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枝看向慕容弦歌,见她有些失落,心中难免有些惭愧。虽说二皇子不喜欢她不是她花九枝的错,可慕容弦歌这副失神的样子实在令人心疼。想起来二皇子最近的改变,花九枝又有些释然:现在的二皇子可是憋着劲儿想要证明自己呢!那么一定也恨死她了吧?
花九枝放下心来,见顾凌风怜悯地目光看过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哼!这都怪你!
慕容弦歌想起母亲的话,眼神向苏欢颜看去,这一眼却把她吓了一跳。只见苏欢颜面色苍白,身形也瘦削了不少,瘦而窄的脸上,那双美目显得比平日有些大。旁人或许看不出,慕容弦歌却知她近日一定失眠良久,且带些气虚血虚之症。身为医者,她提起裙摆,向苏欢颜走了过去。
“皇嫂?”慕容弦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苏欢颜猛地一缩,面上显得极为惊恐。回首见是她,方松了口气道:“是你呀,快坐……”
苏欢颜饮了一口茶,额间便开始频频冒虚汗。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忽然瘦了许多?”慕容弦歌关切地拉住了她的手,“如果睡不安稳的话,去找太医开两副药,千万不要嫌苦。”
“我没有,我睡得很好!”苏欢颜抽回了自己手,似是极为反感别人的触碰,“那帮庸医,迟早我要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了!”
慕容弦歌知晓她是逞强,若是睡不好,人是容易发怒的:“若不是睡得不好,那别是有孕了?”
“没有!我怎么会怀孕!”苏欢颜直接扭过了半边脸,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发呆。
慕容弦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看来你我都是一样的人!”
苏欢颜冷着脸,疑惑地看向她。
“皇嫂看什么?”慕容弦歌嗤笑道,“你我都肩负着生儿育女的责任,不光你急,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不急!”苏欢颜的状态愈发不对劲儿。
慕容弦歌意外地看瞧了她一眼,复又笑了:“罢了!”
乐师们开始奏宫乐,鼓点声伴着编钟空灵的声音缓缓响起。众人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准备观看舞姬表演舞蹈。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琵琶声加入,舞姬们穿着轻薄的舞衣踏着轻柔的步子舞进殿中。尺八吹奏的声音空灵,伴着小鼓轻击,显得苍凉辽阔,余音绕梁。舞姬们穿着粉白的舞裙,成群结队地在广阔的大殿中尽力地舞着,虽然殿外在飘雪,殿内却是温暖如春。
花九枝听得入神,顾凌风与众人觥筹交错间已是微醺。此时再看佳人,顾凌风眼波流转间,觉得恍然若梦。
苏欢颜起身,向殿外走去。齐王注意到了她的身影,与沈天慈耳语片刻后,跟了出去。
花九枝百无聊赖,凑到沈天妍身边问东问西。
“九枝你不用急,我看你和你家大人这么恩爱,很快也会有孕的。”沈天妍甜笑着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花九枝摆摆手:“我不急,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当归兄,你可要好好照顾妍儿啊!”
陆宁远幸福地笑着,看向沈天妍的眼中满是情意:“这事你放心,但凡她有一口气,我都能救活!”
沈天妍愣了愣,花九枝和她对视一眼,无奈地撇了撇嘴。
“当归兄,将来这个孩子一定要交给妍儿带。”花九枝拍拍他的肩膀,“你听妹妹一句劝,这事很有必要!”
“噗——”沈天妍掩口笑了起来。
陆宁远轻笑一声,并未放在心上。他环顾大殿,发现了孤独地坐在角落的慕容弦歌。此时主乐器已经换成了琴,琴音低沉,余音悠远。“着实是把好琴。”慕容弦歌这样想着,就发现了陆宁远看过来的目光。
沈天妍何其通透,对陆宁远道:“夫君,你去把歌儿叫过来。”
“哦,好。”陆宁远起身,向慕容弦歌所在走去。
琴弦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乐师时而给出几个滑音,打破沉闷无趣的调子。酒席正酣,众人亦是喝得微醉。花九枝小心地扶着沈天妍出来透气,大殿里的酒气熏得她有些头晕恶心。陆宁远护在另一边,后侧跟着慕容弦歌。慕容弦歌看着沈天妍身侧温润如玉的陆宁远,心中微痛。因为有孕而小心翼翼的沈天妍走得极慢,慕容弦歌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腹部,不禁苦笑。
我在看什么呢?一个人怎么可能有孕呢?慕容弦歌想到今日之后,恐怕母亲和姑母又要催了,又想到日日宿在身侧,却和她没有一句话的表哥,缓缓闭了闭眼。
几人在大殿外的游廊站定,看着殿前空旷的地砖上落下鹅毛大雪,北风凛冽。
“今年的雪,真大啊!”沈天妍伸出素手接了一片雪花,微微勾起嘴角,“看来来年是个丰年呢!”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花九枝忽然打岔道。
“雪琪怎么样?”陆宁远欢快地脱口而出。
“那若是男孩呢?”沈天妍笑着扭头问道。
“那就叫,永安。”陆宁远看向纷纷扬扬的雪花,伸手感受着雪融化的触觉。
沈天妍痴痴地化作望夫石,花九枝却是出口问道:“永安是希望大成永远平安吗?”
“不是。”陆宁远微微摇了摇头。
沈天妍和花九枝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不解地看向陆宁远:“那是什么含义?”
陆宁远终于收回了手,在衣襟上随意地擦了擦:“我的儿子定然随我,永安第一美男子的名号自然还是我陆家的!”
殿内已然换了埙,音色朴素,宛如天籁。花九枝抚着沈天妍的胳膊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逗她:“妍儿的声音极为好听,若是生的女儿,那定然能拿个‘永安好声音’!”
陆宁远“呵呵”地笑着,跟慕容弦歌跟在后面。慕容弦歌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若是他们两人能够成为夫妻,是否能够生一个“永安第一神医”。
“呵!”慕容弦歌轻笑出声。
“嗯,你在笑什么?”陆宁远转身笑问道。
慕容弦歌见他同自己说话如此自如,再也不似从前那般羞怯,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她摇了摇头,笑着回道:“自然是笑你!”
“哦……”陆宁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看来我真是过于自信了,连歌儿都忍不住笑我了!”
“噗——”花九枝和沈天妍回首,对着二人笑得灿烂。
几人回到殿中,乐曲已经换成了筝曲。桌上已经重新换了干果和小菜,看来宫宴已经接近尾声了。花九枝环顾四周,却未见到顾凌风的身影。
罢了,怎么说他那只金刚狼也用不着自个儿操心!
“九枝,你的脸搽了什么,为何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沈天妍摸着花九枝精致的小脸问道。
慕容弦歌见此也起了兴致:“是啊是啊!还有你用的什么口脂,实在是从未见过。”
花九枝从前在麒麟卫没有条件,其实她原来最喜欢化妆的,所以和她们分享起经验来也是渐入佳境。
顾凌风此时正躲在暗处,偷偷听着齐王和苏欢颜二人的谈话内容。
“欢颜,对不住!”齐王将她拥入怀中,“是我不好,没有将你和伯母救出来。”
“呜呜呜……”苏欢颜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在扑入他怀中那一刻忽然泪如雨下,“我曾经也恨过你,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你既是苣澜八皇子,那在大成定然不能犯险,我不怨你。”
“不,最起码我也该把你救出来的。”齐王将她紧紧按在怀中,抱得愈发紧了。
“没有用的,”苏欢颜抽泣着,“皇后和太子位高权重,现在连你都被困在永安,我们又能如何呢?”
“我们去找一个没有这些人地方,我们不在大成,也不能回苣澜,我们可以去北林或者南边……”齐王轻抚着她哭花的脸庞,深情地望向她的眼睛,“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现在,你我都已经被困在这了。还有,欢颜,你现在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你难道……是已经有孕了吗?”
“没有!”苏欢颜慌忙否认着,将杂乱的发丝往耳后绕了绕,“我只是,睡不好……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我真的后悔了,欢颜,可是我们没有后悔药可吃了……”齐王怅然若失地在她额间轻轻一吻。
苏欢颜身子一颤,上前抱住了齐王的脖子,贴了上去。齐王猛地将她抱紧,双臂用力地将她按向自己,仿佛要将她揉碎一般。两人缱绻痴缠了一阵,方松开了对方。
苏欢颜微喘着伏在他怀里,用手轻抚他胸前金线刺绣的巨蟒花纹:“郎君,我一定会帮你的。”
齐王目光一变,嘴角微勾:“我知道,你早就跟我说过这句话。我相信你待我从来都是真心的,但我只希望你好好保重自己,等我将来娶你做我的皇后!”
苏欢颜听到这句,猛然推开了齐王,眼中满是惊恐,喘了几口粗气方缓过来。齐王不解地看着她,上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欢颜,你到底怎么了?!”
顾凌风在房梁上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这齐王还要虚情假意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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