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淼白日里睡得久，所以晚上睡得有些不安稳，间隙翻身次数多了些，浅眠之际，突然感觉额头覆上微暖的手掌。

他迷蒙睁开眼，借着未关的走廊灯，瞧清覆上来的人的模样，有些惊讶，“学长？”

苏枕河将手收回，容色清俊温柔：“摸起来没像在烧，是白天睡多了，所以睡不好吗？”

宁淼坐起来，呆呆地摇了摇头，“学长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枕河指了指旁边亮着的笔记本电脑，“学生会有些工作没处理，想着反正要熬夜，不如到校医院来陪你。”

宁淼带着鼻音“啊”了一声，表情有些惭愧：“是因为白天照顾我耽误了吧？”

苏枕河没否认，笑了下：“对啊，所以你得赶紧好起来，才不辜负我白天的努力。”

说着，他拍拍宁淼的肩膀，让他躺回去，“继续睡吧，这样才能把病养好。”

宁淼听话地缩进被窝，见苏枕河视线落回电脑，还没有要睡的意思，不由出声道：“学长，你也早点休息吧，工作明天再弄也是一样的。”

苏枕河分神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下，“会的，把着急要交的弄完我就睡了。”

宁淼没再说话，他看着苏枕河认真工作的样子，又想起那天电话里似有些伤感的他。

其实仔细想来枕河学长才比他们大一岁，但心智能力都比大多数人要成熟太多。

作为同样比同龄人成熟的宁淼知道，过早懂事往往并不代表是好事，背后很可能潜藏着被辜负的期许、被压制的本心。

不过这么温柔细致的学长，会是在温柔的环境下养成的吧？

“还不睡？”注意到滴溜溜黏着自己转的黑眼珠，苏枕河无奈地合上了电脑，朝床上的人看过去，“是不是我吵到你？睡不着？”

宁淼躺着摇摇头，脑袋和枕头发出窸窣的摩擦声，因为没有屏幕光，病房内又昏暗了些，只剩下被门框割开走廊照进来的冷光。

不甚明亮的视野总能激发人的表达欲，宁淼等人躺到他旁边的病床，轻声问：“枕河哥，你妈妈是不是很温柔啊？”

刚躺下的青年面容正好掩在光照不见的地方，脸庞的轮廓像沙漠的山丘。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宁淼伸出手，轻轻在虚空中比划，“因为觉得学长很温柔，所以觉得学长的父母应该也很温柔。”

青年轻笑了下，“那淼淼这么漂亮，是不是父母也很漂亮？”

宁淼回忆了下，“好像是吧，院长阿姨说我跟爸爸很像。”

苏枕河沉默了下，像也在回忆，“我妈以前是很温柔，我爸也是，他们是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

“我就说嘛，那枕河哥你是不是很幸福？”宁淼撑起头去看他。

听到他的动静，苏枕河也转过头来，只是因为他是背着光，神色仍是让人看不清，“啊，是的。”

宁淼还有些好奇，正想再多问问，苏枕河却先发出对他刚刚提到的人的质疑，“你刚刚说的院长阿姨是指？”

“额，嗯，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院长阿姨算是抚养我长大的人，她其实也是我的远房亲戚，所以认识我爸。”

苏枕河彻底沉默下去，就在宁淼为这安静开始感觉不安之际，对面一动不动的人影冷不丁道：“淼淼这些年是不是很辛苦？”

宁淼思考了下，没有选择撒谎：“有一点点，但是习惯就好。”

对面探出只白皙瘦长的手来，像是要触碰他，宁淼露出个疑惑的表情，些微不适应地表示拒绝：“不用安慰我啦学长，我已经长大，比之前好很多了。”

那只手一滞，很快慢慢收回，病房内又陷入安静。

“淼淼，你真的很乖。”

在宁淼困意再度袭来，将睡欲睡之际，对面发出一声轻柔的低喟。

宁淼神思混沌，咕哝着回了句：“不乖的。”

察觉到他的困意，对面轻轻“嗯”了一声，低声哄眠：“好梦，淼淼。”

不知是不是学长最后的那句话起了作用，宁淼后来睡得很安稳，清晨醒来时麻雀在窗外大树上欢快地啾鸣，走廊里传来护士跟人交谈的絮语，窗外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晴空如洗。

宁淼坐直身体，感觉比昨天好了很多，除了些微无力，头脑不再昏沉。

旁边的病床已经收拾整齐，干净到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如果不是床头柜上放的早餐和便签，宁淼都要以为昨夜学长是在他的梦里来过。

他拿起便签，上面字迹工整、锋锐利落。

——记得量体温，按时吃早餐。

宁淼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针刚好划过八点，看来枕河哥是去学生会处理工作了。

他正想放下便签，指腹摸到背面，有凹凸不平的痕迹，他又拿起来翻过去：

——淼淼睡觉也好可爱^^

“……”

很怪。

宁淼放下便签，去卫生间洗漱，昨晚确定过夜，苏枕河便替他备好了洗漱用具。

等洗漱完，放在保温袋的早餐还保持着热度，护士让他先量体温，宁淼便放下早餐，边量体温边看手机。

飞讯上一片未读。

早上六点是体院早训的时间，这时四人群聊就开始讨论谁来给他送早餐，沈致知七点回了个他来，结果到七点半，又发了个意义不明的黄豆笑脸。

宁淼莫名其妙，点开沈致知的对话框，就三条未读：

——起床没？

——喝粥还是吃包子？

时间显示是七点。

——呵呵。

早上七点半。

宁淼看了眼旁边的早餐，刚好有粥有包子。

他又退出点开苏枕河的对话框：

——学生会有事，就先过去了。

——起床要记得吃早餐。

——对了，早餐是沈同学买的[微笑]。

不约而同的黄豆笑脸，疑似瞪人的黑白眼和微妙的嘴角弧度看起来总觉得有些阴阳怪气。

宁淼微微摇了摇头，晃掉自己奇怪的想法，沈吱吱阴阳怪气就算了，枕河哥应该不会。

他先回了苏枕河一句：

——谢谢枕河哥，工作加油[肌肉]。

然后退回沈致知的对话框，回道：

——谢谢早餐。

——大早上这么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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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