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经此一遭,胖阿婶躺床多日,出不来房门,家里里外就得依靠着许庭安这个小大人,在徐家的待遇也好上几分,起码有饭吃。
谢知意白天不再缩在柴房里,而是去山神庙跟三花学习猫语。偶然看到大白捕猎全过程,矫健的身姿,灵敏的动作,小猫震惊!
没想到,做人要读书,做猫也要学习。她主动向大白请教,给自己多安排一门课程。课后学完,便叼携一捆草药回去。
这草药满有用的,小老板的红痕没几天就消下去。见此,谢知意采药采的更积极,能存点药也是好的。
在这段安逸的日子里,许庭安无师自通,给小猫自制梳毛用的小木梳、扑玩啃咬的小木鱼,甚至察觉出自己小猫似乎不长个。
为此,他特意带条小鱼去请教村里养猫的老人,她们说,家里猫猫这么小的时候,会长个很快。但他回去看自己小猫,把它放手掌上,平视、仰视、俯视,细心比较,似乎、和刚来那天一般大小?
谢知意倒是没察觉有什么不同,反而在花花和大白的带领下,越发感觉自己有猫样。她的猫爪推在他脸上,凑太近了。
担心比对的不够准确,许庭安又把谢知意置于木板一角,“不动,给你量量。”随手找块木炭在猫头和猫尾端的木板上,划上两道。
三个月过后,那道黑线始终没变长。铁铮铮的事实,谢知意也不得不承认,好像,不太对。一人一猫大眼对小眼,许庭安戳戳她鼓鼓的小肚子,“不长个,光长肉。”
“喵呜!”小猫愤愤咬他的手指,沾湿满指,却连个牙印都没留。许庭安也不见躲,眼里满是笑意。
院外毫不意外的响起胖阿婶的尖声,自从她身子好全利落后,旧态复萌,又开始对许庭安吆五喝六,“白毛怪,你这杀千刀的,又躲哪里偷懒?还不快去挑水?想渴死谁?”
屋内的温馨瞬间冷却,许庭安没有回应,架不住她的声音越来越近。不想小猫被发现,许庭安还是先一步走出去。
这天晚上,一人一猫躺在木板上。月光悄悄越过窗,方方框框映在许庭安脸上。
看着自家小猫漂亮的绿宝石,许庭安顺着她的毛毛,认真说道:“等到十二岁,我就是一个大人。到时候我们搬出去,攒钱请王叔搭一个我们俩的房子。我抓好多小鱼,晾晒成小鱼干,给你放着吃。”
谢知意打着哈欠,用爪垫拍拍许庭安。睡吧崽,在我们老家,十八岁以前都算是未成年。
待许庭安呼吸渐稳,彻底睡熟,小猫眼睛突然睁开。黑夜里,一双瞳眼亮的吓人。
有些人,就是不太乖。
溜出柴房,小猫跑到前院,“喵”的一声。徐家前院门口、墙角、房顶,众多角落,出现一双双相似的亮眼。黑夜里,这画面,瞧一眼都会觉得瘆得慌。
“喵——”都来了吗?
三花酷飒地蹲坐在屋顶,喵一声,应道:“都来了。”
学习这么多时的喵语,她们之间总算能有个正常沟通。还好猫语不像人类那般,有个几千字的文字库,博大精深。
谢知意点点头,一声令下,一众猫猫直奔胖阿婶的房间去。大白冲在最前头,一跃而上窗户。这架势,多少有点恩怨。
胖阿婶睡得正香,呼噜呼噜。脸上突感异样,伸手挠挠。而后异样袭遍全身,渐渐醒神。方一睁眼,四五双泛着冷光的亮眼,无情地俯视着她。
“啊——”
她发出撞鬼般发出惊恐的尖叫,手中慌乱,摸到不知何物,全是毛,还被挠。嚎叫一声收手,着急忙慌滚下床,一抬头,房间各个角落全是锃光瓦亮的圆瞳,冷冷盯着她看。
“啊——有鬼,有鬼啊!”
谢知意看着她狼狈出逃的背影,蹲坐在台上,冷漠地道一声,“撤”。
徐家院子再次热闹起来,自己的屋子也不敢进,胖阿婶躲在左邻右舍的婶娘后边,让她们当家的进去瞧上两眼。
那些男的举着蜡烛进去探看一番,出来摆摆手,“嗐,什么鬼,就是进野猫罢了。”家里进野猫没什么稀奇的,大家不以为然,纷纷散去。
胖阿婶回屋,关紧门窗,再次躺下睡熟。谢知意藏在暗处,再次发号施令,“去吧。”
这次,可不单是默默盯着她看,众猫深夜齐齐喵嚎,惊悚直冲天灵盖,吓得胖阿婶再次窜出自己家门。
这次是彻底解散猫群,谢知意带着三花和大白藏上屋顶,静待那群人再次回来。
“花花,大白,你们和胖阿婶的仇不小啊。”谢知意甩着尾说道。
趴窝在屋脊上的三花睁开眼,“你刚才叫我们什么?她打死过一只猫,还经常打骂欺负这片的小猫。”
哦,那确实挺恨的,怪不得出手这么利落,谢知意了然点点头,“嗯?叫什么?花花?大白?”
三花起了好奇之心,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怎么解释是个什么东西,谢知意略略思考,“就是你的名字。和人那样,一个称呼。比如我家小老板的名字,就叫做许庭安。”
三花琢磨着,名字,花花,“那我为什么叫花花?”
谢知意看向它油亮的毛发,漂亮得像织女用云彩织出来的锦缎一般,“因为你的毛毛像花花一样好看。”
这是夸我,花花不笨,很快认可这个名字。名字印入心里瞬间,灵台冥冥中似乎拂去尘埃,有了指引,“那你叫什么?”
“谢知意。”
大白打着哈欠转过来,“那我为什么叫大白?”
“额,因为你的毛毛像雪一样白净。”
名字一事,谢知意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有趣。蹲看着下方的情况,胡思乱想。没有名字,那猫猫之间是怎么喊猫的吗?难道在此之前都是统一都喊“喂”?
哦,也可能是喊“丑东西”。
刚才那群人又来了,这次胖阿婶没敢让她们回去。几个阿婶嘴上没说,但是彼此交汇的眼神,一切猜疑尽在不言中。
这徐家,不会是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
身体的疼痛比不上心灵的恐惧,谢知意挺满意这种效果。准备以后她每骂一次小老板,就劳烦这些猫猫来一趟。反正费用就是一条小鱼干,她出的起。
回去时,许庭安是醒来的。察觉到角落的动静,他回头一看,快速起身抱起自家小猫,“前院动静是你做的?”方才好像听到好多喵喵声。
怀里的小猫喵呜一声,打着哈欠,许庭安摸着它的脑袋,“睡吧。”
熟悉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暖洋洋,勾得谢知意眼睛眯眯,直犯困,不一会就合眼睡着了。她不知道的是,许庭安彻夜未眠,守着它,睁眼到天亮。
那晚之后,谢知意就没见过花花和大白。起初她天天去往山神庙,庙顶空空无猫。后来趁着夜色,村头村尾也看过,都没找到。
她也是这时才发现,也不是每只猫猫都能像花花和大白那般有交流能力。村里大多数猫猫只能听懂个别简单的指令,完全问不出他俩去向的有效信息。
真是的,就这样不告而别,也不留个信息啥的。谢知意趴在木板上胡乱想,也许猫届就没有告别这个流程。
没有花花和大白,日子照样也得过。只是晚上指挥猫猫吓人时,有些许费劲。不过这点小问题,谢知意都能克服。
胖阿婶白日一骂孩子,晚上猫猫审判就会降临。久而久之,村里都在传徐家阿婶缺大德,成日打骂孩子,连有灵性的猫儿都看不过眼。又提当年许阿婆捡这个孩子回来时,孩子身上值钱玩意可不少,现在把孩子养成这般,缺德缺到家里去了。
缺德,缺大德!
人言是有一定约束力,在此言论下,胖阿婶的打骂渐渐隐忍起来,经常无视许庭安,实则背地里托信让当家的回来。
许庭安不在乎她的无视,有空闲的时间,就揣猫在怀,提起鱼篓出门,可谓是逮着空就给自己小猫攒鱼干。
多吃点,才能长个。
村里小溪经常有孩子去抓鱼,里面的鱼都被训练出来,难抓的很。许庭安也不喜欢和他们一起玩,通常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后山小河里抓。
谢知意也是跟着许庭安出来才知道,村里有些小孩讨厌的很,追着小老板嘲笑他是白毛怪。剩余那些小孩不嘲笑也不靠近小老板,跟孤立没什么两样。
难怪小老板小小年纪整日面无表情,去哪都是恶意,哪能对这世界有热爱?
每每这时,谢知意都要挣扎爬出,想看看是哪家孩子。许庭安都没允,只身快速走往后山。靠近后山,那些烦人精就不敢来,家里的大人会骂他们。
进到后山的小路,许庭安把小猫抱出来,小猫会自个攀到他的肩膀上,蹲坐在那气呼呼。小老板不明这是小猫气呼的状态,只觉得这样的它很是可爱,心里暗自决心,今天也要多抓些小鱼给它。
一人一猫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许庭安在小猫的陪伴下,迎来他的十二岁。在这期间,盼妞她爹回来过,一个回来就忙着要生儿子的中年男人。那段时间,小猫晚上没事也不会瞎溜达到前院。待他再次离家,与胖阿婶的较量才再次拾起。
磕磕绊绊的一年下来,小猫个头未长,许庭安长高不少。即便如此,谢知意也满意的很,蹲在后山的河心石上,望着水里的鱼,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后山河里的鱼多且肥美,就是不太好抓,谢知意静等半天,最终瞅准时机,气势汹汹下爪。嗯,鱼鳞没摸到不止,还让鱼反扑一身水。
.....时常怀疑大白教的捕猎技能是假的。
许庭安收获还可以,身上衣物尽湿,但起码鱼篓不打空。看着自己小猫蹲在河心石上,扑的不亦乐乎,也不急着回去。对他们来说,待在后山远比待在徐家快乐。许庭安拿出竹刀,在石滩上处理起大鱼。
鱼这玩意,吃法各有千秋。谢知意玩累回到许庭安身侧,蹲下就直接收获一大叶切好的鱼片,摆放的工工整整,入口大小适中。
“喵呜——”看起来好好吃,吃起来也确实很鲜美。
看着鲜美的鱼,再看看眼里有光的小老板,谢知意心想,也算是取得初步胜利。她满心满意以为自己是穿进种田文,走的是智斗极品亲戚剧情,然后,花花和大白回来了。
三猫再次相见,甚至来不及叙旧,谢知意就被花花摁下,喵喵告知,“快去神安树下,仙人在找有缘之徒。”
谢知意:“???”
一脸懵的小黑猫伸出爪子,探探大猫的额头,猫届有没有烧坏脑子的情况?
见她不信,花花抬起爪,河里骤然腾起的一条小鱼,鱼在离水一米高的半空中扑腾鱼尾,委屈巴巴地抽打空气
什么情况???
谢知意隐隐感到自己那坚定的唯物主义三观,像蛋壳破裂般,发出“咔嚓咔嚓”巨响。
神安树?仙人?有缘之徒?
这......这他喵......穿得不是种田文,是修仙文?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