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宇顷裹着黑斗篷蒙着黑布,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且密不透风。
他单独跟在女人身后的远处,脚步悄无声息,根本没有隐藏自己那高大的身影,全身上下唯独露出一对精光的眼睛。
就在女人拐个弯的时候,他即将往对方的后颈抓去,左边肩膀却被一只手轻描淡写的拍住。
聂宇顷瞬间毛骨耸立,动作比想法快,转身就是一掌猛招击杀背后的那人,但这套动作还没有那人得快,眨眼之间击中了他的后颈。
“是谁……”这个问话还未冒出来,他就整个人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扯下聂宇顷脸上的黑色蒙布,再三确定了这个人就是自己此行要找的人,徐阳决立刻带着他离开此地。
被扛着猛烈颠簸着肚子想不醒都很难,聂宇顷刚睡醒过来却又是被徐阳决一个击颈弄昏了回去。
来来回回两次,聂宇顷再次昏过去前吐血的心道:好歹每次下手温柔点啊对待俘虏有点仁慈之心没有!
等他终于醒过来不再被颠簸,自己已经是在别处了。
此刻已是夜幕星河,他看着一个背影背对着他,正对着一簇柴火似乎正在对着它老神在在。
聂宇顷老谋深算也不先出声。
他身上没有被绑着,尝试了一下能不能运用自己的灵力,在发现自己的灵脉被牢固封住根本不能动用后随即镇静不住了。
“我向来与人为善从不结怨结仇,我与道友也无冤无仇,但道友不由分说的把我绑来还封住我的灵脉究竟是何意图?”
那人从前面起身,转过身,走过来。
聂宇顷方才看清楚对方居然是个相当年少的少年。
那眼神冷冷淡淡十分,他捉摸不透对方的意图,看得此时此刻心里直发毛。
他确实从不结怨结仇,但也与人从来不为善,思绪十八弯的怀疑自己这是在哪里惹到哪路仇家了。
“我看道友好像……似乎……很像我的一个同门啊。”聂宇顷的态度软化了不少,比起之前处处逼人客气了许多,一脸认真的询问:“敢问道友的名字是……”
砰的一声,数道暴雨梨花针被徐阳决化成灰,趁机溜出去几步的聂宇顷又被徐阳决一根缚仙绳套了回来。
“……”
聂宇顷的脸色很是糟糕透顶,他在修仙界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捉襟见肘,这人究竟是谁?
“我聂宇顷从未欠过别人什么,我坐不改姓行不更名,要杀要剐随你便!”
尽管开口毫不犹豫,但若是有转机,其实嘴硬的他还是会要得这个机会。
毕竟一边逃亡一边精心策划了几十年的计划即将完成,成功就在眼前偏偏让他在这个时候死,他实在很不甘心。
徐阳决二话不说,丢了一个1080p高码率的幻灯片自动放映在聂宇顷的眼前。
头一回观看来自二十世纪以后的科技产物的聂宇顷:“……”
这什么鬼东西???
徐阳决通过系统的帮忙查询,意识到在原身沈衣鸣死的这些年里,陆君临带着无字天书已经在这个世界四处活动了很久。
为了获取无字天书中的秘密下逐渐走火入魔,各种滴不人道,各种滴无恶不作,变成了一个精神非常不正常的深井冰。
只要让这时的陆君临听说只要透过无泪珠就能窥视无字天书里的秘密,陆君临就绝对会出来抢走无泪珠。
毕竟走火入魔的他绝对不会错过任何可以窥视无字天书的机会,而陆君临出现了,无字天书也就等于现身。
费了这么大的一圈弯弯绕绕的劲,任务终于有了起色真是令人泪流满面。
他这几天就做好了准备,等见到陆君临就给这家伙一顿竹笋炒肉丝,让他感受一顿来自师弟的关怀。
而在被迫看到底了关于陆君临的全方面生平事迹一个小时后,聂宇顷终于明白了徐阳决是要干什么的了。
聂宇顷在修仙界混得很是精明,消息网四通八达就没有他不清不楚的,徐阳决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搞事情。
他早就得知了杜娘来到无旭门派,是要顺走无旭门派的镇派之宝的无泪珠,嫁祸给北江王,只要以暗地里当魔教的罪名推出去,再在旁边煽风点火的拱火好让对方受各路修仙门派的集合讨伐最终一死,一解她当年的一口恶气。
聂宇顷的计划还未完成,自然不能让杜娘抢在了他的前面把他的计划搁置了。
他成心要给杜娘添几分乱,打算趁着一夺一打一追里把她那顺来的无泪珠给掉包换成假的。
而自己拿着那真的无泪珠,待讨伐大会上演,自己则露出隐藏了几十年的真脸,当着所有修仙门派们揭露几十年前的真相,让杜娘这个蛇蝎女人自食当年她种下的恶果还债。
聂宇顷很久以前就有听说过洞庭派。
那是个在修仙界已经隐秘很久了的修仙门派,个个修为皆深不可测不拘于世俗,天天弹琴醉歌,诗词歌赋,过得是如同神仙般的日子好不逍遥。
尤其是江城子老祖座下的两大关门弟子更是厉害,一个过目不忘一学就会,一个会占卜卦灵预知未来,没想到其中一位关门弟子竟然背叛了师门真是世事无常。
聂宇顷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内心惊涛骇浪。
倘若陆君临是江城子老祖座下的大徒弟,那座下的二徒弟难不成……就是自己面前的这位?!
怪不得对方修为如此厉害,自己的任何打算都在他的面前无所遁形,原来是占卜卦灵能预知未来的沈衣鸣吗!
可是……沈衣鸣有那么年轻吗?
聂宇顷有些不太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沈衣鸣。
主要是徐阳决现在的外表实在很具欺骗性,让怀疑的他不得不防地试探一下,冷笑一声道:“我凭什么要帮你?”
徐阳决早料到了戒备心很重的聂宇顷会试探他,所以他也不打算装了,直接道出聂宇顷这些年藏着最深最重要的那个人。
“看来你不打算管你儿子傅闻了,可怜这些年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爹活在人世间。”
对方居然知道闻儿是他的亲儿子!
这件事,除自己之外,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其他人得知。
聂宇顷震惊的同时彻底明白了,这人真的是江城子老祖的关门弟子沈衣鸣。
“原来道友是江城子老祖的关门弟子沈衣鸣前辈!后辈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说这话时为自己捏了把冷汗,聂宇顷庆幸自己刚开始醒过来没有得罪了对方。
“但沈前辈,无泪珠此时不在我身上,它正在杜娘的身上,而杜娘向来行踪诡秘,难以捉摸,我也是费了很多功夫才找到了她的踪迹,再去恐怕很难……”
聂宇顷正说着,然后看到了自己嘴里还在道的无泪珠。
聂宇顷:???这什么情况???
“沈前辈是从哪里得来的无泪珠?”
徐阳决淡定地说:“当然早在你和杜娘来无旭派之前我就掉包了,你傻么说这胡话呢,不然我怎么和你交易。”
“……”,聂宇顷,感觉智商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
与徐阳决门派一别后,傅闻来到北江,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令他动荡不安,魂不守舍。
本来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母亲是谁的他摸得了一丝关于他们的线索,本应该感到高兴的,自己终于不再是无父无母无人可要的孤儿了,可是新的苦意又出现了。
倘若这份亲情真与北江王有关,那么身为名门正派的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只有几次见面的徐阳决,仿佛只要见上一面,徐阳决就能只需寥寥几句解开他的心结。
回到屋子里,一只灵鸽扑腾着翅膀从窗户外面飞进来,落在屋里轻啄傅闻的手背。
是门派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傅闻取下灵鸽身上的小纸条,随便灵鸽飞走。
在看见纸条上那熟悉的字迹后,他动荡不安、魂不守舍的心终于慢慢的放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前辈是什么意思,但让自己不要冲动总归是有道理的。
这时,门外有人走过来是路上结识的七星老人,拄着拐杖道:“傅闻帮主!所有的修仙门派已经全部到齐只等你了,还请赶快吧!”
“好,我这就来。”
傅闻把纸条收进怀里,有了这份安心,他多少能够去面对接下来的现实了。
聂宇顷一直都与徐阳决一路同行。
看着他少年外貌一天比一天变化,从少年变成了青年。
聂宇顷不由得感慨称奇,沈衣鸣不仅会占卜卦灵预知未来还修为高深莫测,就连样貌都比寻常修仙者永葆青春许多。
不知道他的真实年纪到底是多长,难道他是个老人但外貌始终是个青年?若是如此真是令人羡慕嫉妒。
“沈前……”
聂宇顷刚刚转过身,身边空无一人,才意识到徐阳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现在所有的修仙门派已经都攻上了要北江王给个说法,算了,自己先上去,这场他计划了几十年终于上演的好戏可不能错过。
徐阳决早就上去了,一群修仙门派扎在这地,乌泱泱的原本都是仙风道骨、德高望重的修仙高人,这会儿都当起了敬业的吃瓜群众,一个个就差配副3D眼镜拿着爆米花嗑了,不过也实在,这堪比雷阵雨的大瓜吃得真是整整三天三夜都吃不完。
在所有人的瞩目下杜娘正整一出乱世情仇,和她扯在一起的有北江王、北江皇后还有傅闻,地上还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
五个人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杜娘还在旁若无人的声嘶力竭。
她栽赃陷害北江王失败,真货无泪珠也不知道跑哪里去,所有人都已然知道了是她在背地里搞事情。
杜娘现在容貌不太年轻了,但也能看得出来她年轻时很漂亮,她不管倒在地上已经死了的人对着远处的傅闻哭得很是凄惨:“傅儿,我是你娘,你怎么不帮着自家人,反帮着外人对付你自家人?!”
在场的人纷纷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瓜田里的焦点人物。
杜娘亲口说出来了自己的身世,还有身上亲自烙下的胎记,这些他都不能无视。
杜娘就是他二十多年未见的亲娘,北江王就是他二十多年未见的亲爹。
他如今的处境很尴尬,任谁好不容易遇上自己的亲娘却迎头赶上对方只是把自己当成复仇她老情人的工具、亲爹不承认自己是他儿子,亲娘不还不如不要出现的这种体验想必都不会是好滋味。
徐阳决由衷的觉得傅闻也太倒霉了。
“傅儿,你为什么还不报仇雪恨?难道你想原谅这个畜生都不如的爹,难道你要罔顾你娘这些年来的辛酸苦痛吗?”
“杜娘,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差不多得了。”
一个黑衣黑面的人在树上突然冷笑道。
杜娘眼里闪过阴光:“你是谁?我的家事哪用得着你这个外人来多嘴!”
“我是谁?连我都不记得了,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吃瓜群众:怎么又来一个???
徐阳决风轻云淡的心说还有更套娃的呢。
“你当年偷去了我的儿子,换成了你的儿子想让人白白养你儿子二十多年,这些事你当真和我这个人一起忘了个一干二净么!”
“你是……你是!”杜娘的脸色猝然变白,声音颤抖。
“呵,不错,我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落在地上,聂宇顷一把扯掉蒙着的黑布,黑布随风而去,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杜娘这下子是再也镇定不住表情了,惊恐、逃避,脸色更是白的透着青,青里透着紫。
“对着我这张脸,你还敢否认我方才说的那些事实么?”
所有人吃惊,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内情吗?
努力缓了缓神,稍微好一些了,杜娘不见棺材不落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能拿我怎样?”
聂宇顷嘲讽的呵呵两声:“看来你很是自鸣得意啊,也是,我帮你把儿子养得这么好,不仅修为高强还是一派之主,你是该得意忘形丝毫不悔,不过你当真以为……你面前的这个儿子是自己的,亲儿子,么?”
“胡说!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认得!你死了自己儿子不承认,在我面前发起癫疯来了!”
聂宇顷慢慢道:“你自以为聪明一世实际上糊涂一辈子,你跟要杀了我的我大哥暗地里行那苟且之事被我嫂子知道,大哥本就是入赘压根没有实权,放不下荣华富贵就直接抛下了你,你因爱生恨蒙蔽了双眼居然想出个让别人家破人亡的狠毒算计。”
“吧我们三个人的儿子全都偷偷调换,我的儿子成了大哥的儿子,你的儿子成了我的儿子,大哥的儿子成了你的儿子。”
“你早在我的儿子身上下了毒,此毒无药可解,二十五岁不到就会毒发身亡,你存心让自己的老情人一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
“又把自己养着的孩子往死里折腾,养成一个毒人,不能生育,有朝一日儿子杀父亲,正好如了你复仇的快意爽利。”
“若是杀不成,你还有一条后路,那便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亲生儿子的身世,这样即便杀不了你的老情人也能逃之夭夭,来日重操旧业继续利用亲生儿子达成你那狠毒复仇。”
“你算计了一切,可你唯独没有算到我会识破了你的狸猫换太子!”
“我早就把这三个孩子都重新换了回去!而你杀死的孩子只有一个,那便是你自己的亲生儿子!”
吃瓜群众震惊哗然一片。
徐阳决就差嗑着爆米花的吃瓜了,这剧情真的是够反转反到喜马拉雅了,每个人当真是戏如人生,人生如戏的影帝兼职啊。
“胡说八道!可笑至极!你疯癫了!”
“你既然不信,那便去你脚下的人的胸口附以灵力吧。”聂宇顷平静说:“你在我儿子的身上烙下了胎记,我也不会少上一分,看看吧是不是那七星连珠之态。”
杜娘附以灵力,手底下的胸口竟然真的浮现七星连珠之态。
杜娘全身一震,颤抖的抚着手底下的人,连连摇头:“……不……不……”
杜娘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低下头伏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大哭。
看着所有人感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真是造孽啊造孽。
哭了一会,她抬起头,美丽的双眼里含着怨恨的泪:“……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一切,为什么当年不直接把我杀了!一了百了!”
聂宇顷冷冷道:“一了百了你想的美,你偷去了我的儿子,罔顾我们父子之情,断送了这些年来的时光,还往他身上下无药可救的毒,我怎么会让你死了这么好过!”
杜娘凄厉道:“那你杀的人就该是我!就不该牵扯到我的儿子!他何其的无辜啊!”
“你的儿子是儿子,我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我是恶人,而你自己亲手造了孽就该想到会有一天自食其果。”
暴言一出,扎心无比,万众瞩目下。
“哈哈哈哈哈哈……”杜娘肩膀抖三抖忽然仰天长笑。
像是疯了一样又哭又笑,抱着自己的儿子,摸着自己儿子的脸。
“……是啊,我是该死,我杀了自己的儿子,害他生前受了那么多的罪,我真是畜生都不如……儿啊,娘欠你的下辈子当牛做马再还。”
杜娘抬起手,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下同时隔空击碎了儿子和自己的心脏,喷出口血来,临死前对北江王和聂宇顷缓缓诅咒道:“……而你们……我即便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杜娘倒在了地上。
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终于化成了句号。
只是这过程实在令人唏嘘。
“你真是我爹吗?”
面对着二十多年未见只能在暗默默关注的亲生儿子,聂宇顷苦尽甘来的含泪沙哑道:“若我不是你爹还能谁是你爹呢?让爹抱一抱你吧,看看你,你都长得比爹还高了。”
父子俩得以相认,二十年来终于可以相拥而泣。
而所有人当中,徐阳决已经不知所踪。
在后花园的桃花林里,嫣红的桃花开得枝繁,徐阳决站着,人面桃花相映红,更衬得他如水一般。
不过目光却是比寒冰还要寒凉。
“陆君临,我没有耐心再等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某处走出来,光从容貌上来看丝毫看不出来两个人是师兄弟,陆君临眯眼睛笑道:“好久不见了,师弟,这么多年不见有无想师兄我呢?”
“想啊。”徐阳决面无表情的冷淡道:“我现在就特别想把你抽一顿。”可惜这里没有竹子什么的。
“师弟,你怎么越来越没有自知之明都开始说胡话了?当年你成天捣弄着铜板和八卦却只能算出个三和四,以后只能借人的迷信风水和命相藉此棍骗,现在倒好,唉,竟然把自己都骗进去了啧啧啧啧,师兄我真是可怜你啊……”
陆君临虽然这么讽刺着徐阳决,但其实他对徐阳决如今的这副模样很是眼馋妒忌。
这么久过去了他已经到达了极限,容貌再也保持不住年轻,但他的师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不仅死而复生还永葆青春!若是自己也用了这个方法说不定也可永葆青春了!
“你的废话实在是太多了。”从地上震起一根桃花枝,徐阳决拿着这根桃花枝没有残影的近身,啪的打得陆君临左边脸皮子辣辣的。
陆君临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右边被一顿无情的啪啪打脸。
被打得蒙圈了的陆君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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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年度情感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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