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锦衣卫,林娇自是没有资格进季朝书房,只被个番役押去了监审室。
黎正去了季朝书房,拧着眉道:“大人,林娟带去监审室了。”
季朝动作一顿,问道:“出什么事了。”
黎正缓慢的“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季朝问的是什么,挠挠头道:“小橘不见了。”
季朝瞬间冷下了脸,起身去了监审室,留下一句,“去找,找不到,你也不必回来了。”
黎正一梗,倒也不怕,只是有些纳罕,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小橘了?
监审室,林娇像那日青儿一样,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旁边一个番役看守着。
见季朝进来正对着坐下,还未等他开口,林娇连忙道:“让其他人退下,我都说实话。”
季朝凝神盯着林娇看了半响,直看的她心底发慌才朝番役一点头。
监审室只剩了季朝和林娇两人,林娇低头略一思索,抬头认真道:“我就与你直言了,那茶粉里的毒是我制的,只是却是青儿往里面加的,我俩算是共犯。这一点你可以查一下我送茶粉的时间和我购置苹果的时间。前者要早于后者。且苹果是我与青儿一道去买的,这一点也可以和摊贩证实。”
林娇顿了顿,歪歪头回忆了一下,接着道:“还有那荷包,上面的果香就是在我院子里沾染上的。是我之前从青儿那偷来,系在珠儿衣服上的,诬陷成功,珠儿被抓,诬陷失败,还能赖到青儿头上,至于青儿为什么承认那荷包,大概是为了把下毒的罪叫我一人全揽了。”
季朝问道:“你如何得知青儿认了那荷包?”
林娇眨眨眼,反应倒是极快:“黎千户告诉我的。”说罢还一脸疑惑的问道:“不是吗?”
季朝不作声,修长的食指在扶手上敲击,半响才道:“说吧,你如今这么轻易的交代了,是有什么保命符。”
林娇忽的笑起来,“大人,我的保命符就是你呀!”
说着林娇从荷包里拿出那块玉佩,站起来朝季朝走去,“大人!我是您的未婚妻啊!”
这事说起来就远了,林娟还是个善良小姑娘时,曾经救过季老爷子一回,季老爷子瞧着林娟一个孤女,又是个可人,便以玉佩承诺了两个孩子的亲事。凤形玉佩给了林娟,龙形玉佩留给季朝。
后来季老爷子刚回了季府,季府就烧了场大火,季老爷子便逝去了,林娇当时一个小孩子,只知道那老爷爷姓季,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也就将玉佩搁置在了盒子里。
那场大火过后,季府只剩季朝一人,季老爷子虽在临死前将玉佩给了季朝,说了林娟的事,只他小小年纪就要自己独当一面,哪里顾得上。
后来稳定下来,也没有成家的心思,那玉佩天天戴在身上,也半点没想起曾经的婚约。成了锦衣卫指挥使之后,更是清心寡欲,干脆宿在了锦衣卫。
在原书中,林娟可是在危机之时,用这玉佩换来了季朝的保护,相比之下,如今这掩盖罪行就容易多了。
此时季朝接过玉佩,才隐约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季朝一手摩挲着玉佩,质感与做工确与他的龙形玉佩相同。
季朝沉吟片刻道:“毒杀命案可是大罪,我倒也有法子为你掩盖了去,只这玉佩需归还了我,婚约就此作罢,再不得提起此事。”
其实季朝大可直接将玉佩抢了去,她一个孤女也是奈何不了的,只是终究念着季老爷子得救的恩情。
林娇眨眨眼,忙不朔的点头应下。
季朝又道:“往后若再犯事,就按律处罚。”
林娇瞄瞄左上角的面板,随意的点点头,原主换成了她,顶多犯个偷吃鸡腿的事。
在小西街黎正就浪费了她不少人形时长,从小西街来锦衣卫也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如今她还剩不足半个时辰。
“那我先走了?”林娇试探道。
季朝不语。
此时季朝坐着,林娇站着,视线上虽然是林娇俯视季朝,却硬生生的给林娇一种压迫感。
林娇轻咳一声,在他面前挥挥手,“我有事先走了?”
语气自然,仿佛和朋友说活一般。
季朝忽的伸出手来捉住她的手腕,拉到眼前瞧着。
皮如凝脂,滑若无骨。十指圆润如葱白,指甲浅红,上有健康的月牙,看着可爱极了。
林娇吓了一跳,怔楞了几瞬立时挣扎起来,季朝倒也顺从的松开手。
林娇皮肤极嫩,只这片刻就出了道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极为明显。
她往后跳一步,揉着手腕防备地看着季朝。
季朝淡淡的问道:“西街孤女,家贫?”
林娇狐疑的一点头,又立刻反应过来,她这具身体因为她的到来有了善化,可这种善化与原主孤女的身份又十分不符。
林娇强自镇定的瞪他一眼,“女孩子家自有保养的法子。”
季朝淡淡地移开目光,轻轻一挥手。
林娇松一口气,也不管他到底信没信,拎起裙子来飞速的跑出去,中间撞到黎正,还瞪他一眼。
黎正狐疑的挠挠头,一转头便对上季朝的双眼,浑身一凛,连忙转身继续找寻小橘。
季朝收回视线,落在手上的凤凰玉佩,中间略薄,与他腰间的玉佩一扣,便紧紧的契合在一起。
季朝垂眸摩挲着这块合二为一的龙凤玉佩,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打出一片扇形阴影,叫人难以看透他的思绪。
林娇跑出了锦衣卫,先往西街方向走了一段路,又从小路拐回了锦衣卫旁的小胡同,此处靠近锦衣卫鲜少有人,林娇四下张望了一下,进了胡同深处。
再次出来时,已是一只圆乎乎的小奶橘。
林娇还没走几步,忽的后颈肉一紧,身下一空,对上张稍显粗犷的大脸,那两双眼睛炯炯有神,脸上的络腮胡随着他说活时一抖一抖,“你就是小正口中的侍卫猫?”
说着,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将僵着的林娇拎回了锦衣卫。等等!侍卫猫?!
进了锦衣卫,这一人一猫立时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黎正惊喜的冲上来,无视潘年咧开的大嘴,接过林娇就抱在怀里,小橘小橘的叫个不停。
潘年瞪大眼睛,猛地一拍黎正后背,“黎小正!老子出去几个月,在你这就比不上个畜生了?”
黎正斜睨他一眼,低头小心的捂住林娇的耳朵,“小橘乖,别听这大老粗的,你才不是畜生。”
被捂住耳朵的林娇无辜的睁大眼睛,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吱呀一声,书房门打开,季朝的身影露出来,他的视线先是扫过林娇,莫名的叫林娇有些心虚,忙往黎正手下一缩。
季朝视线又最终落在潘年的身上,道:“潘年。”说罢,就转身进了书房。
潘年看看黎正,又看看书房,摸摸自己的络腮胡,疑惑道:“大人怎的瞧见我也不大欢喜。”
黎正抱紧小橘,飞身踢他一脚,“再不进去,才叫你知道什么是真的不大欢喜。”
潘年忙进了去,关上书房门时,还不忘瞪黎正一眼。
黎正咧嘴一笑,低头摸着林娇道:“小橘不怕,这潘年就是瞧着吓人罢了。”
林娇换了个舒服点姿势,轻喵一声,她才不怕呢。
黎正又叹息道:“想当年他也是入了京城美人榜,真是可惜了。”
林娇眨眨眼,京城美人榜?
*
夜里,林娇舒舒服服的窝在小篮里睡觉,忽的听到些动静,
往外一瞧,就见季朝身着夜行衣出了门。
林娇愣了愣,偷偷的在后面跟了去。也亏得她如今的猫形,走路没个动静,没叫季朝有半点察觉。
季朝一路西行,走了不多远,就到了御史府的侧墙,脚尖一点,便翻了过去。
林娇走到墙角下,抬头望望那是她好几倍的墙头,想着橘猫惊人的弹跳力,用力一跃,好吧,她只是一只一月余的小奶橘。
想想自己所剩不多的人形时长,认命的顺着墙边走,果不其然瞧见个狗洞,林娇抖抖身子,从草丛间钻了进去。
这时已经看不见了季朝,她思索片刻,转头往御史府嫡小姐的院子跑去。
她记性很好,哪怕只来了一回,也能记着路。
到了嫡小姐的院门口,林娇顺着棵墙上的藤蔓爬进院子。
卧房的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不是她一只小奶橘能打开的。
林娇在窗外踱着步,突然看到季朝从院外翻进院子,忙藏到柱子后面。
季朝走到卧房的窗前,从腰带里翻出个两寸长的刀片来,在窗缝间一挑,再一推时窗就开了,跳进去后又将窗户虚掩上。
林娇走到窗下,攀着木制的框架从缝隙里挤了进去。
林娇藏在屏风后头,瞧着季朝在内室环视一周,目光定在木制梳妆台上的铜镜。
那铜镜打磨的光滑,虽与现代的水银镜无法比,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清晰的。通过铜镜,林娇能看见季朝微眯的双眸。
她心里一惊,忙往后一躲。
所幸季朝并未发现她,只是走到铜镜前,伸出修长的手指顺着铜镜边缘摸起来。
林娇小心的探出头来,就见季朝手上一使力,铜镜便移了位置。
墙露出来,季朝小心的抽出块砖来,从里面拿出个本子来。
季朝翻了翻,嘴角勾起点嘲讽的弧度。又把本子小心的用布包起来,塞进怀中,将东西归了位。
林娇忙从窗户挤了出来,刚躲到柱子后面就见季朝从窗户跳了出来。又很快跳出了墙。
林娇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回头看一眼嫡小姐房间。
按理来说,季朝本该在她之前来到这里,可偏比她迟了许多,此时御史府人丁稀少,也不会是叫人耽误了时间,一定是先去了别的地方。
嫡小姐一个普通世家小姐也不会有什么能惊动锦衣卫指挥使的东西,那本书大抵是牢狱中的御史大夫藏在自家亲闺女的房中的。
林娇瞧瞧季朝消失的方向,犹豫片刻,还是顺着原路回了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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