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幕彻底笼罩大地,疗养院内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风声呼啸着穿过前厅,冷飕飕的。
林知简漂浮在林晓芸所指的位置转了几个来回,空气非常丝滑,没有秦弋,也没有挤到另一个飘的阻力。
这么近的距离,不会认错,那她看见的是什么?
带着闷响的碰撞声从楼梯间传来,搜查的警员被刚刚他见过的那种人形生物拦住了,它们同样面部平整,眼神空洞,动作却比那三只更敏捷。
地下室的入口非常隐蔽,位于楼梯下角落的一个看似普通的壁橱后面。如果不是警犬敏锐地嗅出了线索,他至多以为里面住着个哈利·波特,或者,被租给了某个大学生。
此时门已被破开,黑黢黢的门洞静静注视这一场战斗。
灯光忽闪忽闪,变异生物们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发起攻击,每一步都像是无声的死神降临。警方严阵以待,手中的武器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星点寒芒。
僵持打破后便是激烈的搏斗,强化过的肌□□备惊人的爆发力,被推撞在墙面上的警察蹭落大片墙皮,灯光下腾起大片灰烟。
一名受到惊吓的警察首先开火,子弹准确地击中了一只变异生物的大腿,但它只是微微一颤,随即继续扑向他,身后的木门板被巨大冲击力撞碎。
很快有人注意到这些生物的关节部位显得较为脆弱,用电击器击中关节时,会听到清脆的断裂声,频繁电击会有肢体脱落。
“这些怪物的关节很脆!”
立刻有人尝试,果然,一次精准的刺击后,一只变异生物的手臂竟然直接脱落,落地时发出沉重的声响。
林知简同步获得了信息条:“单次攻击造成的伤害大于等于4点,可以让感染者失去部分行动能力。”
这一发现迅速扭转了局势,警员们立即改变策略,专门针对关节处发动攻击。
林知简盯着眼前胳膊腿乱飞的诡异画面,任由又一只断手飞到脸上,麻木了。
全当长见识了。
发现怪物弱点的那个警察,嗓音很耳熟,像是那个姓方的,但他每张面孔一一看过去,又都是全然陌生的脸。
随着越来越多的肢体脱落,它们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笨拙,最终只能在地上挣扎。
未受重伤的警员拆掉门框,快速有序地进入了地下室,看过刚才的战斗过程,林知简一点也不好奇里面有什么了,轻轻转身飘进了一间病房。
还没放松下来,就听到了身后压抑着的暧昧喘息,电视上模糊反射出两个影子,却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再飘,穿过一个坐在马桶上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的中年男人,又飘,路过瘫在床上表情欢愉扭曲眼神迷蒙的病人,……
终于听到了翻动书页的声音,是个鬓角斑白的老太太,她看得专注,手边的茶早已凉透,林知简也获得了短暂的宁静平和。
咚咚咚!
敲门声未等到反馈,门已被匆匆推开,“傅教授,他们进去最里面那间了,怎么办?”
“小安,别慌慌张张的。”老太太用笔顶了下眼镜,“今晚的货发出去了吗?”
“发,发了,他们来之前,车就已经上高架了。”
“知道他们迟早找上这里,比我想的更快了一点。”
“那,现在怎么办?”
“不做什么,来不及了,我们只需要看着,等待,祂的降临,祂将净化这个肮脏的地方。”
她平静微笑,甚至有点慈祥,没有丝毫癫狂与热切。
林知简在看到那个微笑的瞬间,突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面善的老太太了。
傅宁,沪城大学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享有盛誉的历史学家,她的足迹遍布亚洲、非洲乃至欧洲的古老遗址。在埃及图坦卡蒙陵墓外发现了未被记载的小型陪葬坑;在华国西南山区找到了一处保存完好的古代部落遗址,填补了当地历史研究的空白。
秦弋,沪城大学历史系研究生,他一定认识傅宁。
谁来不及了。
生前行为诡异的苏瑶、秦弋,那个骨肉融化的程序员,都和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教授有关吗?
混沌的思维中有两个线头继续了。
融化。
那些怪物的脸,看起来就像是融化又冻住的雪糕,如果导致他们融化的是同一个因素,最有可能的就是疗养院中提供的药物。
在每个病房床头都能看到的稀松平常的药片,其中就有制造这种变异的,毒药,而傅宁问发货,显然她们还在对外扩散这种可怖的东西。
林知简自问有着灵活的道德底线,依然对这种恶魔行径产生了极深的愤怒,但他如今是个翻不开一页书的飘。
什么都做不了。
穿护士服的年轻女人再度开口,“刚刚,还抓到一对形迹可疑的学生,是沪大的,女孩已经感染了,和其他实验体不太一样……”
傅宁闭目养神,只轻轻点了下头。
林知简心一沉,是林晓芸,这个世界他为数不多的可以沟通的人之一,他和现实世界微弱的联系经不起再被削弱了。
救她。
脚下传来一阵陌生的能量波动,隔壁实验室内的一台大型机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是一连串剧烈的震动,地面开始摇晃,天花板上水晶灯的灯管开始破裂,掉下一些碎片。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夜空——地下室发生了爆炸!
杯子倾倒,茶水泼洒在书角,傅宁依然面带微笑靠在椅背上,仿佛对这一切毫无觉察。
强烈的冲击波席卷整个空间,火焰和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林知简循着爆炸的源头而下,是地下室,原来这就是傅宁说的来不及了。
留在外面的受伤警员们被强大的气流掀翻,身体重重地撞向四周的墙壁和设备。一些人失去了意识,还保持清醒的人也无力站起。
有医护人员找到了灭火器,尝试扑灭蔓延的火势,也有人组织各病房的人有序离开,但惊慌和尖叫淹没了这一切。
浓烟尚未散去,血腥味与灼烧蛋白质的气味已经浓重到无法忽视,整个地下一层,无一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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