楼靠窗那里明显就没有人,可见这伙计睁眼说瞎话了。
季秋阳刚要说话,突然瞥见二楼人影一闪,若是他看的没错,那人便是汪承泽无疑了。
陆良还待说话,就被季秋阳劝住,“走吧,咱们换个地方,这里有个狗屎,臭的很。”
“唉,这位爷怎么骂人呢。”伙计顿时不悦,觉得季秋阳故意骂人。
季秋阳瞥了眼二楼冷声道,“既然你受他人收买拦住我等几人,那咱们也不多说。我只希望和盛酒楼有尔等这样的伙计能长久下去。”
伙计顿时明白过来眼前的人明白他为何拦人,站在那里没动。
“站在那里做什么?还要不要干了?”
酒楼里掌柜的出来,连忙训斥道,“有客人来了不赶紧请进门站在门口做什么。”
詹志明等人顿时明了,原来是伙计故意拦着的。
陆良气不过,对那掌柜道,“你这伙计说里面没有座了,二楼也没有赶我们走呢。”
“有座,二楼有座。”掌柜的虽然惊讶伙计为何这样说,但还是先笑着迎接季秋阳等人入门。
季秋阳摇头道,“我们不进去了。”
说完几人转头去了不远处的酒楼。
济南府作为山东直隶的省府人流量大,酒楼更是数不胜数,想找一间与和盛酒楼齐名的并不难。他就不信汪承泽能手眼通天到将所有酒楼的伙计都收买了。
他们避让倒不是他们怕了,而是不愿与汪承泽纠缠,毕竟大好的日子再遇上汪承泽那是多么倒霉的一件事。
几人刚离开,就有书生奇怪道,“方才那不是这一次的解元季秋阳?我记得见过他,怎么到了门口又走了?我等还想与他结识一下呢。”
正返回酒楼的掌柜猛然站住,方才那个就是这次的解元?
掌柜的连忙去看那伙计,眼中的怒火顿时燃烧起来。
而说话的几个书生道,“不如咱们跟过去瞧瞧,找机会结识一番也是好的。”
“此话有理。”
这话一出几个书生纷纷应和,他们本就刚进酒楼这会儿便又起身直接出去追季秋阳去了。
他们谈话声音并不小,听到的也不少。
这时代书生钦佩读书好学问好的人,尤其对方已然是解元,只要明年发挥正常不出错少不得一个二甲进士,若是厉害些一甲都有可能。
出了山东直隶他们就是同窗,此时不结交更待何时,于是又一波书生跟着出去了。
那掌柜急了,“几位举人老爷……”
“我们先走了,改日再来。”
几位举人老爷匆忙离去,而到了门口的人不免嘀咕,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走了?
那就一起走吧,兴许这酒楼不好呢。
然后那掌柜便眼睁睁的瞧着越来越多的客人走了,没进来的也跟着走了。
掌柜的气急,一巴掌扇在伙计的脸上,“你干的好事,滚去卷包袱滚蛋!”
伙计一听吓坏了,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而此时汪承泽从楼上下来正看见这一幕,伙计连忙扑上去求他帮忙。
汪承泽从楼上下来正因为季秋阳中了解元心情不顺,见伙计扑过来直接一脚将人踢了出去,“滚!”
他站在酒楼门口瞧着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季秋阳离去的方向而去,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季秋阳等人离开和盛酒楼便去了不远处另一座酒楼。
这酒楼面积与和盛酒楼面积相仿,装潢也相似,人流也不少,几人上前便有掌柜的亲自来迎,直接将人送上二楼。
而几人刚在雅间坐下便有人敲门,打开一瞧却是面生的书生,季秋阳不认得对方,但对方却认得他,只说明来意想结识一番。
送上门的关系季秋阳不可能不要,便邀请对方入座,对方明白季秋阳只是客气,便摆手道,“只是瞧见季解元在此便过来打声招呼罢了,我们便不多打扰,只不过后日有文会,希望届时能够见到季解元。”
季秋阳自然应下,将人送走结果又来了一波。
季秋阳又好声好气的将人送走。
谁知后面没完没了,季秋阳顿时脸都黑了,直接让陆良开门打发去。
好在饭菜上来之后便没人过来了,不然一顿饭吃的都不安生。
当然他们都明白为何季秋阳会有这等待遇。
头名天下知,第二名就无人问津,哪怕其他人也中了举,但影响力却不是解元能够比拟的。
举人之间的聚会必定是要配上美酒的,除了贺凛常年在外酒量不错外,其他几个酒量都不怎么好。
而季秋阳却是滴酒不沾,他始终认为喝酒误事 ,在家里与家人引几杯也便罢了,在外是不肯喝的。
好在大家都熟悉为人,倒也没有逼迫他。
酒过三巡,又有人来敲门,却是酒楼掌柜带了几个姑娘过来。
陆良早已成亲,孩子都已经两岁,詹志明二十来岁显然也已经成亲,曹志年纪比季秋阳还小一些并未成亲。这会儿看见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直接傻眼了。
陆良其实挺想邀请一位姑娘作陪,但觑着季秋阳的面色不好看,便忍住了,“我们没要人,带走吧。”
掌柜的却笑道,“咱们东家得知季解元在此用膳,特意请了几位姑娘过来作陪,今日酒菜连同这些都是咱们东家请的,不花钱。”
一听不花钱陆良有些心动了,而齐相公也有些心动,就连詹志明也有些意动。
季秋阳看了眼贺凛道,“你们若是要便留下,我是不要的。”
贺凛满意道,“我也不用。”
曹志也连忙摆手,“我不要,我回头要成亲了。我不能做对不起惠娘的事。”
他们几个不要,但另外三个却各自挑了姑娘留下陪酒。
詹志明笑道,“季兄是怕弟妹怪罪吗?”
季秋阳摇头,“我答应过娘子此生除了她再也不会动别的女人。”
“只是陪酒……”
季秋阳坚决道,“看一眼也不行。”
一旁的贺凛手指敲着桌子道,“他今日若敢留,在下便要替家父收拾他了。”
詹志明等人这才想起来贺凛是季秋阳娘子的表兄,顿时笑了起来。
几个姑娘都是济南府花楼里的清倌,听说被请来陪解元自然高兴,只可惜解元不留她们。
被留下的三位姑娘瞧着季解元那容貌顿时心思涌动,目光落在季秋阳身上险些不能移开。
一顿饭吃的还算尽兴,几位陪酒姑娘走后六人下楼,季秋阳并不接受酒楼的恩惠,坚持付了一应花费这才相携离去。
酒楼二楼栏杆处,一青衣头戴围帽的女子瞧着几人离开的方向轻笑,“这季解元倒是有些意思。”
旁边一少年却冷哼,“我倒觉得除了一张脸没什么好的。”
青衣女子轻笑,“有一张脸不就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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