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没什么人，安静的氛围下两人两两相望，季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望一下戚初妹妹，但她已经睡着了，不好打扰。

直接告别的话，又显得他不太礼貌，突发意外的根源在于自家猫，而身为猫的主人，他理应担起责任。

他垂下脑袋和怀里的猫对望，猫似乎不知道自己犯了大事，一脸骄傲地抬起头。

他冷下脸来，警告似的揉了一把毛茸茸的脑袋，是时候买个笼子了。

他一边奇怪这猫是怎么跑到外边去的，一边在思考该买什么价位的笼子，不限制它的自由，万一它不知悔改，迟早会在外惹事。

他侧过头，担忧的目光落在病床上呼呼大睡的小女孩身上，“这次很抱歉，有需要的话随时叫我。”

愣着好一会儿的戚初听到声音后终于将视线从猫的身上移开，他嘴角上扬，轻声说道：“现在就有需要。”

季言沉默着看他，示意他直接提。

“我今天有工作走不开，你能帮忙照顾一下她吗？”他眼睛亮着光，一脸微笑，看起来格外真诚。

无业游民季言一天到晚闲得很，更何况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

“不会太久的，等会她家里人那边有空了就会过来。”

季言点点头，“好，你放心。”

“谢谢，虽然你看起来很讨厌我，但没想到居然能不容思考就同意了我的请求。”戚初看着他停顿了一下，面色不算好看，透露出些许担忧，“你真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季言：？

他……又怎么了，怎么又在说些奇怪的话，到底又在装什么?！

“我没讨厌你。”

讨厌吗？就连季言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嘴角。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他轻叹一声，哀怨的眼神望来，“你总是表现出很抵触我的样子，我为这事可是烦恼了好一阵子。”

“我对不熟的人会有些距离感，并不是针对你，你没必要为我们关系如何而担忧。”

他们面对面站着，戚初朝前走近，因为他比季言要高半个头，现在距离一下子拉近，季言只能微仰着头对望。

戚初欲言又止，而季言内心在默默数秒，一分钟过去了，戚初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他复盘了一下自己哪个字说错了，值得戚初思考这么久都憋不出一句话，但他自我感觉还是挺友好的，还安慰戚初不要为此担忧，还有谁能有他这么贴心！

戚初看了他许久，季言耐着性子等了他许久。

“好。”戚初低着头，轻声开口道，语气明显低落起来。

就一个好?期待了许久的季言表示，你明明可以直接敷衍我，却还让我等这么久。

季言脑子“嗡嗡”作响，想尽早结束这个谈话，“不是要工作吗？你先去吧。”

他点头，从季言身旁走过，“有事手机联系我。”

戚初走后，他走入寂静的病房内，怀里的猫突然有了动静，发出一声猫叫，他一脸不悦皱起眉头，轻声开口道：“不许吵。”

猫瞬间安静了下来，他朝床上侧躺着的小女孩看去，没有醒来的迹象。

床头柜上有张病历单，季言凑过去扫了两眼，上面写着患者的名字：戚灵。

他抱着猫坐下来，盯着病床上睡着的人，她轻轻皱起眉头，眼睛紧闭，细长的睫毛如羽翼般覆盖在眼睑上，似乎是过于闷热，面部升起一片薄红。

他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天见到戚灵时的模样，总是冷着一张脸不爱笑，小小年纪却给人一种深沉的感觉，没有同龄人的活泼可爱。

季言脑子放空，手上无意识地给怀里的猫顺毛，没多久后，床上的人有了动静。

戚灵边揉眼睛边睁开了眼，看见季言那一刻肉眼可见的愣住了，她露出困惑的表情，稚嫩的嗓音开口说道：“我哥哥呢？”

“他有事先走了，让我在这照顾你，你想吃点什么吗？”

睡了这么久，季言有些担心她会饿，面对小朋友时他不由自主地语气放缓，轻声问道。

“想喝水，怎么只有你在？”

季言连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你堂哥说了，等会你家里人会过来。”

“堂哥是什么？”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还不知道这样简单的亲属关系吗？季言想起病历单上的年龄，上面写着11岁，明明也不算太小了。

“不是同一个母亲……”季言正想向她解释就被对方打断了。

“可我们都是同一个母亲。”

那天拍摄的时候，戚初亲口对他说过的，他们是堂兄妹关系，怎么到戚灵嘴里就变成同一个母亲的了。

“真的？”

戚灵仰起头笑了一下，清脆的嗓音带着一丝雀跃，“对呀，但是父亲不是同一个。”

季言脑子“轰”的一下短路了，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关系，因为戚初不想透露家庭的复杂，所以才开口说了慌？

虽然听着不太合理，但季言也不太想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便不再追问。

他接过水杯，起身放回原处。

“想摸摸小猫。”戚灵眼巴巴地盯着季言怀里的猫。

他笑着把猫递过去，随戚灵肆意蹂躏。

此时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正朝病房内走来，隔着一段距离还能隐约听见说话声。

“是这吗？”

“打听过了，就是这，”

“轻点，别打扰到人了。”

门大开着，季言视线瞥向门外，心想或许是戚灵的家人来了。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将头探了进来，“可以进去吗？”

季言走过去，“当然可以。”

接着，女人直起身子，一脸微笑地走了进来。

这时季言才发现她的手上拿着一个话筒，他顿住了脚步，深感怀疑地朝女人露出探寻的目光。

很快，另一个人也跟随女人走了进来，那是一个扛着摄影机的男人。

“我们是本市的日报媒体单位，这次来是想采访一下英勇救猫的小朋友，请问能否接受一下采访呢？”记者明显是把他当成戚灵的家长了，向他询问道。

季言下意识想拒绝，戚灵哥哥毕竟是公众人物，让她露面不是个正确的选择，现在网上喷子多，喝个水都能被抨击，小孩子救猫的报道要是浏览高，必然会有偏激人士无理由谩骂，严重点甚至有被扒出身份背景的可能。

“不好……”季言话还没说完，就被戚灵扯住了衣摆。

“我想。”

一瞬间他有些不知所措，但由不得他来做决定，只能打电话问戚初，没想到一打过去对方秒接。

季言说明了一下情况，耳边传来略微沙哑的嗓音，隔着手机听起来不太真实。

“可以的，你决定就好。”

挂掉电话后，季言弯下腰低声询问：“你可以吗？”

“嗯！没问题的。”

她热情满满的态度倒是让季言诧异，他无奈笑了一下，转而朝记者说道：“可以，但不要透露名字。”

得到同意后，记者她的嗓音尽量放得温和，溢出温柔爱意的眼神看着戚灵，“好的，谢谢。”

“本市救猫事件受人瞩目，接下来我们请当事人来说说现场发生的情况。”记者对着镜头边说话边走了过来。

“你好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呀？”

戚灵突然一改方才热情洋溢的模样，此时显然有些害怕，她转头可怜兮兮地朝季言发出求救信号，“哥哥。”

摄像头朝季言身上转去，他不甚在意地抬头看了一眼镜头，低头柔声安慰道：“别紧张，你如实回答就好了，我就在旁边。”

戚灵受到安慰后，转头微笑回答：“我今年11岁。”

“现在伤势怎么样啦？严重吗？”记者生怕吓到戚灵，语气变得极其温柔。

“腿骨折了，好痛。”

“小朋友真勇敢，要好好休息，那可以向大家说说救猫时的情况吗？”

“我当时出来玩，在马路上看见小猫要被撞到了，没想这么多就朝小猫冲去，然后……没来得及避开车。”说着说着也许是想到当时传来的剧痛，戚灵哽咽起来，鼻头泛红，眼泪在眼眶内打转，似乎下一秒就要落泪。

季言无声叹了口气，再次用锋利的目光朝床上的猫全方位扫射，看你干的好事！

接着他俯下身，轻柔地拍着戚灵的肩膀，“没事没事，想哭也是可以的，有哥哥在。”

季言难得这么温柔体贴，在他印象中，他还活着的时候很少接触小孩子，这样温柔安慰人的模样恐怕是第一次。

记者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眼眶泛红，她先是赞叹了一番兄妹之间的感人亲情，然后又问了戚灵几个相关问题，最后对着床上的猫来了个特写，对着镜头寻找这只猫的主人。

猫的主人季言默默无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猫。

结束后，记者向两人再次道谢，而后让他们关注新闻的发表，季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送摄像组离开了病房。

“哥哥，我们是不是要上电视了。”戚灵笑嘻嘻地说道。

“对。”

季言一阵头疼，早知道就不入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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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