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是个女儿,叫陈叶,十岁的时候就被送到镇上人家去做婢女去了,偶尔寄点银子回来补贴家用。
这些年只回来过三次,陈父陈母担心,让她留着钱,但陈叶还是经常寄钱回来。陈母都会帮她收起来,只等她二十五岁离府嫁人的时候添作嫁妆。
老二陈树,就是来接他们的大小伙子。今年二十三岁了,还没有娶媳妇。
邻家有个青梅,要二十两聘礼,可陈家怎么都凑不出来,哪怕陈父陈母中途想要挪用陈叶的嫁妆。
于是陈树打算终身不娶。
老三就是陈栀,十七岁,也有个竹马,和陈树一起当兵,上战场的时候,战死了。
还是陈树带回来的消息。
陈栀当时哭了很多天,本来不足月出生,身体就虚弱,这一哭更是伤了身体。
知道二哥娶妻缺钱之后,自己悄咪咪的打听了下,镇上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愿意花二十两,愿意娶她作小妾。
于是就想着换点钱。
等哥哥娶妻后打算一了百了,抹脖子自杀。
不过被周晏舒截了胡。
陈家父母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只觉得三女儿想开了,只要不是一心寻死就好,愿意嫁给给他哥换聘礼就更好了。
当时看着周晏舒,简单了解了下,虽然有个孩子,但年轻啊,便也同意了,总比那老头子好。
所以对于周晏舒来说,与其是娶,不如说是买。
毕竟谁家娶妻也用不到二十两,但是自己也不知是昏头还是怎么的,一下子就觉得陈栀能照顾好阿豆。
而这一切都瞒着陈树,直到陈栀嫁了过去,陈树才发现,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那二十两已经被当做聘礼花光了。自己对这个妹妹也更是自责。
老四老五是个双生,大的是哥哥叫陈根,小的是妹妹叫陈木。
一家人,枝繁叶茂的,名字都是和树有关。
只有陈栀,应该叫陈枝,一个云游和尚路过,给她改成了陈栀。
陈父的腿是年轻时候捕猎伤的,陈母身体是因为生陈栀落下的毛病。后来双生子那一胎都打算不要的。
但是知道是双生后,还是留了下来,这才让身体更虚弱了些。
好在陈栀年纪大些,懂得心疼了,虽然怯懦柔和,但一直帮着陈母照顾弟弟妹妹,才好转了些。
陈栀理清楚这些后,对陈家的态度不温不火。
陈父陈母,固然是偏心了,他们的思想,陈栀改不过来,也不想去改。
事已至此,真正的陈栀已经不在了,无论他们怎样弥补,她都无从得知。
或许在原身看来,自己所做之事亏欠的周晏舒,却给陈家带来了一个好结果。
午饭后,陈母一直想找个机会和陈栀说几句话。
只是碍于路程,碍于天色,不得不闲聊几句后就同意了他们离去。
临行前,陈母悄悄给陈栀塞了二两银子。
“你的聘礼都用来给老二娶新媳了,这是你大姐寄回家里的钱,不多,你收着,之后我们会攒了还给你大姐的。在周家要好好的,有什么委屈...就忍忍吧,都是这么过来的。”
陈母说完,眼角湿润了,连忙躲进屋内,怕被人看见。
陈栀没有客气,收好了这二两银子。
回去的路上,陈栀的脸被太阳晒的红彤彤的,周晏舒默默的从路边摘下些树叶,做了个简易的遮掩伞,挡在陈栀头上。
一手抱着睡午觉的阿豆,一手给陈栀遮阳。
陈栀瞅着周晏舒的举动,自己从他手上拿过树叶,凑近些,遮住三个人的头。
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太阳落到半山坡的时候,陈栀他们才终于到家。
晚饭,陈栀简单的对付了一顿,挑食的她机会没怎么吃,一天赶路的疲惫让她只想找点休息。
但周晏舒走了进来,看着躺平的陈栀,拿上钱袋转身出了门。
陈栀猜想,应该去隔壁家借或者买东西去了。
想了想,叫住了周晏舒,“等一下,你去哪?”
“去宋婶家买点鸡蛋和米。”
宋婶,上次哪个把她从河里救上来,又给她一棍子的人。
“一起去。”
宋婶家距离他们不算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不像村长媳妇,李二婶家,住在村头。
宋婶家比周晏舒的破院子好好许多,院子大些,屋子也宽敞。
她有些怕周晏舒,但还是热情的迎接他们进去了。
“宋婶,你们有多的米和鸡蛋吗?我们想向你买点。”
宋婶愣了愣,“有,但是我也不多了。”
说罢转身进屋给他们拿了五个鸡蛋,和一些粗米。
“就这些了,你们对付对付。过两天赶集的时候再去买点。”
陈栀接过,示意周晏舒给钱。
然后又询问道,“宋婶,不知道你家有没有蔬菜种子苗?我们家门口有块荒土,我想种点蔬菜。”
宋婶挠挠头,“我这里有一点,你先拿去。更多的,你可能得去镇上问问了。”
陈栀谢过,心里盘算起来。
路上,周晏舒突然开口询问,“你想种蔬菜吗?”
陈栀点头,“荒着也是荒着。”
“好。”
周晏舒是个能吃苦起早的人,第二天天没亮就出了门。
陈栀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根本睁不开眼睛,继续睡下去了。
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
或许是睡得早,陈栀并没有睡懒觉,利索的起来给自己和阿豆弄了点吃的就开始继续开荒。
上次弄到一半的荒土,这次怎么都要弄完。
正好明天上街看看,有什么可以种的。
太阳落山的时候,周晏舒才扛着猎物回来。
这是个大丰收,又不少东西。
野鸡野兔,还有只小鹿,只可惜被一箭毙命,没了生机。
陈栀看着这些东西,眼睛都亮了亮,猜到周晏舒有能力,没想到这么能干。
才一天,就有这么多收获。
周晏舒放下东西后,又拿出一些其他的,陈栀凑近看了看,是野菜,还有不少野果子。
“这是山上的黑野果,你尝尝,味道还不错。就是吃了嘴巴容易黑。”
陈栀接过,了然一笑。
这不就是黑桑葚吗?现在八月,早就过来成熟期,怎么还会有?
“娘亲,这个是什么呀,好吃吗?”
阿豆听见有吃的,也不玩了,凑了过来,直勾勾的看着陈栀手上的桑葚,口水都要留出来了。
“黑桑葚,好吃的。”陈栀笑眯眯的从周晏舒带回来的枝桠上摘了一些给阿豆。
阿豆觉得好玩,一边吃一边玩,最后手上嘴上都是黑的。
“娘亲,阿豆怎么变颜色了?”阿豆看着手上的颜色,惊恐的询问,跑去水缸照了照,洗了洗,还是没用。
“呜呜,阿豆变黑豆了,不好看了。”
陈栀看着阿豆的模样,被逗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黑豆。”
“阿豆不吃了,不要变黑豆。”阿豆禁不住陈栀的笑话,哭的更大声了。
扑倒陈栀怀中,被嫌弃的挡住,又想扑到周晏舒怀中,也被拦住。
“娘亲爹爹都不要阿豆了,哇呜呜...”
陈栀笑够了也就不逗阿豆了,拉着他去清洗。
从刚才的枝桠上摘下一两个青涩的果子在阿豆小手和嘴上擦了擦,又用桑葚叶碾碎了擦了擦,才恢复过来。
“好耶,阿豆不是黑豆了,娘亲最喜欢阿豆了。”
“好,娘亲最喜欢阿豆了。”陈栀宠溺的笑了笑,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看着他们嬉闹的周晏舒。
“你怎么知道它叫桑葚,还有涩果子和这叶子能祛黑?”之前自己也在山上吃过,但每次都会弄得一手黑,再也没打它的注意。
这次摘回来,也是想给她尝尝。
陈栀没想隐藏,却也没有直接回答,“就像毒蛇七步内有解毒药草,它也一样,多试试就知道了。”
剩下的果子,陈栀全都存放起来,这东西可以泡酒。
周晏舒觉察出了他的敷衍,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拿着山上采摘的野菜,简单的煮了一下。
周晏舒一个人过的糙,炒菜基本都是干炒,或者水煮。
陈栀看见桌上,没有油水的野菜,瞥了瞥嘴,虽然饿,但还是吃不下。
连她都觉得自己有些娇气了,没办法,喝了两碗稀饭,才觉得没那么饿了。
心想,明天赶集一点要看看有什么能够吃的,再买一些种子。
总不能饿死在这里吧。
夜深,阿豆早早便睡熟了,陈栀盘算着需要用的钱,盯着煤油灯摸索着算钱,看带多少出去合适。
带少了,下次赶集不是知道什么时候,这附近也没什么可以买卖交换的店。又不能每次都去别人家借东借西。
带多了,又担心被小偷盯上。
但是,思来想去,陈栀还是带走了不少。毕竟明天需要买的东西很多。
至于陈母给的二两,陈栀一定要带上,街上肯定有她需要的东西。
等弄完这些,才打了个哈欠,吹了灯,躺到了里面。
周晏舒忙完明天需要带上市集去卖的猎物,又冲了个冷水澡,才慢吞吞的进门。
看见床上黑灯瞎火,已经睡熟的两人,没来由的笑了笑。
虽是初夏,但怕寒气侵染阿豆,周晏舒躺到了床的另一头。
半夜。
吃,不对,应该是喝了两碗稀饭的陈栀被尿意憋醒。
在床内侧辗转反侧,不想起,又睡不着,憋得难受。
她的翻身的时候,周晏舒就已经被惊醒,但没有发出声响。
黑暗的空间里,让感知更加敏锐。
陈栀就这样僵持了半柱香,最终理智战胜感性,摸着黑去床脚摸煤油灯,准备去上个茅房。
床脚放的都是杂物,乱七八糟的。
陈栀看不见,双手胡乱的摸着,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摸到阿豆的小身体,暖呼呼,软软的。
顺着阿豆又往下面摸着。
试探性的摸向床尾,摸到一个有些凉意的腿,陈栀想,这应该是周晏舒。
这时膀胱传来一阵感觉,陈栀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手上的速度也更快了。
没想太多,继续向下摸索着,结果摸到了周晏舒的大腿,腹部。
想再往下,手却突然被抓住。
周晏舒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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