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他和谢沛这段时间卖包子以及红烧肉存下十一两多,本是准备全部用于买田地,结果计划泡汤了,一两都没花出去。

现在可好,加上谢沛的六两也就是十七两。想一口气买下铺子肯定不够,但可以多找上几家,看能不能通融先付一半,剩下的慢慢还嘛!

祝明悦思索片刻觉得方法可行,他也不扭捏,跑出厨房不一会儿功夫怀里抱着钱匣子去而复返。

匣子里有少数碎银,大多是铜板,被他串成一条条的,整整齐齐地码好,跑起路来连带着砰砰作响。

祝明悦擦了把额头沁出的汗,当着谢沛的面打开匣子又仔细数了一遍。

“谢沛,咱们手头上就是这些钱,明天卖完包子我们先去西街转转。”

翌日午时,祝明悦坐在西街路边一家面馆,百无聊赖的望着门外。

他面前的海碗里还剩半碗面未动,实际上祝明悦只敷衍地吃了两口就没再伸筷了,一方面是铺子的事还没打听出着落胃口不佳,还有一方面,这面做得实在太尼玛难吃了。

面条和煮了一宿似的,入口即断没有筋道,他点的这碗是猪肉面,端上来时他还以为上错了,十四文的面条里面就几片薄薄的猪肉,连前世某些拉面馆都只能甘拜下风,没肉就算了,连油都舍不得放,汤面上只飘着几点屈指可数的油星子清汤寡水的,卖得还死贵。

奸商!绝对是奸商!

这是他和谢沛第一次下馆子,奔波劳碌半天不管事情办得如何总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他特意选了一家大面馆,和谢沛各点了碗荤面。

他们坐下没多久,后面陆续又来了好几拨人,面馆生意热闹不少,祝明悦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一定是挑对地方了,结果面刚端上就傻眼了。

除了面条,他还额外点了一碟酱牛肉,酱味不算很浓郁,但嚼起来蛮香的,不过分量少性价比不高。

谢沛主打一个不浪费,把自己碗里的面解决了,又把剩的几片牛肉吃了,随后把目光转向了祝明悦那碗剩面,不过只是短暂一眼便被祝明悦捕捉到了。

“我再给你点一碗。”祝明悦寻思他应该是没吃饱,想来也是,平时在家用大碗压得严实的米饭都要吃三碗打底,一碗连汤带水的面条怎么可能吃得饱。

谢沛拒绝:“不用,走吧。”

“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你把我的面吃了吧!”祝明悦犹豫了一下,用试探的口吻道:“我实在吃不下了,怪浪费的。”

谢沛眉头终于舒展,在他的注视下丝毫不带犹豫地点点头,把他碗里的面倒进自己碗里,几口功夫就吃完了。

祝明悦双手撑着下巴,直接看乐了,心想谢沛真够别扭的,看不惯他浪费想帮他把面解决了干嘛不直接说?他两都是大男人,又不是异性,况且吃同一碗饭又不是亲嘴,哪来那么多避讳,想吃就吃呗,还得靠他主动提。他可挑食了,以后他俩下馆子,岂不是他不开口谢沛要把自己憋闷死?

他突然想到了徐临光,那家伙和谢沛的性格截然不同,谢沛什么都不愿意说,像个闷葫芦,看上去阴沉沉的缺少作为少年人的朝气。徐临光倒是笑呵呵的,说起话来和老太太纺纱似的,扯起来没完没了,偏偏嘴还尖酸刻薄剧毒无比,舔下嘴唇就能把自己毒死。

他被大黄牙卖到这已经有段时间了,每天累是累了点,但过得踏实有盼头,也不知道徐临光在南风馆过得怎么样,那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啧,再过段时间吧!等他把店铺张罗起来,他就抽一天时间上县城看看他,炖点牛鞭羊肉之类的送给他好好滋补,毕竟徐临光干的勾当稍有不慎恐怕就会精尽人亡。

祝明悦掏出钱袋结完账,正欲出门,迎面碰上一位行色匆匆的妇人,妇人是从侧面走来的,与刚走出大门没看路的祝明悦撞到一块。

祝明悦想道歉,那妇人却并未理会他,大步走向他们先前坐的桌子旁边,一把掐住其中一人的肩膀一边试图拖拽他离开,一边大骂:“我就知道你又跑这儿来鬼混!整日不着家,不是去喝花酒就是下馆子,大郎在县里学院准备来年院试,笔墨纸砚哪样不需要花钱?你倒好,游手好闲就罢了,把家中的钱掏了个精光,你让我们娘几个以后怎么活!”妇人骂着,便声泪俱下。

“臭娘们,把手给老子拿开!”那男人明显是喝了不少酒,不耐烦地把妇人的手甩开,作势起身就要打人。

祝明悦眉头紧锁,看不下去了,冲上去把男人往后推得猛地踉跄几步。

酒鬼瓢虫男他见的多,把家底败光的也不在少数,这种人为了一点低级**硬生生把整个家给毁了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他为这种人感到不耻,也为被这拖累的妇人感到悲哀。

男人摸着被尖锐桌角撞疼的后腰龇牙咧嘴,酒也被疼醒了几分,定睛一看是个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毛头小子多管闲事,害得他在兄弟们面前落了面子,顿时怒火上涌红着眼就要揍人。

哪知谢沛比他动作要快的多,男人满是横肉的臂膀刚扬起,下一秒就被反扣在桌面上没了动弹的余地。

男人弓着腿上半身贴在桌面上,一张猪脸被压得变形,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求救字眼,“死婆娘,你就干看着老子被打?”

到底是自己的夫君,妇人犹豫着上前几步,想把男人解救出来。古代都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嫁的是什么样的人,过得是好是坏都得受着。沿袭至今的“三常五纲”封建伦理观念仿若刻在了每个女子的基因里,根深蒂固很难改变。

妇人:“两位小郎君,可否把我夫君放了?”

“你和他们费什么话?蠢货!简直愚蠢至极!”都到这种时候了,男人仍对自己的娘子恶语相对,哪怕他那些所谓的兄弟见势不对早就跑了,这里只剩他娘子一人能救他。

妇人闻言,脚步顿住,俨然被伤得心灰意冷。

男人见她如此,出言威胁:“你要是敢不救老子,老子回去就把你打死!”

妇人原本被熄灭的焰气再次被点燃,她像是想起自己的来意,非但不救他,还冲上去啪啪几下连掌了好几巴掌。

男人一张肥腻的脸,白里透红,一时望去竟和猪没什么两样。祝明悦暗叫妇人打得好,抿紧嘴唇险些笑出声。

动静闹得太大,掌柜的,店小二,到店吃饭的甚至路过的纷纷围观,妇人众目睽睽之下,主动扯开遮羞布,哭得撕心裂肺,把自己多年来受的苦遭的怨掰开了揉碎了道了出来。

男人可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觉得自家婆娘当着众人的面让他颜面扫地,简直欠管教。

他挣扎着想起来教训自家婆娘,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费力扑腾的样子就像头待宰的大肥猪。

好在谢沛力气大,有徒手逮过两头猪的经验,尚且能控制得住。

“原本家中尚还有些富余,现如今被他败得个子不剩,吾儿尚有学业在身,如今竟没了供应余力。”

有人听之咂舌惋惜,也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想充当那和事佬。

面馆掌柜的挺着大肚子假模假样劝慰她:“你得想开点呐!”随后话锋一转,“正所谓痴人畏妇,贤女敬夫。话说回来你此举实在有失体贴,也不能怪你夫君日渐沉迷于酒色之中。”

祝明悦白了掌柜一眼,心想这话就是放屁,自己做了坏事,不想着好好反省自身原因,反倒把责任推卸到他人身上,简直荒谬至极!

他想劝妇人少听这人胡言乱语,谁知妇人根本没有理会他人说了些什么。她宣泄完后冷静下来,冲祝明悦和谢沛露出感激一笑,随后掩面跑出门外。

祝明悦追着跑了出去,在后面喊了声“婶子。”

妇人停住,回头看他。

祝明悦摊开手掌,手心上有两块碎银子,他把银子递给妇人,解释道:“我亲眼看到从你夫君身上掉出来的,你仔细收好,莫要被他再偷了去。”

妇人感动道:“多谢这位小郎君出手相助。”她本是道完谢就要离开的,可不知怎地看到祝明悦和她家孩儿一般大,就想多聊几句。

“不瞒你说,婶子以后再也不可能着了那人的道了。待我把家中铺子一卖,我就去县城,把他一人丢在镇上自生自灭罢!”

祝明悦心念一动,铺子?

他努力按压住内心的急切,假装不经意问:“敢问婶子要卖的铺子在何处?”

“就在这西街上,”妇人回他,“那买面的掌柜当年就是想通过我夫君买下我那铺子做生意,被我拒绝了,遂对我始终抱怨,他不知那铺子是我当年的嫁妆,全权由我做主,就是闹上衙门,也没他人处置的份。”

“那……”祝明悦轻咳两声接着问,“这铺子您打算卖多少银子。”

“怎么?难不成小郎君想买?”妇人听出了祝明悦的意图,反问道。

话说到头了,祝明悦不再藏着掖着,“实不相瞒,我最近确实在找铺子,西街的几家我都看了,不是面积狭小就是太靠后,问价也都在三十七两往上,我买不起。”

妇人笑了:“小郎君,你恐怕不知,这一片的价格确是如此,稍微大点的都要卖上这个价钱。”她略微想了想随即问道:“不知你要拿这店铺做什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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