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那么看重他那个哑巴夫郎了？”
明晖堂发生的那一幕，还深深地记在四夫人邱氏的心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成亲这才没多久，之前对周怀钰还万般看不上的侄子，一下子不知道吃什么什么**药，不仅把人宠得跟眼珠子似的，还为了他当众发火，完全不顾大房的脸面。
邱氏百思不得其解，暗自琢磨道：“你有没有感觉二郎跟变了个人似的？好像瘦了……也没以前那么阴沉了。”
沈四爷沈国强也觉得这个侄子给人的感觉有些变了，这次竟然没主动挑衅沈仲文？
这可真是稀奇了！哪次他们两兄弟同处一室时，不是斗得跟乌鸡眼儿似的啊。
这次沈仲卿却好像没看到沈仲文似的，注意力却在他那个夫郎身上。
说的话也比以前有条理多了，只不过那个无法无天的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
“再怎么变不还是那个纨绔，哼，仗着他阿父阿母宠他，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沈国强好整以暇地盘腿坐上榻，拿起了他心爱的小紫砂壶，“这个家未来还不是要靠阿元？我们巴结大房都来不及，偏他和他阿母把大房的脸面扔在地上踩。哼，我倒要看看他阿父阿母能护得住他几时。”
“话不是这么说，”邱氏倒不以为意，“大哥跟二弟毕竟是亲兄弟，就算仲文日后飞黄腾达了，那也是先帮衬仲卿，难道还先帮衬我们其他两房吗？”
沈国强听到这话，一时也沉默了。
“这打断骨头连着筋，大房再怎么恼，也不会不管二房的。就算大房肯，老夫人也不会肯啊。”邱氏语带深意地道。
沈老夫人拢共就这么两个儿子，就算她再怎么不喜自己这个二儿子，那也比别人生的儿子香。
沈老夫人心里小气着呢，她可不愿意看到庶子过得比她的嫡子还要风光。
有她在，沈大爷就算不想管沈二爷，那也过不了她那关。
所以啊，邱氏觉得，二房还是有一定的前景。至少不会比她们四房混得更差。
她此刻忧心忡忡的是另一件事，“你说，我现在要是去跟二嫂提我那外甥女的事，她会答应么？”
邱氏眼馋程家的财大气粗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沈仲卿粗鄙不堪、只知道吃喝嫖赌，在她看来也是一个大便宜。
她的外甥女若能嫁给沈仲卿，那肯定吃穿不愁。若是能为沈仲卿生下个一儿半女，程氏想必也不会亏待了她。
这对于邱氏那个家境贫寒、容色一般的外甥女来说，是门绝顶好的亲事。
正妻是不用想了，她们有那个自知之明，邱氏从一开始盯上的就是妾室的身份。她本来都打算好了，等沈仲卿成婚后过段时间就去跟程氏商及此事。
可是今日在明晖堂看到沈仲卿对他夫郎那个态度，她有些担忧此事能不能顺利。
沈仲卿明显对他那个夫郎还在兴头上，现在可能不是最好的时机。
但她的心思已经活络开了，就算担心也不肯就此放弃。
沈国强哼笑了一声：“就你天天念着你那外甥女，你要赶着送给人家当妾，那也要人家看得上啊。阿湛的正君什么长相，你外甥女什么长相？”
“嘁，真是……”沈国强吐槽道：“脸黄不拉几的，长得还没咱们府上的丫鬟好看，阿湛看得上她才怪！”
邱氏做势拧了他一下，“你们男的懂什么，这怎么能一样？我那外甥女再不好，她好歹也是个女的啊！女娃本就比双儿能生养，何况那哑巴的孕痣还那么淡。”
“再说了，就算他能生，二嫂会准他生吗？若是生下来又是一个哑巴呢？”
“那仲卿，他总得有个人承继香火吧？你以为二嫂很满意她那个儿媳吗，谁会喜欢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若是我把我外甥女送过去，说不定她还要感谢我呢。”
邱氏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仿佛自己是在为二房解决一个大麻烦。
沈国强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懒得理她，“是是是，你外甥女会生养，瘦得跟个麻杆儿似的，一阵风都能吹倒，也不知道你们家怎么养的她，跟逃荒来的似的。”
邱氏气得朝他怒目而视。
沈仲卿并不知道就他现在这个行情还有人惦记，他翌日一进泰安院，就看到程金凤旁边坐着一人，正是昨晚才见过的四叔母邱氏。
“二嫂啊，不是我自卖自夸，我这个外甥女真的不错！人做事勤快、手脚麻利、孝敬长辈、性子又温顺、模样也生得齐整，在我们那边名声特别好。多少人都想跟我弟媳打亲家呢！”
“我也就是看着仲卿长大的，知道这孩子聪明实在，日后必定大有出息，才想撮合这门亲事。我外甥女傍着我，她家里人也放心。你说，我们妯娌之间亲上加亲怎么不好？”
“你们家仲卿，现在院里才一个人，怎么想都太冷清了。那位也是不好生养的，这怎么能够？说实话呀，我这个做叔母的都心疼。”
“哪家父母不想把最好的都给孩子？偏偏我们仲卿命苦，摊上那么一个残缺的夫郎，连累他被人嘲笑。若是对方知冷知热也就罢了，可惜还是个说不出话的哑巴，你说仲卿回到家连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他心里不委屈吗？他怎么会愿意回来？还不就干脆整日在外面流连？”
“我说句直话二嫂你可别恼，这双儿啊他就是比不上女子馨香柔软好生养，我这个外甥女的阿母——就是我那弟媳，你知道她生了几胎吗？生了五胎！三个女儿两个儿子，五福临门。”
“都说阿母好生养的，女儿也不会差。二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仲卿也到了该要孩子的时候了，难道你就不想早点儿抱上孙子？别说什么未有嫡子就不能生庶子的话，你要等那位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在沈仲卿来之前，邱氏正铆足全力向程金凤“推销”自己的外甥女，那侃侃而谈、口若悬河的模样，正如每一个合格的销售人员。
沈仲卿根本不知道叫自己来有何事，只知道原本侧着身子同程金凤讲话的邱氏，一看见他就笑眯眯的坐正了，仿佛有什么喜事在等着他。
“湛湛来了？”
沈仲卿汗毛一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表情他很熟悉，这种热络又带着目的的表情……
一般来说，带着这种表情过来的人都会说出一些他不是很乐意听到的话。
比如借钱，比如求他帮自家小孩补习、划重点、借笔记、填高考志愿，又或者是帮忙做作业、做PPT、写论文，甚至还有可能是过来拐着弯打探他的收入水平、然后顺带吹一波自己家的孩子、完成一次隐晦的炫耀，还有在他成年后遇到过的最多的一种——介绍对象。
沈仲卿在原来的世界可是正经帅哥一枚，秉着帅哥单着是浪费资源的原则，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三姑六婆在知道他没对象后总是热衷给他相亲。
但沈仲卿因为性取向的缘故，被迫参与这种活动总是十分尴尬。
到后来只要听到谁说要给他介绍对象，他就头皮发麻。
沈仲卿谨慎地坐下，率先发问：“不知阿母叫儿子过来所谓何事？”
程金凤喝了口茶，道：“你四叔母说她家有个外甥女，性子不错，和你很相配，你觉得如何？”
邱氏跟着连连点头。
沈仲卿缝缝眼睁大，表情霎时空白。
他没想到到了这个世界自带已婚的属性，竟然还是逃不过“相亲”的命运。
这该死的三妻四妾制！
“咳，阿母，四叔母，我现在已经有了夫郎，且刚成婚不久，这么快就又娶新人不太合适吧？四叔母要不……还是替妹妹另觅良婿吧。”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
程金凤见他想也不想地就拒绝，诧异了一下。不过她也差不多料到了这个结果，她儿子多半是“看不上”邱氏的外甥女。别说他了，她都不是很乐意。
只不过邱氏的外甥女到底是良家子，身世清白而且娘家势弱好拿捏，她想着若是她儿子喜欢的话娶进来也无妨。
而且邱氏都亲自上门了，她总要顾及她的面子问一问。
沈仲卿自认为意思已经到了，但邱氏哪里肯这么轻易就放弃。
“这怎么就不合适了，我看合适得很呐。仲卿啊，你还年轻你不懂，四叔母是不会看错的，你跟我们家青青绝对般配！我们家青青性子温柔体贴，你呢风风火火不拘小节，正是一柔一刚最合适不过了！”
“再说了，你身为二房的长子，这么贵重的身份纳几个妾怎么了？外面的莺莺燕燕再好，她也不如家里的知冷热。你都这么大了，总要有人替你开枝散叶吧？”
“你……你也得替你夫郎想想，他体弱不好生养，说不定就指着以后能抱个孩子到身边养。你若是执意不纳妾，对他来说也是种压力。”
邱氏差点脱口说了周怀钰的坏话，关键时刻她想起沈仲卿昨日对他这位夫郎的维护，又换了种说法。
总之，不管怎么说她全占理。
肿卿：听我说四叔母，我真的是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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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青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