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镇在他进来后嘱他,“妖道虽斩,但事情未平,接下来,还烦请先生继续留意。”
杀鸡儆猴,这一刀既已斩下,那就要斩得彻底,让他们害怕的再不敢冒头。
孙颌点头应喏。
紧跟着,便匆匆往外去忙。
当晚,阜宁城内曾经与吴持田亲密来往过的,无不人心惶惶。
……
另一边,越姜随伏善到了一处小帐,是她等了一刻钟临时清出来的。
伏善领着她进去,“军中简陋,还望姑娘海涵。”
越姜不敢,摆手摇头,只要有个立身之所,她就很知足了。
帐里一览无遗,一座竹席小榻,一方矮凳,除此之外,多无余物。
这也是为什么,伏善会先说一句简陋,毕竟这几样看起来实在是太寒碜。
尤其是对于她这种一看就是出身士族门第的人来说,伏善映像中,那些高门贵女,屋子里都是香风浸浸,仆婢成群的。
她见帐中简陋至此,怕是会心生不满。
但其实,这于军中来说,是极常见的布置,甚至有些帐子,还得十几人同寝一处。
伏善悄悄看他一眼,她在认真看着帐子里的环境,眼中未露不满。
暗中点点头,他宽和道:“衾被褥子军中尚缺,待稍晚些,会着人送过来。”
越姜颔首,“我省得了。”
伏善又言,“稍过会儿,便是吃晚食的时辰,您在帐子里等着,我会派人给送过来。”
“好。”
“还有……”
他继续说着,越姜也全都认真听着,并紧紧记牢。
尤其他说得取水之地,还有东边挨临的小溪,她听得最为认真,牢牢记在骨子里。
她现在,就渴的要命。
今天一天,只清晨歇息那会儿她喝了几口水。
她也想如厕,很想。越姜指腹缩了缩,望着还在一一嘱咐她的伏善,心里百般忖度。
但话想了几圈,却依旧是难以启齿。
伏善没察觉到她的纠结,自认为该说得都说过后,他笑着收尾,“便是这些了。”
说完,停顿一会儿,细心道:“姑娘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越姜有。
在下腹如鼓的感觉里,她终是问出口:“不知……该在何处如厕?”
每说一个字,眉眼中的踌躇便多一分,她的不自在肉眼可见。
伏善:“……”
他愣了一瞬。
这个啊,他还真的差点忘了。
仔细想一圈,也有些头疼,是了,她该去哪如厕?军营里到处都是男人,也时时刻刻都有男人,她该怎么如厕?
另辟一处?不妥。军中小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就算独辟一处,也难保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那……怎么办呢?
给她这边放一个恭桶?这倒是行,伏善暗暗点头,可随即,其他问题又来了。
如厕的事是解决了,那沐浴呢?总不能也让她窝在帐子里几瓢水了事,那这帐子里不成黄泥潭了,还如何住得了人?
伏善头疼,心想,只怕事情还不止这些。
他看了看她空空如也的手,不说沐浴,就她这一身伶仃的架势,恐是连换洗的衣裳也拿不出一件。
这些都得考虑。
他锁眉想着,好一会儿后,朝她道:“恭桶稍后便送来,还请您稍等。”
至于其他的,待他问过主公,再行定夺。
越姜感谢,“有劳您了。”
伏善摆手,大步而去。
出了帐子,他随手招人低声吩咐一句,便快步往主公所在的大帐去。
两地相距不远,越姜的这处帐子,是除了孙公大帐外,离主公最近的一处营帐。
走至帐外,他请人进去请示,言及有事上问。
约几息后,得到一个允字,他敛首进帐。
裴镇抽空觑向他,“何事?”
伏善把之前纠结的事一一说来。
裴镇扬眉,片刻间没有说话。
伏善默默等着。
足足过了快半柱香,才再次听得主公没有起伏的声音,“便让她暂去北角。”
伏善眼皮猛跳,可……那不是主公的浴所?!!
他张了张口,想问真要如此安排?可嘴巴嗫嚅几下,终是什么话也没问出。
千回百转全压回心里,只道一句:“是,属下明白。”
“至于衣物,遣采买之人往城西去,买上几件。”
伏善应喏,牢牢记在在心里。
等从大帐里出来,他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钱串子。
钱串子不是真叫钱串子,其本名为钱辰,因其算账管事十分严密,甚至有些抠,才被人谑称钱串子。
“买衣?”钱串子眯眼,按在算盘上的手不动了。
买什么衣?军中的钱都是精打细算的,他竟然说要买衣?!
是他近来太和颜悦色,给了他们错觉?
钱辰眼神阴恻恻的。
伏善只觉后颈一凉,下意识想退后三步。
可念起此番为何而来,胆气不禁壮上三分,“是,买衣。”
钱辰恨不得抄起算盘给他脑袋上来一下,他还敢理直气壮?正想破口骂他一骂,便听他道:“此事为主公所嘱。”
钱辰:“……”
火气蔫了,不过对着他依旧没好脸色,骂道:“故意?”
说话却只说半截。
“行了,好好说,道是为何买衣?”
伏善不惹他了,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上一遍。
钱辰心道稀奇,跟着主公十几年,这还是他头一回见主公营地里有女人。
“主公果真留下了人?”
“是。”
钱串子不敢心疼钱了,老老实实掏钱差人去买衣。
衣服送回来的时候,越姜刚刚好在吃晚食。
一块大饼,一碗水煮的大肉,这便是她今晚的晚食。
越姜不挑,一点一点的吃着东西,刚吃了一半,听得外面有人问话,问他可能进来。
越姜赶紧吞下噎人的肉块,回他的话,“进罢。”
帐门被掀开,来人是伏善,手上正拎着一个包袱。
越姜有些不解。
“这些是才叫人去买的,姑娘晚些试试可还合身。”
越姜有点愣,脑袋的反应慢了一拍,她摆手拒绝,“怎能劳您破费。”
伏善失笑,把东西推过来,“您收着罢。”
他又看一眼她才吃了一半的东西,道:“在下便不打扰您用膳了。”
他快速离开。
他一个大男人,多待不妥,可不敢叫别人误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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