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你故意的。”

“我没有。”

头顶的声控灯灭了,又随着一声轻咳而重新亮起。

“你讲道理,”顾裕生平静地看着对方,“我不可能因为不想请你做客,还特意把自家钥匙给弄断吧?”

陆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小医生长得不错,虽说五官漂亮,但神情太过冷清,这样看人的时候,就显得说话很笃定,即使过于年轻,也会因为这张臭脸而给患者一种信任感。

“那怎么办呢?”

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有点重,顾裕生换了一下手:“我可以送你回学校。”

这小白花是个美院学生,还没毕业呢。

虽然知晓对方的名字身份剧情线,甚至连在床上的喜好都一清二楚,但归根到底,俩人目前还是陌生人,拜托,他可做不到真的请一位陌生人登门进屋。

这又不是小说情节。

哪儿会真存在有人随随便便的,就让陌生人住自己家啊。

那种在小说中,河边啊或者哪里捡个漂亮的陌生人回家,再开展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顾裕生想想就觉得头大。

谨记自己的助攻身份。

警惕配平文学。

坚决不牵扯进那群渣攻贱受的爱恨情仇!

顾裕生又换了一下手。

明天就是中秋节,他买的东西还真有点多,做活动呢,实惠。

陆厝无言地看着他。

“学校把我开除了。”

他信口瞎扯:“我现在无家可归。”

顾裕生沉默了下:“为什么?”

“傅明寒还躺在医院,傅明灼要报复我,”口罩下,那双红唇微微上扬,“他们手眼通天,直接戳到学校那里,所以现在——”

柔顺的长发从肩上滑落,停在胸口。

“顾医生。”

修长漂亮的手指一勾,接过对方掌心的购物袋提手。

“你能……帮帮我吗?”

陆厝从小到大,都是个性格很“恶劣”的人。

他得到什么都太容易了。

无数人垂涎的商业帝国继承权也好,价值连城的珠宝也罢,包括名利场上形形色色的漂亮皮囊,只需他一个眼神,数不清的人都会匍匐在他脚下。

陆厝不稀罕这些东西。

他会为此感到厌烦。

就像是在郁金香花园里玩耍的孩童,他惊喜地指着前方:“看,有蜻蜓!”

当天晚上,就有人把蜻蜓捉好,放在透明的玻璃罩子里送来,讨好地奉上一切他喜好的物品。

从喜欢,到厌烦,再到只有靠“抢”和“耍弄”,才会有那么一点的趣味。

陆厝很温柔地看着顾裕生。

等着这只小蜻蜓自己钻进罩子里。

“好。”

果然。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他。

顾裕生已经朝外走去,夜凉似水,皎洁的圆月在空中洒下牛乳般的光。

安静,祥和。

陆厝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上车的时候,随手把购物袋放进后备箱。

他倒要看看,小医生准备给他带去哪里。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万家灯火在此刻都归于团圆,陆厝的胳膊撑在车窗上,若有所思地看向外面如云的婆娑树影。

这是去往市郊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

“好了,”顾裕生解开安全带,“下车。”

陆厝的目光微微凝固。

一所快捷酒店。

位于大学附近,连锁的,看起来……稍微有那么一点的廉价。

也很冷清。

顾裕生轻车熟路地走进大堂,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你好,标间。”

陆厝跟在后面,不发一言。

前台小姑娘在电脑前操作片刻,抬起头:“先生,您的会员积分快到期了,可以升级换成奢华大床房,换吗?”

顾裕生:“需要多少积分?”

“五百积分就行。”

“不了,”顾裕生没什么表情,“我记得一万积分可以升级成金卡,我攒着升级吧。”

陆厝没忍住:“升级成金卡,有什么用?”

又不是星级酒店,这种地方的金卡——

“能免停车费啊,”顾裕生语气很平常,“还能在生日的时候送蛋糕。”

他说着就转过身来。

没什么常人惯有的小动作,比如在前台拿粒薄荷糖,或是随手翻阅宣传册。

站得笔直,姿态挺拔。

“以及普通的标间是不含早的,如果是金卡客户,能送一份早餐。”

四目相对。

陆厝:“一份早餐?”

顾裕生:“嗯。”

陆厝:“那可是标间,两个人住,只送一份?”

清澈的灰眼珠闪过丝诧异。

与此同时,前台那里传来声轻咳:“先生,房间开好了。”

顾裕生接过房卡,没再说什么。

心里有点犯嘀咕。

这小白花的意思是,不想自己一个人住吗?

不行,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中秋期间,客源没有平时那么多,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没有遇到一位入住者,只有放在角落里的发财树,半死不活地摇晃着枝条。

“滴。”

顾裕生刷开房门:“进来吧。”

房卡插进凹槽的瞬间,屋里的灯光和换风系统同时运行,陆厝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

还好,起码小医生选择了个安静的地方。

能让他好好看看,这人准备作什么妖。

顾裕生已经推开了窗户,好让外面的空气流通进来,不无感慨道,还是市郊的快捷酒店好啊,便宜。

并且这里离傅家远,小白花也能喘口气。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他那两只螃蟹。

还在车的后备箱里搁着呢,千万别闷死了。

“那你在这里休息吧,”顾裕生看了眼时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陆厝摘下了口罩。

呵,跟他搞欲擒故纵?

他也顾不得嫌弃酒店的床褥脏不脏,直接坐在白床单上,似笑非笑地仰起脸:“你是帮我找了个临时住处吗?”

顾裕生:“嗯。”

螃蟹应该不会死那么快吧,塑料袋扎了眼儿的。

陆厝反手解开了皮筋,泛着光泽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令他整个人都有种雌雄莫辨的气息,却不扭捏,而是一种很洒脱的美。

美而自知。

“头发乱了,”语调有些抱怨,“刚刚跑得太急,这里有梳子吗?”

顾裕生:“有。”

后备箱的温度也不算高,挑的螃蟹也是鲜活,现绑的,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死。

陆厝的双手撑在床上,一侧的肩膀略微往前送出,显得脖颈天鹅似的纤长,只是神情有点委屈起来:“喂,你能帮帮忙吗?”

顾裕生这才朝对方投去目光:“好。”

“能多说两个字吗?”

陆厝有些无语,嫌弃对方太过敷衍,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心思完全都不在这个小小的标间里。

顾裕生走到洗漱台前,拆了个一次性的梳子:“……呜呼。”

好,有求必应。

还真是多说了两个字。

陆厝向来不知道见好就收是什么意思,他扬起下巴,自下而上地看着对方:“小玉医生,能帮我扎头发吗?”

这个角度最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是一种被捕猎的姿态。

也是真正的猎手喜欢的动作。

以退为进。

外面起了风,鼓起的窗帘飘动,空气中泛着浅淡的桂花香。

遮住了顾裕生身上的柠檬味儿。

陆厝一脸无辜地看着对方:“好不好?”

“好。”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朝他走来,跟着在床边坐下了:“你转过身去。”

陆厝依言背过了身,懒洋洋地合上眼睛。

“谢谢你,小玉。”

听话的狗狗值得奖励。

头发被人轻轻握住,廉价的塑料梳子擦过头皮,带来一点细密的酥痒。

“你想我怎么报答你呢。”

两根手指一点点地走过白色床单,最终停在黑色的西装裤旁。

陆厝不用睁眼,也能感觉到身后男人微热的呼吸。

他用指尖,轻轻地挠了下对方的大腿。

“想怎么报答……都是可以的哦。”

梳子停顿了下。

“皮筋呢?”

陆厝的声音很柔:“在我手腕上。”

他没回头,手指依然挨着对方的腿。

意思很明确。

你,从我手上脱下来。

身后似乎传来声无奈的叹气。

男人,都是这样口嫌体正直,明明面对诱惑无法自控,可也得在表面上装出个清冷模样。

对于这种性格,陆厝更有兴趣。

比傅明寒那种只知道猛攻的傻比好多了。

他就喜欢那种别别扭扭,不敢或者羞于吐露自己的**,最后全线崩溃,哭着跪在他面前的样子。

果然,那双微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手腕。

指尖伸了进去,在皮筋和肌肤间挑起个空隙。

陆厝还在微笑,但眼眸已经闪过冷意。

空隙越来越大。

“啪!”

尖锐的疼痛兀自传来,陆厝猛地转过身,捂住自己的手腕:“你干什么!”

为什么要把皮筋绷紧了弹他!

拉得那么高!

“不要那么善良。”

顾裕生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别人帮助你的话,不需要用尽自己的全部来报答,”顾裕生循循善诱,“也不要太相信别人……给你开个临时房间,或者帮忙绑头发,都不算什么,别像小白花那样傻了。”

陆厝:“?”

什么小白花?

面对对方震惊的眼神,顾裕生已经站了起来,神色不忍。

自己仅仅是举手之劳。

却说想怎么报答都是可以的。

怪不得会被傅明寒所哄骗。

瞧他那高傲的性子,之前一定也是个自尊自爱的人,甚至会痛打渣攻,却因为太过善良,让自己白白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傅明寒肯定在他面前装委屈了。

所以陆厝才会原谅对方。

那么,今天这个恶人,就由他来当吧。

让他告诉小白花这个世界的规则。

当你毫无防备地把后背留给别人时,不一定会得到对方的帮助,也有可能被狠狠地弹一下手腕!

这就是书中残酷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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