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梁恂在沈皇帝离去了,跟心情极好的尹阁老仔细打听后才知道,户部尚书近日来抱病在家,而顶替他形势尚书权责的户部侍郎却说大成国库空了。沈皇帝自然不信,户部侍郎据理力争,陛下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脑袋,这才有了找他的事。梁恂听完心中更加忐忑,尹阁老却是拍着他的肩膀替他高兴。

“梁恂呀!这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啊!”尹阁老意味深长地笑着,“若不是你背景清白,又忠于陛下,如何会有这样翻身的机会呢?须知我大成历来未有如此年少的户部侍郎呐……”

“这倒确实感谢阁老的引荐,只是小生从未想过是这样重要的位置,小生……做梦都不敢这么做……”梁恂目光茫然地向尹阁老看起,祈求道,“还望尹阁老不吝点拨,小生现在,实在惶恐!只觉得……一切像是做梦!”

“哈哈哈……”尹阁老细长的眼睛眯成一道缝,“不必怕,你有这个本事,要谢就谢你的夫子,是他教得好!”

“呵,自然是夫子教导,但更少不了的是尹阁老您的引荐!”梁恂伏低做小地往尹阁老跟前凑着,“若不是您得陛下信任,小人纵使天纵之才,亦是无人赏识不是?更何况小人只是一介庸人,还望阁老严加教养,晚生定以阁老马首是瞻!”

“嗯……”尹阁老见他识相,是个聪明人,也就顺嘴嘱咐了一句,“以你的才华,侍郎一职还是可以很快胜任的。若有不懂的,尽来问我。切记,千万要忠于陛下!”

梁恂仔细地将话记在了心里,重重地点了点头保证道:“阁老尽可放心,小人虽是愚笨了些,却绝不是吃里扒外之人。做人若是左右摇摆,只会两面不是人!”

“呵呵呵……”尹阁老满意地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样若说是愚笨,那这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哪里哪里……”梁恂赔笑着。他心里想着,这下子终于可以出人头地,真是叫他即刻死了都能瞑目了!

大成的城池不停地丢失,只有南境小打小闹,仿佛时间放慢了一般。顾凌风虽是平叛将领,却整日不知在何处,好在春山王和南部部落皆是没有动静,像是等着什么一般。手下们看不到顾凌风便罢了,连承风的影子都见不到。众人皆是有些自危,好在即使是闲下来,这脑子却比打仗还要累,日日脑海里萦绕的,皆是若战神也反了,到底该跟谁。

梁恂和猫儿很快搬进了沈皇帝为他腾出来的户部侍郎的府宅。少年得志,永安城中最最风光的,便应是梁恂了。众人皆知他是陛下新宠,前来请求拜会的人踏破了门坎。只是梁恂深知,自己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所以总是推脱公务繁忙,未曾与任何一人私下相见。

沈皇帝听闻手下汇报后颇为满意,但想到北境的战况,又犯愁了。顾凌风父子的事一直是当做机密,暂且瞒着北境的花九枝和西境的花将军,就连永安城中百官也不知,唯恐他们惶恐之下,也去投敌了。

“梁恂,现在的情况你可知晓了?”沈皇帝窝在床榻上,近日来频繁失守的战报递了上来,他一急就卧床不起了。

“臣听闻了。”梁恂恭敬地应道,然后像沈皇帝身旁靠了靠,“臣最近将户部的钱财重新算了算,倒不是没有余钱。还有一些遗忘的小粮仓,凑一凑还可以撑些时日。哦,对了,臣建议陛下派遣官员去东海征兵,以弥补三方兵力不足。还有,臣建议让顾将军去北境,因为北境的兵力,太过薄弱,若是继续撑下去,怕是下一步就要直捣永安城了!”

沈皇帝闻言摇晃着脑袋:“如今三方围堵,若是宁海王趁机也反了,岂不是更危险?还有顾凌风,他就在南境,不能动!”

梁恂见沈皇帝连驳了两条建议,心中也难免有些挫败。

“梁恂,不过你这精打细算的能力倒是很好啊!”沈皇帝也怕他失落,毕竟比起之前说要撑不住的侍郎来说,梁恂至少还算出些富余。

“这是微臣该做的,自然要做好。”梁恂揖了揖,“只是还望陛下早做定夺,北境怕是……有粮却无兵啊!”

沈皇帝烦闷地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他哪里敢告诉梁恂,春山王早已反了,而现在顾凌风唯一顾忌的,也就是花九枝了。若是让他们俩凑到一处,怕是分分钟就把他这个皇帝赶下台了。

“来人!”沈皇帝在空荡荡的寝殿中喊了一声,立刻有太监小碎步进了门来,凑到了他身边。

“陛下有何吩咐!”老太监颤巍巍地弯着腰。

“去,传朕的旨意,让二皇子速速回来永安!”沈皇帝说道。

“是——”老太监应声后退下。

纸里包不住火,早就有精明的人提前打探到了消息。西境的齐王,北境的李如山也帮着宣扬,不多日,大成举国上下都知晓了春山王反叛的消息。永安城中百官逃的逃,反叛的反叛,走得七七八八。战场上影响更甚,西境失了几座城池,尚算是好的。北境忠勇将军这边却是节节败退,军心不稳,逃兵众多,大成北境残军一步步退向永安,城中百姓像无头苍蝇一般大规模逃亡。

梁恂原本以为做了户部侍郎便是光宗耀祖了,可直到真的做了高官,才知欲壑难填。尤其是见识到风雨飘摇中的大成皇帝,虽然尽力掩饰手下藩王作乱的事实,却依旧被敌国拆穿后的落寞。

梁恂有时正在办公务的时候,沈皇帝便拖来一把椅子靠在里面,盯着他忙来忙去。梁恂偶尔用余光偷看陛下两眼,从沈皇帝眼中看到的,满是期许。想处不该想的,他觉得皇帝像个无助的孩童一般,等着他们这些大臣来拯救。

夜半时分,沈皇帝又把他叫到身边,用苍老而疲惫的声音问他:“梁恂,朕可以信你吗?”

梁恂即刻跪下,以头碰地:“臣本一介布衣,若非陛下青眼,臣恐怕早就饿死了!如此恩情,臣没齿难忘,必鞠躬尽瘁以报隆恩!”

沈皇帝斜倚在矮榻的扶手上,深深地叹息了片刻,用极尽沧桑的声音说道:“顾凌风之所以还没反,完全是因为花九枝一家没在他眼皮子底下。若是吾真的让他去北境了,依你看,花九枝和花禄二人,靠得住吗?”

梁恂沉默了,眼神小心翼翼地向沈皇帝扫了一眼,垂下了眼眸:当初他大言不惭地劝沈皇帝调遣顾凌风去北境救急,这是多么愚蠢的建议啊……

“你也觉得靠不住,对不对?”沈皇帝动了动身子,微微换个了姿势靠着,“三生还稚嫩,太子又不中用了,你说朕,到底该何去何从!”

梁恂闻言都开始惆怅起来:皇帝难当啊!既要保住国祚永存,又要护住自己的权威,还要平衡各方的势力。手下的将军有能力,便可安民心,助国威;将军太过有能力,又担心他反叛,只好想办法打压。难得是人家的军功是真刀真枪拼命得来的,谁愿意被不断地打压呢?

“陛下,若是顾凌风还愿意伪装,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呢?”梁恂思忖半晌说道,“顾凌风的死穴既然是花九枝,那我们就拿捏住花九枝即可。花夫人和花砚儒还在永安,而永安如今这么多流民,为了二者安危着想,何不将母子二人接进宫来?”

沈皇帝做直了身子,沉默思考着,忽然对身边大监招手道:“你来,我嘱咐你件事……”

梁恂独自回到府宅,看着猫儿忙里忙外地准备饭食,心下稍安。梁恂走进院子里,望着灰蒙蒙的天,想到了麒麟卫那些日子。

“此事可不能怪我,毕竟忠义难两全。”梁恂自言自语着,“我相信你们真的忠于陛下,那么此举反而于花家有益。”

梁恂不敢细想,转身看着身后炊烟袅袅,霎时被这丝烟火气拽了回来,笑着踏进了厅堂。

顾凌风将拖欠军饷一事查了个底朝天,还拽出来一个背锅的。沈皇帝自然不能承认是自己授意的,于是只好砍了户部侍郎的脑袋。从此以后,户部尚书称病请辞,户部最大的官,成了梁恂。

花九枝在北境的寒风中苦苦支撑,打累了就和高博陆宁远等一众大男人挤在一起取暖。他们已经没有完好的房间用来休息了,三三两两地靠在城墙根睡觉。

高博穿着铠甲,披风也丢了,只有花九枝身上裹着一块破布,却也抵挡不住多少寒风。天刚摸黑,便有一队守卫过来喊众人起身准备迎战。

花九枝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向熟睡的高博。他们每天能睡三四个小时都很难得,而高博由于比他们出战时间都好长,也受了更多的伤。

陆宁远小心地替高博处理着胳膊上的伤口,昏睡中高博毫无察觉。

一番战鼓擂响,高博也猛然醒了过来。三人听着关外攻城的北林军队的呐喊声,奔着声音的来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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