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办呢?”梁恂靠在椅背上,长叹了口气,“银子变成了后娘,可这后娘怎能退回去变成银子呢?”
“你的事我听明白了,你现在是缺钱。”花九枝帮他分析着,“那你就去找份活计,慢慢挣钱呗!”
“谈何容易。”梁恂摇了摇头,“爹爹辛苦种地,一年也不过二两银子。教书更少,甚至有学生用粮食来抵。”
“先找一个干着,骑驴找马,有好的再换吧……”花九枝安慰道,“只是耽误学业,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并非每个人生来都能随心所欲,但你所经历的一切,总有一日会帮上你!”
“嗯,多谢你!”梁恂心中已经开始合计慢慢攒钱。
“只要多找找,好工作总会有的。”花九枝道,“就像我们店,正在招人,二两银子的月俸,做五休二。只要有本事,钱都不是问题。”
梁恂眸光一亮。
西山大营,顾凌风听承风讲花九枝等人溜出去了,心痒难耐。
“他们这么晚不睡,出去要做什么?”顾凌风将披风穿到身上。
“听闻是花九枝做东,答谢众人对自己考核上的帮助。”承风老实回道。
“竟然没请我!”顾凌风气呼呼地往外走。
承风跟在他身后:“那桃花羹不是吗?”
“那是另一件事。”顾凌风向大营东面围墙走去。
看着高高的围墙,顾凌风提气便往上飞。
低估了!这么高,他们都能飞出去?
顾凌风缓缓落下,再次运功准备飞上去。
“公子!”承风喊住了他,指了指不远处虚掩的角门。
顾凌风扫了眼角门,又皱眉看着承风。
“公子,花九枝他们都是从这个角门出去的。”承风上前,推开了大门,“她从张夫子那里借过钥匙,又用那钥匙配了一大把,五两银子一副。”
“这……”顾凌风扶额,“这门是专门给老师留的,老师为何会借给她?”
承风用胳膊挡着上面的门框,以免他磕到头:“张夫子说,她抱着夫子大腿撒娇,软磨硬泡。”
“呵?!”顾凌风气笑了,“她们去的哪家铺子,带我去。”
“是!”承风在前面引路,顾凌风跟着他,一会儿便到了一家别致的铺子门前。
顾凌风抬首,牌匾上写着“月亮不甜”四个大字。
这店家倒是有趣,顾凌风疑惑地进了门。
“客官欢迎回家!”花药一身粉色地迎了过去。
“这位姑娘,叨扰了!”顾凌风揖了揖,正色道,“我是来找人的,方才是否有一群男女过来了?”
花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觉得他应该也是大营溜出来的,只是他身后的承风神情严肃:“哦,抱歉!小店今日顾客众多,我也记不清了。”
“哦……”顾凌风四下看了看,店内空空荡荡,“那我便和我这位兄弟一起吧,两位。”
“好。”花药为两人找了个位子,“客官稍等片刻,酒菜一会儿便来。”
“姑娘留步,”顾凌风灿然一笑,承风见此惊掉了下巴,“我看你家铺子不一般,足见东家亦是个妙人!不知他是否在店中,可否请出来一叙?”
“我家东家不见客,”花药恭敬地地福了福身,“但若有烦心事,可以隔着屏风一谈。她不保证能解决所有的烦恼,还要另收五十个铜钱。”
“呵!”顾凌风苦笑,如此贪财,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东家便是那个小人儿吧!
梁恂此时出了暗室,正欲离开,便有姑娘上前拦住了他:“公子!东家说你着急用钱,这五十个铜钱可以日后再付。”
梁恂看着摊在手中的铜钱,笑笑离开。花九枝嘱咐的话犹在脑海:“你既想做官,便把父亲当做顶头上司吧。若是这么个农夫都笼络不住,那便别在官场混了。现在你钱都花了,就要想着达到花钱的效果。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张夫子是讲过人情世故的,梁恂心中有了计较,回家的路上也满面春风。
“东家,又来了一位。”花药进门回禀道。
“有钱不赚王八蛋,”花九枝刚站起来的身子,又缓缓坐了回去:“快请进来!”
花药领着顾凌风进了暗室。
“公子有何烦恼,大可同我聊聊。”花九枝替自己倒了杯水,慢饮着润润喉。
“姑娘,我很好奇,贵店牌匾上的店名,是何寓意?”顾凌风见她故作老成的样子,起了逗弄的心思,“月亮不甜,难不成是吃过?还是说……天狗下凡了?”
花九枝却未察觉他话中的揶揄,点点头道:“没错,就是天狗的意思!老天爷是狗!”
“……”顾凌风语噎。
“不,从今后我不叫它老天爷了,我叫它老天,因为我发现我根本就不是他疼爱的孙子!”花九枝气呼呼地将杯子往桌上一拍,而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着补救道,“呃……虽然老天总是玩咱们,但咱们也不能轻言放弃,还是要努力生活的呀!”
顾凌风懵了。
室内安安静静地,花九枝倒是少见地正襟危坐,没有任何小动作。
半晌,顾凌风方试探着开口道:“我有一个定了亲的姑娘,我曾为她做了许多荒唐的事,可她却……”
“呃……那人家姑娘感动吗?”花九枝问道。
顾凌风沉默。
“这位公子,我知晓你们传统,总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可保幸福一生了。”花九枝礼貌地建议道,“我仅代表我个人的看法,你也可以随便听听,当个参考:现在婚前退亲的很多,婚后和离的也有,如若不合适,及时止损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我不想,若此生娶妻,只能是她!”顾凌风望向着屏风那头的花九枝,坚定地说道。
“这个我理解,但我看公子是很在意她的意愿的,否则也不会因此烦恼。”花九枝微微探身向前 ,“若你觉得两人成婚有爱更好,那我便有一句话要提醒公子。”
“请讲。”顾凌风道。
“一位明智的男子,应当懂得从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子中选择配偶。”花九枝轻声道,“执意追求反感自己的女子 ,叫做骚扰……”
顾凌风心中一震,只觉得脸上羞愧地发烫。
“长得好看的除外!”花九枝添完后半句,顾凌风方找回了一些面子。
隔着屏风,顾凌风惊觉对面这个女子不简单。她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对方问题所在,也能敏锐地觉察到对方的情绪变化。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却让他无话可说。
顾凌风眼珠微转,便听花九枝继续道,“公子,我其实并不支持纠缠心仪的另一半,这是非常可怕的行为。若公子对自己非常自信,完全可以靠吸引。”
“吸引?”顾凌风重复着。
“对,就是展现你的长处,吸引她。”花九枝看了眼桌上的更漏,“公子,时间到了,在下还有一帮朋友在等着,就先告退了,再会!”
“好,再会。”顾凌风犹在沉思,未曾起身。
花九枝出了房间,笑着回了酒桌。几人饮酒欢愉,好不快活。
另一边慕容弦歌却是独坐月下,孤单地弹着琴。一曲终了,仍是愁思满怀。回想和陆宁远相处的一朝一夕,慕容弦歌面露笑意。只是不知这缘分中注定的相遇,会不会最终变成不该有的期许。
陆宁远二十有五,却未娶妻,不知是想找一位怎样的妻子呢?慕容弦歌轻抚琴弦:女子怎能自己去问呢,我只能等待,等待陆宁远发现自己的情义……可他,会发现吗?慕容弦歌想到他治病救人时配药的样子,嘴角泛起笑意。可想到自己身处相府深宅,一片情思不知如何托付,不免觉得凄凉。
“姑娘,该歇了。”嬷嬷在身边提醒着。
“嗯。”慕容弦歌优雅地起身,向卧房走去。
待到次日早上,几人打算从东边角门溜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有一群守卫在等着他们。几人乐极生悲,被守卫押到了顾凌风的院子。
“大人……”几人闷闷地喊了一声。
顾凌风不耐烦地敲着桌子,旁边站着九公主。
“大人,这几人昨夜外出饮酒。按照军规,他们应当被取消资格!”沈天慈指着众人大声说道。
“不可!”二皇子亦被请到了席间,见沈天慈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解释道,“天慈,这么多人呢!若我没记错的话,还是上次考核的佼佼者。”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沈天慈不屑地瞥了一眼众人,“咱们麒麟卫指挥使大人向来赏罚分明,绝不徇私!”
顾凌风忽然被人戴了顶高帽子,莫名其妙地和太子对视了一眼。太子大清早地被顾凌风请过来,心中原本还有些困惑,没想到其中便有自己的亲姐姐建安公主。
“呃……”太子犹豫着,虽然涉及姐姐,但他却是太子,“此事尚需查清再议,若真有此事,自然应当秉公处理。”
“沈天慈,你说我们外出饮酒,你是从哪看到的?”花九枝问道,“当时你又在哪里?”
沈天慈一时被她问住了,却仍是不肯放弃:“你们这一身酒气,还用谁看到吗?真当自己卖钥匙的事没人知道吗?”
“我从未说过不可卖东西。”顾凌风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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