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恂到了云飞阁,远远向阁中看去,里面有位老妪,正在卖衣服。梁恂就两身衣裳,也极少来街上闲逛,竟不知何时云飞阁换了人卖衣服。他越看那老妪,越觉得和厨子生得一个模样,心中激愤难当,又怕报官来不及,忍不住独自冲进店里。
“这位客官,要买衣裳吗?”那老妪见他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觉得来者不善,小心地问着。
梁恂瞧着老妪的笑脸,冷笑着问道:“牛立冬是你什么人?!”
老妪面色一变,慌乱地打量着梁恂。梁恂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也不着急,静静等着她回话。
“那孩子不懂事,若是有什么事得罪了你,我代他给你赔礼了!”老妪恳求道,“只求你千万别报官,不然他的后半生就全毁了!”
“我只问你,他人在哪?!”梁恂紧紧地盯着老妪,“他欠我好一笔银钱,还诓我说是我同乡!我不报官,我的五两银子怎么办?”
老妪揣着手,为难道:“他好赌,到处骗钱去赌。到底逃到哪去了,我现在也没找到。”
“胡说!”梁恂怎肯饶过她,“你不知道他哪去了,怎么还去月亮不甜送吃食?你们母子之间一定有联络的方法!”
老妪从钱袋中取出一些碎银子道:“五两,我这里倒是有。小伙子,我可以把钱还了,只求你别再难为老妇啦!”
梁恂听到这里倒是有些同情,见她满面愁苦的样子,也不好得理不饶人,仔细数过了铜钱后,方垂头丧气地走了。这钱虽是拿回来了,但回想起那老妪佝偻的身影,和那凄苦的面容,总是替那厨子不齿。
顾凌风听说梁恂去衙门结案,捕快去了飞云阁,却没找着人,差点当他胡言乱语妨碍公务。幸好顾凌风让承风盯着他,这才免了一顿板子。梁恂有苦难言,只好把不满吞到肚里,拿着钱找了老师指点学问,准备着八月中旬的科考。
猫儿伤好后就在月亮不甜做工,逐渐拿了银子。老梁两口子见全家现在要靠猫儿养活,吃人的嘴短,再也没提什么灾星。
陆宁远很快便和沈天妍大婚,住进了公主府。皇后将这场婚事办得声势浩大,有资格赴宴的皆是皇族和高官家眷。
陆宁远不愧是永安第一美男子,一身大红婚服穿在身上显得他姿容昳丽,束起所有头发的他,全身散发着君子谦谦气度。围观者无不暗自赞叹,怪不得长公主偏偏看上他,当真是举国难寻的好相貌。
“当归兄,自今日过后,不知你这美男子的美名又要传出多远了!”高博趁着他前来敬酒的时候,调侃着。
“我长得好看,这谁不知晓!”陆宁远笑着一仰脖,将杯中酒饮尽。
“呵呵呵……恭喜恭喜!”苏明珠也举杯道。
陆宁远给自己斟满酒,笑着跟苏明珠喝了一盅。
花九枝凑上前道:“当归,你这一身红衣真是显得更好看了!”
“呵呵……”陆宁远将酒倒满,“九枝,多谢你才发现我生得好看。”
“切——”众人在他胸膛上一锤,“人家有战神了!”
“是啊!凌风公子也好看呀!”
“当归,恭喜你!”花九枝知他是故意调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妍儿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忠心祝福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借你吉言!”陆宁远郑重地揖了揖,“多谢!”
“去吧!”众人知他还要洞房,并未刻意灌酒。
宾客渐渐散去,陆宁远喝得微醉,由小丫鬟扶着,进了洞房。
沈天妍面遮薄纱,金色八宝步摇冠在见到他进门后微微摇晃,一双美目羞涩地向他瞧去,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你们都下去吧!”沈天妍命道。
丫鬟婆子闻言都微微避着陆宁远出了屋子,只余下屋内红烛摇曳,金杯玉壶盛着喜酒。陆宁远一步一步走到了沈天妍跟前,掀开了她额间的红纱。沈天妍娇艳的面庞上,笑容逐渐漾开,她垂着眼帘,等着陆宁远坐下来。陆宁远心跳得很快,看着眼前的沈天妍的脸,却似是透过她,看向了另一个人。
“当归,你今日可欢喜?”沈天妍见他并未坐下,缓缓站起身来,“来,我带你看看我们的新房!”
陆宁远被她拉住了手,跟着她亦步亦趋地走着。
“这是母后给我的珠宝,这是古籍……”沈天妍指着一只打开的书箱,“这箱子里边全是医书,我是不懂,想必你会喜欢?”
陆宁远这才活过来一般,眼睛亮晶晶地在那箱子里搜寻着:“这……啊,这里边的古籍我遍寻不到,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
沈天妍见他忍不住在书中翻看,不时抱着一卷古籍爱不释手地摩挲,也情不自禁地捂嘴笑了。
陆宁远蓦然回首:“哦,抱歉……”
“呵呵……”沈天妍摇首笑了,示意他无所谓,“那边那个镶着金边的,里边是些珍贵药材。我也不懂该如何存放,明日便劳烦你了。”
陆宁远快步过去查看那箱药材,笑着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了!”
“嗯!”沈天妍只顾抿着嘴笑,直到陆宁远手足无措地搓着手,她这才如梦初醒般说道,“哦,我先去盥洗!这一头发冠,都快把我的脖子坠断了。”
陆宁远如梦初醒般上前,犹豫地看着她,半晌道:“你去吧,回来我给你按一按。”
“嗯……”沈天妍喊了丫鬟婆子进来伺候,两人更衣沐浴自不必说。
陆宁远一身白色中衣坐在床上,给趴在玉枕上的沈天妍按着肩颈。多年钻研医术,多少疑难杂症都被他治愈,找几个穴位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他心跳愈来愈快,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两个女人的影子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忽然发现沈天妍已经呼吸匀长。
睡着了?
陆宁远如释重负,看着沈天妍的睡颜不禁笑了:这都能睡着,真是心大!
他小心地帮她翻转了睡姿,盖好了被子,挨着她躺了下来。
花九枝和顾凌风即将大婚,花夫人每天就是不停地给她挑嫁妆,什么都想塞到箱子里。
“娘,听我的,合乎礼数就行了!”花九枝劝道,“春山王妃什么样子你也知道,我可怕她贪图我的嫁妆。”
“你这么说倒是……”花夫人蹙着柳叶眉,“唉,当初就该想到这一层的!要不咱不嫁了?”
花九枝闻言盯着花夫人顿了一下,她还真把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哎呀,不行!这是皇帝赐婚,不嫁岂不是抗旨?”
“啊,也是……”花夫人踱着步子,半晌笑着凑上前道,“这样啊,你跟他提成婚了便分家立府!”
“他哪有钱啊……”花九枝撇嘴,抬眸笑着碰了碰花夫人的肩,“他穷的底朝天!”
“唉,你说他这些年就不知道攒点钱?”花夫人恨恨道。
“娘……”花九枝挽住了花夫人的胳膊,“我看上的是他凌风公子,不是他的钱。再说,他没有我有啊!”
“哼!”
“对不对?”
“歪理!”
顾凌风在门外听到此处,惭愧地不敢踏进门。说起来,这些年他确实没什么进项,主要是他娘就没有嫁妆,所以他除了王府的微薄份例,和军中的军饷外,并无其他的银钱。何况前阵子沈皇帝故意不给春山王的军队补给粮草,他又一下子把所有身家都拿来买了粮草。现在的凌风公子只是个空壳子,还真如花九枝所言,家徒四壁。顾凌风越想越挫败,转身离开。
午后,花九枝正在店中算账,便见顾凌风捧着一本册子进了店门。
“顾凌风?”花九枝起身迎接,狐疑地看着他和他手中的册子,“你最近是不是也太闲了?”
“呃,确实如此,谁让我是被刻意架空的指挥使呢!”顾凌风往椅子里一歪,将册子递到她手边,“这是我的账本,你帮我看看怎么能多挣钱。”
花九枝闻言有些想笑,却还是接过来,仔细地翻看了一遍。
“怎么样?”顾凌风见她终于抬起头,凑上前关切地询问道。
花九枝笑了:“你呀,而立前没有财运。”
“那三十以后呢?”
“后来就习惯了。”
顾凌风夺回了册子,愤愤然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呵呵呵……”花九枝笑着揉起他的脸,觉得他方才生气的样子十分可爱。
顾凌风趁机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坐在腿上,微眯着眼道:“娘子如此聪慧,难道就没有什么发财的方法吗?”
“你真想挣钱?”花九枝揪着他的耳朵揉搓。
“嗯!”顾凌风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花九枝点了下他的直挺的鼻子,宠溺地凑在他耳边道:“我其实也不懂!”
“嗯?!”顾凌风见她敢逗自己,伸手便瘙她的痒。
“哈哈哈……哎哎哎停停停……住手!”花九枝撑着下巴端详着他道,“其实官场上怎么挣钱,你得问梁恂。”
“梁恂?”顾凌风疑惑。
“嗯,对啊!他学得可好了,你要是想在规则内钻空子,你可以请教他。”花九枝推开他起身,“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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