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陆哲

清晨的微风从窗外吹进来,牵动窗帘随着它一下一下地摇晃,几缕阳光穿过窗帘扬起的空隙照在房间光洁的地板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房间中间,宽敞的大床上躺着两个少年,都闭着双眼,睡颜平静。

没过多久,一阵尖锐的闹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闹钟声几乎是刚冒了个头,就被瞬间掐掉了。

即便如此,林述煜还是被吵醒了。

他勉强睁开眼,睡眼惺忪。

“醒了?”唐叙珩没想到自己几乎是瞬间掐闹钟,还是吵醒了身边人,轻声问道。

林述煜含糊地嗯了声:“你起这么早干嘛?”

唐叙珩:“跑步,你去不去。”

“不去。”林述煜本能地拒绝,“下周就要体测了,现在抱佛脚也来不及。”

说话间,唐叙珩已经换好了衣服,走到床边。

躺在床上的人头发有些凌乱,微闭着眼,浑身放松毫无防备的模样宛若一只打盹的猫。

唐叙珩没忍住,俯下身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林述煜的脸:“真不去?”

“不去。”林述煜拖着声音,语调懒洋洋的,同时抬手,把骚扰他的爪子抓住。

唐叙珩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指,也没挣开的意思,就这么任由林述煜抓着。

过了一会儿,林述煜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你怎么还不走,不是要去跑步吗?”

“有只懒猫抓着我的手不放,我怎么走。”唐叙珩调侃道。

林述煜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松开唐叙珩的手指,同时还不忘反驳:“明明是你先骚扰我的!”

“嗯。”唐叙珩应下,“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林述煜过了好一会儿才给出回答:“生煎,要猪肉馅的。”

唐叙珩:“好。”

唐叙珩出去之后,林述煜又在床上赖了一小会儿,这才慢悠悠地坐起来。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九点多了。

简单洗漱过,林述煜刚刚走出房门,正好看到程枫打着哈欠从客房里走出来。

林述煜打量了程枫几眼,没忍住笑:“程枫,你昨晚做贼去了?”

程枫眼圈黑得很明显,满脸倦意,他又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声音有些含糊:“没有,就是没睡好。”

睡前接收的信息太过复杂,以致于他花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才整理消化完毕。

正说着话,房门咔哒一声开了,唐叙珩拿着东西走进来,见到两人都站在客厅:“来吃早餐。”

林述煜应了声,走到餐桌旁,随手拉了椅子坐下,然后接过唐叙珩递过来的生煎。

程枫也跟着到餐桌上坐下,视线在唐叙珩林述煜两人的早餐上掠过,再低头看着自己手边的东西,有些心酸:“为什么你们的都是生煎,就我的是小笼包啊!”

“本来连小笼包都没有。”唐叙珩睨了他一眼,随口解释道。

程枫痛心疾首,感情包子还是后面临时想起才买的呗。同样都是发小,这差别待遇差得也太大了些吧!

*

傍晚时分,夕阳红火。

林家老宅在市郊,独占一大块土地,围着一座庄园。

林家是宁城老牌豪门,平时低调,再加上掌权人林老爷子年纪大,不好客,除非必要的社交活动,平时都是不待客的,所以这会儿庄园内很安静,仔细听还能听到虫鸣鸟叫。

“已经到了,小少爷,老爷子和老夫人正等着你呢。”

耳边司机的声音让林述煜回过神,他道了谢,下车后,往大门的方向看了眼,微微蹙眉。

刚刚车子开进来的时候,他看到两个人被保安拦在庄园的大铁门外。

林述煜眯了眯眼,有些搞不明白。

那对母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边想着事情,林述煜一边轻车熟路地往家里的正门走去。

家里的老管家就站在门外,见他过来,脸色顿时有些苦涩。

林述煜还没来得及和老管家打招呼,就听到屋里传出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他脚步一顿,冲着老管家点头示意,没直接进去。

大门虚掩着,即便是站在门外,林述煜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是他爷爷中气十足的嗓门。

另外一个,是一个很耳生而又带着莫名熟悉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们的破事我不想掺和!也不想管!你愿意和那个女人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带到我眼前脏我眼睛!马上给我滚!带着那个女人和孽种滚出林家!”

“同样流着林家血脉,就因为苏倩薇是苏家大小姐,所以她儿子林述煜是你宝贝孙子!萝春出身不够高贵,不足以和林家门当户对,所以她生的林陆哲就是孽种?!你还真是够迂腐、够双标!”

“不是我迂腐,而是林陆哲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要不是那一纸结婚证,你现在疼的宝贝孙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也是孽种!”

“你还有脸说?!当初主动提出要和苏倩薇结婚的是你!儿子生出来翻脸不认婚事的也是你!你有管过他一天吗?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

“我愿意做这个父亲吗!要不是苏倩薇用孩子要挟,你以为我会和她结婚?!”

“我不管你和苏倩薇什么恩怨!这是你自己造的孽!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承认陆萝春母子的身份,也不会让他们踏进林家半步!你趁早死了这份心!以后也别来烦我!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赶紧滚!”

“既然真要断绝关系,那我做什么,你也不要插手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林诚!你什么意思?!”

林述煜在门口听了会儿,眼神有些淡,无声地笑了下,笑容里满是讥讽。

他就说,那对母子是怎么敢厚着脸皮找上门来的。

原来是还有个不要脸的人渣撑腰啊。

屋里的争吵明显已经到了尾声,在安静沉寂了几秒后,大门打开,一个男人推门走了出来。

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面庞依旧帅气,脸上带着明显的愠怒。

看到门外站着的身姿挺拔的少年,林诚神情有些恍惚,突然定在原地不动。

“陈爷爷,我先进去了。”林述煜若无其事地和老管家说了一声,神色自若地直接从林诚旁边走过。

明明擦肩而过,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彻彻底底的无视。

被林述煜当成了空气,林诚眼里先是闪过错愕,然后变成不满,嘴巴动了动,却又无话可说。

他心情复杂地扭头盯着林述煜的背影,眼里带上了明显的恨意和嫌弃,直到林述煜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后,他才咬着牙,怒气冲冲地离去。

屋内大厅,见到林述煜进来,林爷爷也有些惊讶:“煜煜,你怎么……”

林述煜对刚刚在门口遇到林诚的事避而不谈,轻笑道:“不是爷爷让我回来吃晚饭的吗?怎么还明知故问啊?”

“不是,爷爷只是没想到你会回来这么快。”林爷爷神色十分复杂。

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才出去,林述煜就进来了,这两人肯定在门口见过面了。

说不定,林述煜还是在门外听着他们吵完了,才进来的。

想到这,林爷爷不禁有些后悔。

刚刚就应该打电话让司机开慢点!

旁边的林奶奶有些不满地瞪了眼林爷爷:“死老头,你摆这脸色给谁看啊?”

“哦!呵呵,是爷爷傻了。”被老伴儿提醒,林爷爷终于反应过来,拍了下脑门,笑呵呵的,“煜煜快坐。”

林述煜笑着落座。

因为是老人家和孙子吃饭,所以桌上的菜都是比较家常的,也都是林述煜喜欢的。

但也因为这样寻常,没了食不言的规矩。

林述煜刚刚开始动筷子,就听到自家奶奶问:“煜煜啊,奶奶听说,你前几天病倒了?”

林述煜试图狡辩:“倒也没那么严重……”

林爷爷:“都住院了好几天!还不严重?!”

爷爷,你这么急着拆奶奶的台真的没问题吗?

林述煜一边心里吐槽,一边回答:“真的就一点小问题,是因为珩哥不放心,硬是让我多住了几天,不然我当天就能出院了。”

林奶奶眼里还是带着怀疑,有些不放心地追问:“真的?”

林述煜:“真的!我就发烧而已,干嘛这么大惊小怪啊。”

听到是发烧,两位老人的神色反而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林述煜注意到两位老人的神色变化,心头一跳。

他六岁的时候,曾经发过一次高烧,那次高烧让他差点没了命,所以两位老人至今对“发烧”这两个字都是如临大敌的状态。

林述煜赶紧补救:“呃,反正已经没事了,我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嘛,连饭都比平时吃得多了不少。”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林述煜在听林奶奶讲这讲那,直到把耳熟到能背下来的话又听了一轮,这才算是结束。

为了圆谎,林述煜甚至比平时还多吃了小半碗米饭。

饭后,林述煜陪着两位老人在庄园里散了步,又聊了好一阵,这才被林爷爷以“他们老年人作息和年轻人不同”为由,赶上车送回去。

从头到尾,没一个人提及林诚的事。

目送着车子消失在夜幕中,林爷爷皱着眉,长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当初那场荒唐的婚事,煜煜这孩子是不是也不用受这些苦。”

林奶奶摇了摇头,跟着长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也别想太多,婚事是林诚主动提出的,也是他执意要结的。他和那几个女人的恩恩怨怨,我们根本没法插手。”

*

周末几乎是一晃眼就过去了。

周日晚自习,大概是周末嗨过头,后遗症作祟,班里人大部分都有些消极低迷,就算没有老师盯着,教室里也出奇的安静。

——大部分都是因为困的,只有少部分同学在认真看书。

林述煜也有些困,他昨晚做了一宿噩梦,起来就和没睡过似的,这会儿安静放松下来,困意就上来了。

“你要不要睡会儿?我帮你看老师。”唐叙珩关心地看着林述煜,小声说。

虽然没任课老师,但是华陆还是会时不时来转一转,逮人。

林述煜打了个哈欠:“你看你的书,不用管我,反正话痨看到了也不会当回事的。”

唐叙珩失笑:“这就是学神的理直气壮?”

林述煜忍不住笑了笑,也不否认:“可以这么理解。”

唐叙珩见他眼皮耷拉着,轻声说:“你先睡吧。”

林述煜点头,趴桌子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他趴下的时候,脸是朝着唐叙珩这边的。

教室前后排风扇都吹不到,所以华陆用班费买了几台落地扇放在四个角。

三档风吹过来,少年的校服衬衫被吹得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劲瘦勾人的腰线。

唐叙珩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身旁人的腰上停顿几秒,很快注意到,林述煜的手臂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件长袖衬衫,轻轻给林述煜披上,然后撑着一边脸,凝视着林述煜安静的睡颜。

林述煜睫毛浓密纤长,眼帘闭拢的时候,在眼底留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目光在睫毛上停留片刻,唐叙珩这才转移目标,视线落在林述煜的唇瓣上。

林述煜的唇瓣很漂亮,是淡粉色的,在他象牙白的肤色映衬下,看起来格外柔软。

回想起小时候,他和林述煜两小无猜,林述煜吧唧他脸颊时那温软的触感,唐叙珩不自觉地笑了下。

一旁的池朔余光注意到唐叙珩的举动,忍不住扭头看了过去。

这会儿林述煜趴在桌上,倒是少了个遮挡的人,是个直接搭话的好机会。

池朔心里盘算着,试探地叫了一声:“唐叙珩同学?”

唐叙珩眉头微微皱起,他先是看了眼林述煜,发现他睡得正香,这才偏过头看了眼那个讨人嫌的家伙。

难得找到机会和唐叙珩直接说话,池朔有些激动,正想继续,就看到唐叙珩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

看那样子,应该是在写纸条。

池朔心里窃喜,果然,没一会儿,一张纸条从唐叙珩那里飞了过来。

接到纸条,池朔眼神有些激动起来。

唐叙珩终于肯搭理他,哪怕态度很不耐烦,他们的关系也算进一步了!

池朔有些手忙脚乱地打开纸条,看清纸条上的字后,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

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上,只有狂放不羁的字体组成的一句话——“你再逼逼试试,吵醒他,我让你体验一下垃圾桶的味道。”

脑子乱糟糟的,改了半天还是不太满意,先放更新吧orz

之后会修改补充细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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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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