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周律的影像也宛如之前一样，很快就消失了。

显然余羡记忆最深刻的那一幕才会浮现出来。

老Z并不意外，他也故技重施的开启了“私人时间投影器”，调出了当日的周律的历史投影。

这一次的投影却没有从壁咚的时候开始。

历史数据的采集是从清晨开始的，但里面并没有出现周律，只有明亮的走廊。

事实上，这条走廊无论何时都很明亮。

它虽然位于二楼和三楼之间，四周并没有窗户，也没有光源，但有钱人家缺那点电费吗？因此这里二十四小时处于明亮的灯光之下。

这也意味着，一天中无论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位置，看起来都差不多。

明晃晃的。

灯光经由知名设计师设计过，即明亮，又不刺眼，宛如秋日早上九十点时候的自然光，照在墙角的绿植上，让人感觉温馨。

而墙壁上挂着一幅拍卖价七位数往上的名画。

它仅仅由三根扭曲的线条抽象的构成，题名《另一边》，但“老Z”怀疑也许包括画家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

位于这样的走廊上，“老Z”感到了时间的卡顿感。

他不由看了看自己的个人终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调整错时间，但控制台中不断跳动的数字说明他并没有做出任何错误操作。

“老Z”不解的抓了抓后脑勺：“奇怪，没错啊！那么阿周为什么不在这儿？”

“私人时间投影器”本来不该出现这种情况的。

因为它的原理是基于某个人扭曲时间线，让人看到未来或者过去的影像，就像是装载在某个人身上的摄像头似的，因此在它的投影中间必然会有一个“主角”。

像是这样投影时间已经调整到某个时刻，却没有人的情况本是不应该的情况。

“老Z”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原因，顺手就将时间往前调解了一些，看看这样是否可以唤出周律的历史影像。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莫不是你的机器坏了吧？”老头道。

“这个没那么容易坏。”

“老Z”不确定说道，他原本都想要召回投影器们仔细检查一下了，但突然间，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安静！”

“老Z”放下个人终端，抬头仔细凝听。

老头儿愣了愣，也闭上了嘴巴。

然后在极端安静的走廊上，他们听见了古怪的声音。

那个声音类似于喘息声，里面夹杂着小声的呻\\\\\\吟和挣扎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非常不和谐的运动。

这个声音来自哪里呢？

“老Z”和老头儿对看了一眼，最后目光集中在了墙壁上。

这条走廊空荡荡的，能够藏人的也就是墙壁后的密室了。

“周律在哪里？”老头道。

“不可能！”“老Z”却否认道：“他如果在里面，应该可以从他走到这条走廊上，怎么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啊！投影器却什么都照出来！”

“你是不是将时间调整得太后了？”

“这个投影器只能记录阿周的行踪，我已经调到头了，也就是说，这一天阿周即使来过这个地方，也就这个时刻而已。”“老Z”说道。

他顿了顿，看向了墙壁后面：“除非……除非他并不是从这条走廊进去的？投影器从刚刚开始只是捕捉到了他的声音？”

“老Z”这么说着，将自己耳朵贴到了墙壁上。

他希望可以通过这样的行动确认那是不是周律的声音。

可惜这栋房子的隔音非常不错，几乎无法听到墙那一边的声音的具体内容，甚至现在听到的那个喘息声都不像是用“耳朵”听到的，而像是用不存在的器官感知到的。

“你果然弄错了进去的地点吧？”老头说道。

“那倒未必。”“老Z”说道。

他将戒指按在墙上后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也看到了余羡对于周组的记忆了，说明没有找错地方，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

“老Z”想了想，开始调整时间投影的播放速度，并且越调越快，试图尽快找到能找到答案的影像。

这种死脑筋的排查虽然显得很笨，但无疑是稳妥的。

那之后墙后的声音时大时小。

声音大的时候明显是在打斗和挣扎，而声音小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喘息，有时候还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和哭泣声，而且这个声音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停止过的。

这让“老Z”很疑惑。

他无法想象这些声音是周律发出的。

但更无法想象周律会折磨其他人，让别人发出这样的声音。

终于，在快进到了两个小时以后的时候，声音忽然变大了，而且靠近墙边。

尤其是在某处似乎什么被打碎以后，有东西直接撞在了这面墙上，还伴随着怒吼。

“你……休想！”

这无疑是周律的声音了。

可这样一来，却确认了那个带着轻微哭音的喘息却是周律发出来的。

光听声音就知道他非常的痛苦，以至于“老Z”有点不敢认。

那个声音安静了几秒，似乎在听另一个人说话。

随后就听见周律说道：“……我会出去给你看的——”

然后又是墙的撞击声。

只不过那个“咚咚咚”的声音不像是有东西要出来，倒像是有人按住另一个人的头往墙上连续的撞。

老头闻声抽了抽脸上的横肉，一副想要幸灾乐祸却努力控制表情的样子。

“你们组长情况不妙啊！”他说道。

老头看周律不顺眼很久了。

他不明白安全部的家伙们为什么那么听周律的话。

像是“老Z”这种自己携带过来的也就算了，分部这边的安全部人员也很早就把周律当作偶像，所以（分）部长故意将周律调到了边缘部门，尽量减少周律和其他人的接触，以免自己这边的安全人员也被“策反”了。

老头很乐见周律倒霉：“他不是很强吗？”

“即使是阿周，也不是无敌的。他还是人类，而不是全知全能的神灵。”“老Z”咬牙道，“我们说他无敌，正是因为他在绝对的劣境中也不会认输！”

像是回应“老Z”的话一般，墙那边传来了最大的一声撞击。

区别于之前的声音的是，这一次不是闷响，而是什么被撞破了的声音。

哪里呢？

“老Z”胡乱摸着墙，但他很快知道了答案——

红色的海水从墙上的那副画中涌了出来，直接击打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而“老Z”之所以确定这是“海水”，因为他和老头儿都站在墙壁下，躲无可躲，必然被那红色的液体淋了一声，也尝到了苦涩发腥的海水味道。

“老Z”咳嗽了几声，用湿透的袖子用力抹了抹嘴。

“恶心！”

随后他愣了愣。

不对！这是历史影像，也是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自己可以尝出味道？！

“老Z”心里一沉。

他深知这种可以越过时间线造成影响的绝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老Z”向着那团红色看过去，却发现红色的液体已经消失，在墙那边坐着的，赫然是他一直想要见到的周律周组长。

周律的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他浑身湿透了，头发还滴着红色的水滴，但身上黏糊糊的并不是红色的海水，而是一种腐蚀性的粘液，以至于总是将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的周组长呈现出衣冠不整的状态，而好几只湿漉漉黏糊糊的触手缠绕在周律的身上，肆意爬动着。

但更让“老Z”忧心的，是周律的精神状态。

“老Z”也算是跟随周律有段时间了，他知道周组长无论出于什么样的逆境中，那双金色的眼睛都凛然的直视着前方，似乎永远都不会丢失自己的目标，也正是这种强大的意志力，使得“老Z”认为周律无论碰到多么绝望的状态都能够坚持下去。

可是此刻，周律那双黯金色的眼睛却彻底失去了光泽。

他脸上的神情甚至带着无法隐瞒的恐惧，眼珠子颤动着，似乎想要在这个空间中能够将他彻底保护起来的安全之处。

他最终没有找到。

“老Z”注意到，伴随着周律视线的移动，本来干净明亮的空间瞬间染成了一层血色。

如果说第一个房间只是天花板上有恶心的粘液层的话，现在整个走廊都被血肉所填充着的了，而且这些肉块显然是活着的，还如同布丁一般一颤一颤的跳动着。

处于这种环境中，状态还算良好的“老Z”都产生了逃走的冲动，更别说强弩之末的周律了。

周律徒劳的向后缩了缩，他身上的触手却将他缠绕得更紧了。

这时候，有人笑道：

“我说了你逃不掉的吧？”

听到那个声音，周律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像是听见了怪物的脚步似的——不，就算是怪物，都无法让周组恐惧到这种程度。

“老Z”循声看去，发现在红色的潮水涌出来后，墙壁上的“门”已经彻底打开了，只是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余羡正站在门口。

相对于看起来就很糟糕的周组长，余羡的服装干净整齐的下一刻可以去参加舞会。

甚至他的表情都是单纯无辜的。

余羡站在血肉走廊的中间，纯粹的像是跑错了教室的孩童，甚至到了这个地步，眼神中都没有丝毫的恶意，就像是普通的在玩弄老鼠的猫一样。

他走到了周律面前，向周律伸出了手。

周律脸上恐惧的表情更明显了，他努力的向后缩去，但退无可退，只能让余羡捧住了他的脸。

“很难受吧？很痛苦吧？为什么只有你要遭这种罪呢？”余羡说道，他抚摸着周律的脸：“说到底，你是被贬职到这里的，是被他们放弃的存在，所以有什么好隐瞒的？”

“来……把你所知道的公司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吧！”

余羡说到这里，刻意放低了音量。

那好听的声音就宛如海妖的呢喃，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听从他的话语。

至少“老Z”觉得自己无法拒绝。

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那糟糕的公司没有丝毫让他忠诚的价值！既然对方都问了，自己就算说出来也无所谓！其实就算对方不问，他想要抱怨的都一堆呢！

“老Z”也真的说出口了，只是在那之前，他看见了周律的脸，然后想起来，他所知道的“机密”有很大一部分是关于周组长的。

“老Z”脑袋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可以卖公司，也可以卖公司里的任何人，唯独对于自己这个上司兼监控对象，“老Z”是不想要出卖的。

所以他闭上了嘴。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老Z”彻底恢复了理智。

“老Z”看着周律的惨状，反而希望周律可以满足对方的要求，让自己解脱。

周律的嘴巴确实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什么？”余羡就凑近了过去。

他几乎和周律脸贴着脸，呼吸都交织到了一起，也就清楚的听见了周律的声音：

“……爬！”

余羡闻言，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坏孩子，看来调\\\\\\教得还不够啊（心）”

在他那么说的时候，那些触手悉悉索索的向着周律的衣服里面探了进去。

恶魔执事：你们看主人给自己挖得这个坑，有这么深（比划），后来自己都爬不上来了。

镜中伯爵：……你们看我干什么？我还没挖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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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Chapter.075 婚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