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黑的晚, 可也耐不住沉鹿他们在外面待了这么久。mengyuanshucheng
等下了雨之后, 天边稀松几颗星子就亮着了。
还有一弯月牙儿悬挂在上面,仿佛最初的电闪雷鸣只是他们的幻觉一般。
一切从一开始好像就这般风平浪静。
清风明月,静谧又美好。
回去之后本身就已经有些晚了。
白先琼将牛牵去牛棚关着后立刻洗了手钻进灶房去做饭。
因为晚饭多了两个人,沉鹿怕她一个人忙活不过来也跟着进去打下手。
白先琼正在一边烧水, 见沉鹿进来后眼皮掀了下。
但是并不觉得意外,也没有和之前一样让她出去待着。
“这两天身上还痛不痛?”
少女将灶房的门给关上。
“好多了,我没那么娇气。”
“我帮你把菜拿去洗了吧。”
她说着将白先琼手边的那小筐菜拿到一旁的水槽边。
“放下放下,我前几天刚说了你你怎么就记不住?你这几天不能碰冷水的!”
沉鹿顿了顿,长睫之下是她墨玉清澈的眸子。
白先琼刚才的声音有些大, 猝不及防的把她吓了一跳。
她刚伸手准备拿水瓢舀水,听到白先琼的话后指尖微动。
“……我用热水。”
这么说着, 沉鹿过去从暖水壶里倒了点儿热水。
调好了水温后这才将手放进去。
灶房里有个小灯泡, 亮起来的时候和路边街灯一样昏黄。
只是能视物的程度,并不算明亮。
沉鹿将菜叶子一片一片摘下来清洗着, 水像是透明的风,从她指缝之间缓缓流逝。
她的手指修长,在青绿的菜叶之中瞧着分外白皙。
白先琼这两天都没怎么和沉鹿说话,如今瞧着对方似乎一点儿也没觉着有什么不自在的,她心下反而有些别扭。
就好像两个人互换了身份, 她成了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胡闹的孩子。
而沉鹿反而成为了那个包容自己的大人。
“……你这一年来倒是沉稳了不少,以前的话我不先和你说话你可能要跟我冷战一个月甚至更久。”
这话是真的,也是原主真的会干的事情。
她的面子薄,要是对方不搭理自己她也不会主动热脸贴冷屁股。
沉鹿父母出事之后, 白先琼知晓他们是想要急着赶回来而出了意外。
那段时间她心头那个坎儿的确很难过去。
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白先琼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白苓他们常年工作在外,忽略了沉鹿,她也不会这么强硬甚至任性地让他们赶回来。
可人很难完全站在对方的角度上看问题,很难感同身受。
他们大多都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至少那段时间白先琼和沉鹿都是如此。
沉鹿像个刺猬,陷入深深的自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和外界一切接触。
而白先琼也忙前忙后的处理着事情,也没有机会,也没有心情和少女有任何交流便回去了。
如今想明白了,或者看开了。
可两人的关系和相处方式早就定了型,很难再敞开心扉说什么了。
尤其是在面对沉鹿的时候,白先琼会不自觉从她身上看到白苓的影子。
只是她管不了白苓,也管不了沉鹿。
想到这里,她将视线从正低头洗菜的沉鹿身上移开。
半晌,在以为沉鹿不会开口回应自己的时候。
“不是我。”
“是你先沉不住气了。”
“我还以为你会等到暑假结束我离开的时候才搭理我呢。”
不等白先琼回应,沉鹿将洗好的菜放到她手边,伸手从她手中拿过了那把菜刀。
“你眼睛不好,晚上看不大清楚,还是我帮你切吧。”
“切成薄片还是厚的?”
“薄的。”
“……那你仔细点儿别到手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是别扭又沉默的,但是却又多了点儿什么。
说不上来,只是那昏黄的灯光落下来整个灶房都莫名变得温馨了起来。
小孩子有了矛盾什么大多都会把对错分的很清楚,道了歉,握手言和了就还是好朋友。
可成年人不一样。
成年人的面子问题比可以比一切都重要,他们拉不下脸承认错误。
老一辈更是如此,思想什么的都根深蒂固了。
这里并不是要说谁对谁错,人的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什么都不同。
沉鹿知道,在这件事里谁也没有错。
至亲的离去,无论于谁都是深入骨髓的伤口。
少女想到这里,视线不自觉往白先琼身上落。
“外婆……”
“你还怪我吗?”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绒一样,轻扫在人的心头。
白先琼正走到那边去添柴火,火光映照着她的头发上。
银发也带着暖色。
对于沉鹿会问出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又莫名觉得意料之中。
毕竟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要么憋着不说,要么开口便一针见血。
她用钳子翻了一下里头的柴火,火光带着火星子飘了出来。
燎了白先琼几根头发。
火光将她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映照得分明。
白先琼的眼睛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清明,有些浑浊。
“……是她性子太要强了,怪不得别人。”
白先琼口中的“她”指的是白苓。
“你外公说的对,你妈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本末倒置。”
她从来都没有怪过沉鹿,只是没办法坦然。
但是当少女以这样平淡的语气来询问她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难以面对。
“最重要的永远是唾手可得的,可她总是把目光放在需要努力够到才能得到的东西上。”
“……那你呢?你有怪过我吗?”
白先琼眼眸闪了闪。
“怪你什么?”
“我……”
从老伴儿走了之后,白先琼便一直逃避着一切可能回忆起他的事物。
她将房间里他所用过的东西都收起来了,经常让自己忙碌起来以至于不会胡思乱想。
过了一年,两年,她以为自己快要缓过来了。
白苓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于是她逃了,和上一次一样。
逃避了一切,甚至逃离了她的外孙女。
沉鹿看向低着头默默添着柴火的老人。
她看到对方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
连手都是粗糙如树皮。
见白先琼没有接着说下去了,沉鹿红唇微抿。
“有些话说不出口就别说了,不用勉强自己。”
“反正也不是我爱听的。”
“……巧了,你说话我也不怎么爱听。”
听到女人被噎住后这么闷闷地吐槽了一句。
沉鹿勾起唇角,弧度清浅的笑了。
灯光之下,一切沾染着蜜糖色的暖意。
原本还有些沉寂的氛围,悄然变得和谐起来。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继续提这件事。
白先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地询问。
“对了,那个陆谨行你是怎么认识的?”
“之前去淮城参加奥数比赛时候认识的,碰巧他是评委,也是林言洲的小叔叔。”
沉鹿在说这个之前先大致讲了下怎么和林言洲认识的。
两个事情前后串联着讲,白先琼一下子便听明白了。
“那还真挺巧的,我还以为你是两个一起认识的。”
“他做什么工作的?看上去不像老师也不像普通公司职员……”
见着白先琼思考的很是认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也很笃定。
沉鹿抬眸看了过去。
“听你的语气还挺肯定的。”
“没准你猜错了,人就是老师呢?”
“不可能,我活了六十多个年头了,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
少女也就是随意这么反问了一句,白先琼听后立刻摆了摆手。
“刚才一路上他跟个闷葫芦一样,话都不知道说一句。这种不善交际的人要是去当了老师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那也可能是公司职员?”
“更不可能。”
白先琼一边说着,一边用[你还是太年轻]的眼神瞥了沉鹿一眼。
“他当老师小孩子都没办法应付过来,更别提应付大人了。出入社会被同事领导刁难了不说,可能连怎么骂人都不会。”
“关键是气质,他看上去可不像是打工的。”
不得不说白先琼看人的确挺准,分析的也头头是道的。
沉鹿眉眼柔和,听着对方还在嘟囔着,这才柔声开了口。
“你猜的没错,他的确是个大老板。”
而此时的大老板正在外面不大自在地坐着,他看着旁边正拿着竹蜻蜓在院子里玩耍的沉呦呦。
又看了一眼正给茶盏添茶的林言洲。
“……我们这么坐着什么都不做真的好吗?”
“可是外婆不让我们进去帮忙。”
林言洲眨了眨眼睛。
“再说了我刚才瞧见了那灶房也不大,就算我们要进去帮忙也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呀。”
陆谨行自然知道小少年说的在理,可他就是没办法安然地坐在外面。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下,指尖也不自觉摩挲了下桌边。
“小叔叔,你不用这么急着表现自己。”
林言洲笑了笑,瞧着对方坐立不安的样子觉得有趣。
“时间还很长,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来,循序渐进会比较好。”
“现在我们的身份是客人,还没到必须得表现的时候。”
“……什么到没到时候?”
陆谨行没大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他皱了皱眉。
“我只是觉得让长辈在里面忙来忙去,我们什么都不做不大好。”
“没事,我们一会儿可以帮着洗洗碗。”
男人听后觉得可行,刚准备点头回应的时候。
门下篱笆那边传来了狗吠,隐约间还听到了有人踩断了地上干树枝的声响。
“好像有人过来了。”
林言洲的话音刚落,沉呦呦听到了敲门声,比先他一步蹦蹦跳跳地往大门那边过去。
“是谁呀?”
小女孩警惕性还算强,并没有一听到敲门声就开门。
她声音清亮地朝着门外问道。
“呦呦妹妹是我,王宏哥哥。”
门外的青年听到是沉呦呦的声音,语气放柔了些许。
“我们家的西瓜熟透了,我特意给你们拿一个过来。”
沉呦呦将大门一打开,果然瞧见了王宏手上抱着的一个大西瓜。
身后还跟着一只大黄狗,汪汪叫了两声后亲昵地走过去蹭了蹭小女孩的手。
“大黄也来啦!”
小女孩眼睛一亮,高兴地抱着大黄的脑袋亲了亲。
“王宏哥哥你快进来,外婆还在灶房做饭。”
她说着“噔噔噔”倒腾着小短腿去给王宏搬来了一根凳子。
“你吃饭没有呀?要是没吃饭我去给外婆说一声。”
“不用不用,我是刚吃了饭才过来的。”
王宏将手中的西瓜放在一旁的石桌子上,然后下意识扫了一下水管子那边。
他原想着去找个盆子接点水把西瓜放进去冰着,不想瞧见了那边树下坐着的一大一小两人。
“你,你们家有客人呀?”
王宏不是一个怕生腼腆的人,可不知怎么回事。
他和陆谨行一对上视线就下意识想要避开。
陆谨行也留意到了对方的视线,他一顿,朝着王宏微微颔首。
态度不冷不热,和秋林村的人很不一样。
看上去有些难以接近。
“既然你们家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扰了。”
在王宏正准备带着大黄往回走的时候,灶房里的沉鹿听到了动静推门走了出来。
“王宏哥。”
沉鹿对王宏有印象,这个时候已经做好了饭。
她正端着菜出来,结果正巧就和对方撞上了。
少女的眉眼清澈,月色朦胧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就好像远处雾霭,给青山蒙上了一层面纱一般。
没过一会儿白先琼也走了出来,见对方放了东西就打算走。
于是热情地拽着他往饭桌那边过来。
“别跟我客气,哪有收了人东西就让人走的道理?你别担心,敞开了肚皮吃,饭菜管够。”
青年反应过来后已经被摁着坐了下来,想走都没法子走了。
“她是想着感谢你今天给我的那堆笔记。你稍微吃点儿就成,不用硬撑。”
见王宏不知为何有些拘谨,沉鹿径直坐在了他旁边低声这么对他说道。
刚才也只是借着月色远远瞧了一眼,这个时候沉鹿就坐在他身边,他稍微抬眸便能够看见。
少女白皙修长的脖子往上,是她柔软如花瓣的红唇。
她的眉眼清浅,没有太多的情绪。
似乎觉察到了王宏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沉鹿眼眸一动,顺着看了过去。
在她眼皮微掀的瞬间,那点泪痣也清晰映在了青年的视野。
沉鹿的五官长开了,但是大致上没怎么变。
可王宏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一样了。
他只是不经意往少女身上看过去,便很难移开视线。
“王宏哥?”
沉鹿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
青年慌忙低头避开了沉鹿的视线,饶是黝黑的皮肤也悄然染上了绯色。
不算特别明显,但是坐在另一边的沉呦呦一下子便看出来了。
“王宏哥哥脸都热红了!”
小孩子说话根本没什么顾忌,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咯咯”地笑着。
“我以为都够怕热了,没想到王宏哥哥比我还怕,我都还没热红脸呢!”
白先琼瞧了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可惜沉呦呦完全不明白。
甚至在王宏越发羞赧,都红到脖子根的时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王宏哥哥……”
“食不言寝不语,再说话菜就要被我们给吃光了哦。”
少有的,白先琼先开口打断了沉呦呦的话。
她说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沉呦呦的碗里。
小女孩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在白先琼暗示的眼神下住了嘴。
她虽然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却看得懂眼神。
沉呦呦觉察到自己刚说完那两句话后,刚才还好好的气氛骤然沉默了下来。
她咽了咽口水,低头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小眼睛一直小心翼翼地留意着饭桌上的人。
“……言洲哥哥,我刚才有说错什么吗?”
坐在陆谨行旁边的林言洲嘴角僵住了一瞬。
感受到身旁人不自觉散发的低气压后,实在很难再笑得出来。
“没,和你没关系。”
小少年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沉呦呦碗里。
“你不是饿了吗,多吃点。”
“……哦。”
沉呦呦自然是不信的,可对方不愿意说她也没办法。
只得将视线往陆谨行身上放,试图从靠谱的大人那里得到答案。
然而她盯了对方好一会儿,平日里对视线特别敏锐的男人今天格外迟钝。
准确来说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了沉鹿身上。
沉鹿一开始是怕王宏跟陆谨行他们坐一起不自在,这才径直坐在了他旁边。
这个道理明眼人其实都能够看出来。
陆谨行也明白,可明白不代表不介意。
从少女坐在青年旁边的时候开始,他的视线就一直没有从那边移开过。
陆谨行身居高位,从来都是周围人阿谀奉承的对象。
因此他不大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喜恶全然都摆在脸上。
总的来说就一句——表情管理极差。
而坐在他旁边的林言洲从没有过像此时这般战战兢兢。
他张了张嘴,几次想要开口提醒对方稍微收敛下视线。
可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这一切沉呦呦get不到,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不大敢出声。
同样get不到的,还有钢铁直女的沉鹿。
她感觉到饭桌上骤然安静了下来。
陆谨行他们因为饭桌礼仪什么的不怎么说话倒也能理解,可在她印象里王宏话可不少。
沉鹿余光看着一直低着头扒饭,碗里连菜都没有的王宏。
可能是因为陆谨行的气场太大,他也跟着拘束起来。
想到这里,沉鹿拿起筷子就近给王宏夹了一筷子菜。
“别光顾着吃饭,多吃点菜。”
青年看到碗里的菜后一怔,抬眸刚好和沉鹿关切的视线对上。
刚才褪下的绯色,一下子“噌”的就上了脸。
“谢,谢谢。”
他磕磕绊绊地这么说道,然后猛地想到了什么。
连忙拿着筷子给沉鹿夹了一筷子莴苣。
“你也吃。”
结果这菜还没有来得及放到沉鹿的碗里,从旁边来了一只白瓷碗生生挡住了那筷子莴苣。
“她不吃这个。”
陆谨行声音很沉,只是简单称述一个事情,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
“你可以给呦呦,她喜欢吃。”
一旁坐着的林言洲听了这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知道陆谨行性子直来直去,有话直说,从不会拐弯抹角。
可他没想到对方不仅直言快语,还他妈完全读不懂空气。
此时的林言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愿意面对此时剑拔弩张的场面。
不仅是林言洲,对面的白先琼也半晌没反应过来。
她眉头不自觉皱了皱,视线在陆谨行和王宏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了坐在两者中间的沉鹿身上。
白先琼眯了眯眼睛,给她使了个眼色。
少女一愣,接收到了白先琼的暗示,好像是希望她说点儿什么。
不过接收到了并不代表明白了,她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眉头微皱。
沉鹿抬眸看着被陆谨行挡住的那筷子菜,王宏也在用眼神无声询问着她。
尽管她觉得这种事情并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己,可她还是稍微放柔了下语气回答。
“他说的对,我的确吃不惯莴苣。”
“……”
同样直言快语的还有沉鹿。
白先琼原想着让她稍微缓和下气氛,没想到她一开口还不如保持沉默为好。
林言洲和白先琼沉默了,神情微妙地对视了一眼后。
极为默契地继续低头吃饭,恨不得赶紧吃完逃离这个尴尬的场地。
王宏听后失落的神情很难掩饰,他耷拉着脑袋将那筷子菜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不过也只是一瞬,在感情管理上面,青年要比陆谨行好上太多。
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抬头笑着对沉鹿说道。
“没事,是我的问题。”
“我家西瓜熟了特别甜。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就给放水里冰着了。”
“你先吃饭,吃完了我给你切一块尝尝。”
一旁细嚼慢咽着吃着饭的陆谨行听后眼皮一掀,在王宏话音刚落的时候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了沉鹿碗里。
然后他语气风轻云淡地开口。
“抱歉,她这几天可能也不能吃凉的。”
“……”
作者有话要说:好热啊啊啊啊,三十多度。
我差点没写完咕咕了呜呜呜
太热了!!!感谢在2020-05-02 23:25:27~2020-05-03 23:16: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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