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神态冷峻，眼神像含着冰刀，凛冽而锋锐，看起来十分危险。
被唐叙珩这么盯着，闫洁笛莫名有些心惊胆跳，面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往后退后一步。
她很快反应过来，不能在学生面前露怯认怂，只能色厉内荏道:“我说的难道有错？！”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闫洁笛话说完，教室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气氛压抑得可怕。
教室里的人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打破这风暴前的平静。
身旁的动静太大，林述煜回神，眼疾手快地握住唐叙珩的手腕:“别冲动。”
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唐叙珩微微垂眸。
林述煜仰头看着他，小声说:“哥。”
唐叙珩眼里的寒意化了不少，他轻微地点了下头，再度看向闫洁笛，冷声道:“我不打女人，不然你现在已经在医院里躺着了。”
被学生这么威胁，闫老师觉得自己身为老师的威严受到了损害，气得近乎失心疯:“你们不服管教就算了！还出言威胁，你们眼里有我这个老师吗？啊？！”
“咳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闫老师的高分贝咆哮。
华陆本来是打算趁着课间，带池朔过来给班里人认识认识，顺便帮他找个带他转转学校的人选。
结果一过来，就撞上了新来的语文老师和学生闹冲突的现场。
“闫老师，你稍微冷静点。”华陆劝完，又转向唐叙珩，“唐叙珩同学，你也先冷静冷静。”
唐叙珩看了眼华陆，坐了下来。
话痨虽然话多了点遭学生诟病，但总的来说，是个很靠谱的班主任。
“华老师，你来得正好，正好帮我管束管束你们班的学生！”见到华陆过来，闫老师神色缓和不少，态度也收敛了许多，但语气还是有些差，带着点颐指气使。
华陆神色有些严肃，他没直接接腔，而是目光在闫老师和两名学生身上转了转，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得先了解一下情况。”
闫老师有些不满，冷笑道:“还能是怎么样，还不是你们班学生，不服管教，他们成绩不好，我就教训了几句，就开始闹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林述煜和唐叙珩对视一眼，默契地勾了勾唇，没立刻出声。
这老师上来就是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扣帽子的速度还挺快。
可惜，华陆是不吃这一套的。
果不其然，华陆没有立刻回闫老师的话，转头对着班里的一个方向:“张浩，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张浩是理一班的班长，他刚站起来，就收到了闫老师瞪过来的警告眼神。
闫洁笛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华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会乱扣帽子不成？”
“闫老师，冲突是双方的事，我不能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就不分青红皂白认定学生有错，这是对学生的不负责。”华陆顿了顿，“咱们就事论事，我没让林述煜和唐叙珩说，选了不相干的学生，这也算是对你们双方都公平公正了。”
说完紧接着冲张浩说:“你只要如实地把你看到的事情告诉我就行。”
张浩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眼脸色铁青的闫洁笛，还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来龙去脉给讲了一遍。
随着张浩把事情经过逐渐还原，华陆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如果说他一开始还能站在中立的立场，这会儿他内心已经偏向学生了。
那些尖酸刻薄的内容也许只是无心之言，却偏偏准确地戳在学生的伤口上。
想到自己接触到的关于林述煜家里的一些信息，华陆的语气严肃许多:“闫老师，你的言行都过了，有**份。”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连看向闫老师的眼神里有带上了不满。
对于学校安排闫洁笛来教他们班语文，华陆是不大赞成的。
闫洁笛是刚刚从隔壁的云高转过来的。
云高是私立高中，家长为了让老师照顾自己孩子，对老师都是捧着的，而比较老实的老师，在那里又没法待太久。久而久之，云高里的老师就越来越功利，对待学生，自然也做不到一视同仁，相对公平。
只是学生们还要上课，而闫洁笛在学校里也有点关系，上面直接就这么硬塞过来了。
闫老师辩驳道:“华老师！你不能单听学生的一面之词！”
“闫老师觉得是一面之词，可是教室里这么多同学都是见证者，你可以问问他们，我刚刚所说的内容有哪些是不属实的！”莫名奇妙被扣了一个锅，张浩忍不住反驳道。
华陆看了眼保持着安静的学生，问:“其他的同学们，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教室里安静了好几秒，才有人顶着闫老师那凶悍到能吃人的眼神开口。
“呃，那什么，我觉得班长说的已经够客观了。”
“我还觉得班长替闫老师稍微美化了一下形象呢，她刚刚说话的内容态度可不是这样的，呵。”
有了起头的人，参与补充的人越来越多。
林述煜往唐叙珩那边靠了靠:“看来不止我们对这新老师不满。”
唐叙珩仔细打量了会儿林述煜的神色，才“嗯”了声:“她刚刚暴露出来的缺点太多。”
讲台上，闫老师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她咬着牙控诉道:“华老师！你别信他们，你们班这些学生就是对我的教学习惯有意见，看我新来的好欺负，所以联合起来针对我！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你也是老师，也该知道学生叛逆的时候是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的吧？！”
她这一下口不择言，无疑是捅了马蜂窝。
“针对你？！实话实说也是针对吗？”
“这老师老阴阳师了，先是说唐叙珩不如狗，又阴阳怪气说林述煜是孤儿，现在还甩锅我们打压你，你柔弱你委屈？你刚刚骂我们的气势呢？！”
“绝了真绝了，读书这么多都没遇到你这样的老师，你真的配当老师？！”
开口的都是刚刚憋着火的同学，这会儿一开口，越说越激动，你一言我一句，大有越来越乱的趋势。
教室里炸开了锅，林述煜和唐叙珩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无语。
教室里乱成一团，程枫趁机扭过身子，说:“这闫老师怕不是气得失心疯了？这种时候把其他同学都得罪一轮，这简直就是给我们助威声势啊！”
唐叙珩微微摇头:“没那么简单。”
程枫:“啊？”
林述煜:“她这是实在没有退路了，只能兵行险招，把事情扩大到师生层面的冲突，那样的话，话痨的立场，就有些尴尬了。”
程枫:“你是说……？”
林述煜瞥了眼讲台，接着分析:“这闫老师估计就是认定我们没证据，所以一口咬死我们整个班联合针对她，在证据不确凿的情况下，老师和学生双方各执一词，话痨反而不好下场评判。”
话痨毕竟是老师，身处职场，要考虑的事远比他们这些学生多得多。
尤其是在这种死无对证的情况下，他更不能妄下决断。这样就算闹大了捅到校方那儿，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程枫也想到了这一层:“啧，那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怎么可能。”林述煜轻笑，“我录音了。”
唐叙珩:“录音？”
林述煜点头，顺手把手机递给他。
程枫目瞪口呆，没忍住爆了个粗口:“我操！你连这情况都预料到了？”
林述煜只是轻笑:“吃一堑长一智。”
唐叙珩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等大致听了一下最前面的内容，对程枫说:“手伸到椅子后面。”
“啊？你要干嘛？”程枫有些茫然，但还是照着他说的把手伸过来。
很快，程枫眼睛就睁大了许多。
唐叙珩从桌底把手机交给程枫:“曝光录音这事，你来。”
程枫脑筋没转过来，下意识问:“……为什么啊？这事儿你出面不更合适吗？”
林述煜看着满脸懵逼的程枫，解释:“因为我和珩哥都是当事人，我们出面，谁知道这老师会不会再找借口。”
唐叙珩催促道:“解释你也听了，速度。”
“哦。”程枫恍然大悟，“那我去了。”
他刚一站起来，话痨的目光都投注过来:“程枫同学，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被班里人齐刷刷地盯着，程枫莫名有些压力，深吸口气，拿出手机:“没有，只是想让闫老师听一听她自己刚刚说的话而已。”
这会儿是课间，走廊外吵吵嚷嚷，理一班教室里却鸦雀无声，只有录音响起。
录音是从闫老师发试卷开始录的，从开始到起冲突再到后面，全都录到了。
闫老师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听完录音，话痨的脸色彻底严肃起来:“闫老师，我觉得你需要给在座的同学们一个道歉。”
见闫老师似乎没反应，他又说:“你要是不服气，我们大可以把这事往教导处上报。”
闫老师脸色青白交替，她自知理亏，硬着头皮小声说:“刚刚的事，是老师不对，很抱歉。”
华陆又看了眼最后排的两个学生:“除此之外，你还需要给林述煜和唐叙珩两位同学道歉。”
闫老师脸色突变，急声替自己辩解:“我承认我的做法有些欠妥，但是他们两个说的话也很不中听，双方都有错，就算要道歉，也该是一起的。”
林述煜适时开口:“没你扔试卷的因，哪来后面的果？这是你先挑起的事，我们只是讨要个合理说法，要我们道歉，凭什么？
“凭我是老师！轮不到学生来说三道四！”闫老师一听到“凭什么”三个字，又想起了先前林述煜暗讽她不要脸的话，压下去的怒火噌的一下又上来了。
“前面这么多同学不都没事？怎么就你们有事？要不是你们成绩太差劲，会有这事发生吗？”
华陆忍不住提醒道:“单论成绩的话，林述煜同学的情况，比较特殊。”
闫洁笛会错了意，以为华陆是在提醒她林述煜有后台背景，不依不饶:“再怎么特殊，也不能这么有恃无恐吧？华老师，刚刚的事我固然有错，但是这种目中无师长、不服管教、成绩又差到看不到希望的学生，我建议你还是早点放弃为好，省得因为两颗老鼠屎，坏了你这一整个重点班的粥！”
“要我是班主任，早把这两个害群之马从这个班里滚蛋了！”
华陆叹了口气，自觉无法和眼前的同事正常交流，连最后的体面也懒得给了:“林述煜往常都是年级第一名，这回成绩差，是因为他语文考一半出了点意外。”
闫老师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年级第一？！不可能！”
“你要不信，大可以去查查先前的成绩记录。”华陆深深地看着她，语重心长，“闫老师，看你这幅什么都不了解的模样，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有好好了解过班里的情况吗？真的有和学生一起前行的责任心吗？”
闫洁笛愣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说什么找补，大脑却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顿时微妙而又尴尬。
“老华，这道歉就没必要了。”
林述煜语调还是懒洋洋的，声音却清晰明朗:“相比于道歉，我更希望换掉这个不负责任的老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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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换掉这个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