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愣了一瞬,往后退开一步,靠在门上,冷笑着看陆山河。
激将法没用,他拽她干什么?
如果不是他在楼下动手动脚,能让陆凌撞上?
现在还开始警告上她了?
狗男人,敢做不敢当!
陆山河冷睨着她,身形将宋悠完全笼罩,暗沉的影子落下来,压迫感十足。
光亮被他挡去了大半,本就只开了壁灯的卧室此刻显得分外昏暗。
宋悠在心底呵了一声,不想跟他过多纠缠。
他关门,应该就是要谈的意思。
收回视线,她垂着眼帘扫过陆山河身上已有些褶皱的衬衣,淡声道:“咱俩离婚,跟别人没关系。”
她方才拿胳膊隔开他时,不可避免地在陆山河身上推搡了几下,衬衣褶子应该是那时候起的。
当时就应该下死手抓他两把!让他乱动手动脚!
宋悠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
“我以为,不波及家人,是基本底线。”
陆山河与她半步之隔,目光倾下,带了夜里的寒气罩过来,眸色冷幽,似打量,更似讽刺。
宋悠仰头,抱着胳膊,同样冷冷淡淡地盯着他。
不说话,盯着她以为她就会让步?
半晌,陆山河深深看宋悠一眼,收了目光,轻嗤:“你也知道底线?”
宋悠放下胳膊,从门背后直起身:“还能谈吗?”
不是瞪人就是听不懂人话的冷嘲热讽跟警告,算什么本事?
她面容落在陆山河影子里,声色平静,“不能谈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大不了起诉。
陆氏家大业大,多的是律师想接她离婚的案子。
陆山河扯着袖口的手指微顿,意味深长瞥她一眼,转身往后,到沙发上坐了。
他随手抽出案几上摆着的烟,拿了打火机,眸底淬了寒霜般的冷意转眼之间已褪开,先前隐下的怒气也不见了踪影,多了商海沉浮中上位者的睥睨与压迫。
“谈判桌上,要的是筹码交换。宋悠,你有什么资格谈?”
宋悠盯着他手上的打火机,微蹙了眉头。
她不喜欢有人抽烟,尤其是当着她面抽!
抽烟这种嗜好,除非关系特别亲近的人,她可能会开口。
不相干的,人家个人行为,她管不着。
就宋悠个人经历来说,绝大多数时候,即便是不相干的人,当她表露出不喜,抽烟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歉意,自动避开。
陆山河这样的,她是管不着,但当着她的面抽,那就是没素质!
或许是宋悠眼里的厌恶太过明显,也或许是宋悠沉默的时间长了些,陆山河手里的打火机掉了个转,并未打火。
他夹着烟抬眼,另一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衬衣袖口下露出的小臂线条紧实有力,身体姿态随意中透着无声无息的压迫。
修长手指压在打火机帽盖上,顿住,他落在宋悠脸上的目光带了审视。
若是以往,她应该会视而不见或者直接走开,而不是盯着他。
宋悠的目光从盖住的打火机移到陆山河手指间夹着的烟上,顿了下,见他并没有要丢开或者避一避的迹象,转开目光,当看不见。
抛开抽烟不谈,陆山河这个冷静的态度,很好。
就事论事,不必作无谓的意气之争。
巧了,找筹码这种事儿,她很擅长。
“陆氏掌舵人婚变,昔日夫妻对簿公堂,这样的新闻传出去,应该会让不少人感兴趣吧?”
宋悠站在门后,笑了笑,“听说陆氏跟国际基金合作的项目正是关键时候,能让陆氏掌舵人亲自坐下来谈合作的国际基金,应该不会多。是ARS?GA?还是IN?”
她尚存的记忆里,原书中陆凌掌管陆氏的时候,跟集团合作的是ARS基金,另外两家,书里也提过一句。
这几家应该都跟陆氏有过往来。
三选一,不论是哪家,用来做筹码,都足够了。
顿了顿,宋悠垂眼看着靠在沙发上的陆山河,心平气和地问,“不知道那几家基金的高管或者投资人,对外营造的形象,是否是婚姻美满家庭和谐呢?”
陆山河啪的一声掰开打火机。
短暂的静默后,他缓缓看宋悠一眼,点烟吐气:“你赢不了。”
没有气怒,也没有冷笑,只是陈述。
“就算陆凌跟着你,我也有探视权。”宋悠看着他身前环绕的雾气,蹙了下眉,香烟的气息一点一点儿浸染过来,她声音平稳,保持合格的谈判姿态,“需要我给陆总普及一下法律常识吗?”
陆山河单手拿了烟灰缸,手腕落在桌面上。
他弹开烟灰,指尖火星缭绕,偏头,目光隔着烟气不轻不重地落在宋悠身上,顿了下,又移开,再次弹了弹烟灰。
比起先前被戳破男人自尊心时压着的恼怒,此刻的陆山河,神情平静,看不出喜怒,即便不说话,浑身上下也蔓延着令人心悸的慑迫气势,反而更让对手坐立难安。
他不说话,宋悠当他默认了。
谈判桌上的对峙,除了争锋相对之外,有些时候,也需要心领神会的默契。
看他再次拿起烟头,宋悠转身开门。
手搭在把手上,她开口打破沉寂。
“周末我带陆凌出去,给老爷子挑件寿礼,下周回燕城。”
陆山河背靠沙发,看着她动作,未置可否。
宋悠转头看他一眼,拉开门。
走出去前,她补充:“至于陆凌这几天跟不跟我住,我会问他。”
门再次阖上。
陆山河吐出烟气,抬眸扫过门口。
灯光暗影落在他脸上,显得有些清冷。
须臾的静默后,他将烟头摁进烟灰缸,起身拿了手机,拨出电话。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陆总竟然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声带着意外下的打趣,口气熟稔,显然是关系亲近之人。
“什么时候回邺城?”陆山河垂眸看着烟灰缸中的半截烟头,言简意赅地问。
“下周吧。”对方声音有些不确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边有个脑垂体瘤的手术,老爷子亲自打的招呼,让我主刀,推不了。”
解释完,对方又添了疑惑:“这大半夜的,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关心我行程?”
陆山河起身走近窗边,一半面容落在暗处,另一半轮廓愈显冷漠晦暗。
他抬手解衬衣扣子,声音一如既往地沉冷:“短时间内性情大变,会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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