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号那头表示不予受理。

“往好处想，先生，你说的骚扰者不仅没有做出威胁人身安全的行为，还替你缴纳了学费。”

宁淼试图解释，可电话那头并不当回事，始终视作是一场熟人间的闹剧，很快挂断了电话。

敷衍的处理方式令他回忆起雇佣私家侦探的时期，明明是不同世界，却同样出现了暗中窥伺、投诉无门的变态。

不，比原来他遇到的变态还过分。

这次直接介入了他的生活。

宁淼又掉头回了趟学院，试着跟刘老师商量将那笔“善款”捐给别人，可临了老师问起原因，他又不知该怎么解释，说他被奇怪的同性变态缠上？实在令人难堪。

“你要真不好意思，就当这钱是问人借的。大学好好存钱，争取以后还了。”刘老师替他出主意道。

她实在没想到宁淼会是个这么正直有原则的孩子，孤儿出身还不愿受人恩惠，像是古时追求气节的高洁君子，轻易不食嗟来之食。

可过刚也易折。

刘老师看着他玉色殊容的清美皮相，在心底浅浅叹气。

宁淼不知道老师对他的担忧，在考虑她给出的建议。基于目前的情况，似乎也只有努力赚钱还债最切实可行。两万四，他努努力多攒攒应该两年就能省出来。

“对了，老师在学校官网上看到学生会新生部员的公示，你进了学生会的勤工助学部吧，真厉害。”刘老师拍拍宁淼的肩膀，表情十分欣慰。

宁淼都差点忘了这件事，“老师过誉了。”

刘老师哈哈笑了下，“进了勤工助学部就不用太发愁赚钱，里面很多兼职都在学校，你们现在更要紧的还是学习，所以自己要注意平衡好。”

宁淼点头，“会的，谢谢老师。”

刘老师又叮嘱他一些事，见时间到了饭点，也不多耽搁，招呼宁淼一起往食堂去。

宁淼差点就被带去了教职工食堂，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在食堂门口遇到了林威他们，在距离还不近的时候，人高马大的体育生就瞅见了他，夸张热情的招呼动作令刘老师心领神会，笑着让宁淼去找朋友一起吃饭。

宁淼跟老师告别，看到林威还在冲他疯狂挥手，嘴角也不由露出个浅笑，加快脚步迎了过去。

“就你吗？刘宇飞呢？”宁淼刚刚看到林威旁边有人。

林威抬手指了下前面以前排起队的窗口，“他们去排队了，我们先去找位置。”

“他们？沈致知也在吗？”宁淼都没注意到他。

林威“昂”了一声，“沈哥在啊，不知道又咋了，看我跟你打招呼，闪得贼快。”

宁淼想到飞讯上的“呵呵”，感觉有些奇怪，“他上午不是心情挺好的？”

林威摸了摸脑袋：“不知道，但刚刚感觉他心情一般，不过沈哥天天臭着张脸，不管他。”

宁淼点头，也没放在心上，跟林威去占好位置。

群里刘宇飞很快发来今天的菜色照片，问他俩吃什么，林威手速极快地点了一堆肉菜，宁淼为了自己的荷包考虑，点了两个素菜。

沈致知发了一堆省略号，附上一句：

——我不跟出家人一起吃饭[微笑]。

宁淼看着那个弧度向上的线条嘴角，再看看那双眼白过多的卡通眼睛，总觉得有些违和，他问坐在对面的林威：“沈致知是在嘲讽我吗？”

林威忍笑点头。

宁淼不解，“那他为什么还要发个笑脸？”

林威这才明白宁淼是不懂这些表情的深层内涵，解释道：“现在网上有些表情变了味道，比如这个笑脸其实是‘呵呵’的意思。”

“呵呵？”宁淼想起早上的那条消息，有些疑惑，“难道不是笑吗？”

林威知道宁淼不怎么网上冲浪，但看着那双清澈泛光的眼睛，涌到嘴边的脏话又梗了回去，他搜肠刮肚，试图委婉解释这个词的内层含义，但腹中墨水实在寥寥，脑子反应了半天都没想到如何说明，正在他纠结之际，刘宇飞和沈致知一人拿着两份餐盘走了过来，分别在他二人旁边落座。

林威如遇神兵，连忙向沈致知求助道：“正好，沈哥，你给水水解释下呵呵是什么意思。”

沈哥可跟他们不一样，人家可是文化成绩考进的江大。

沈致知对上林威小狗般崇拜的眼神，将手上餐盘放到宁淼面前，面不改色吐词清晰：“艹。”

林威：“……”

刘宇飞：“……”

林威单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另一只手对沈致知指指点点：“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祖国的花朵呢？水水可听不得这些。”

他扭头朝宁淼看去，对方却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点头道：“明白了。”

“水水！”林威痛心疾首。

宁淼抬头，看到一脸痛惋母性大发的高大体育生，笑出声来：“没事的，这种脏话我听得多了。”

林威一头扎进刘宇飞怀里，嘤嘤哭起来：“孩子他爹，你看水水呜呜呜，被沈吱吱那小子带坏了。”

被他指控的沈致知懒得理会，自顾自边看球赛边吃饭，冷静得仿佛对面戏瘾大发的人不是他的朋友。

宁淼倒觉得林威很可爱，顺着安慰了他几句，边哄边笑。

林威假哭了一阵子也就结束了，毕竟吃饭要紧，他面前摆的餐盘散发着勾人的肉香，他没哭几句就吃起饭来，边吃边接着嚎。

宁淼边笑边吃，看他确实爱吃肉，便将自己餐盘上没让沈致知打的鸡腿也给过去，结果筷子还没伸过去，就被另一双筷子横空夹住。

刚刚一直无视他们的人皱眉不耐烦地睨他，“他没肉吃吗？轮到你给？”

宁淼：“……”

脸好臭。

林威啊呜咽下嘴里的肉，打圆场道：“水水，我有肉，鸡腿你自己吃。”

刘宇飞也帮着说话：“对对，这鸡腿是沈哥特意给你打的，窗口里的最后一只，你可别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那只油光焦嫩的鸡腿又被放回原处。

宁淼偏头看了眼旁边，收回筷子后，沈致知像没听到林威他们说话一样，又回到兀自吃饭看球赛的状态，看起来仿佛毫不关注他的朋友们。

宁淼收回目光，拿筷子尝了下，被卤过的鸡腿肉质松嫩、油而不腻，味道非常不错。

沈致知真的很嘴硬心软。

宁淼想。

他把鸡腿吃完，嘴唇因为油汁润得发亮，受报复某人不会好好说话的心思驱使，他特意凑到专心看球赛的沈致知耳边，等对方皱眉一脸莫名地转头看他，他一副恶作剧成功的骄傲模样，皱着鼻子，扮着鬼脸，笑得又坏又得意：“谢谢沈哥送的鸡腿。”

沈致知愣了一下，不自然地离他挪远了些，“一个鸡腿，至于吗？”

宁淼迎头赶上，让对方的视线里只有自己油乎乎的嘴，一张一合：“谢谢沈哥。”

沈致知耳根红了，用手挡在自己身前：“你干嘛。”

宁淼看他好像不像是被自己恶心到的样子，又逼近了些：“沈哥~”

沈致知视线里转瞬只剩那张越来越近的嘴唇，他腾地站了起来，大声喊：“宁水水！”

宁淼抬头，对上那双似在生气的凤目，眼睛眨巴了两下。

被他恶心到了吗？

沈致知端起餐盘，丢下一句凶巴巴的斥责：“适可而止！”

转身仓皇离去。

“哈哈哈哈哈哈！！！”对面爆发出一声惊天爆笑，来自林威。

刘宇飞坐在旁边，看着离开的高大背影，然后目光又落到转过身的宁淼身上，表情复杂：“水水，你刚刚是想干嘛？”

宁淼以为自己很明显，茫然地“啊”了一声，林威大手一挥，狠狠拍在刘宇飞肩上，“还用问吗，水水是在恶心沈哥啊！哈哈哈哈哈哈！”

林威又是一连串大笑，然后双手给宁淼竖起大拇指，满目激赏：“水水，你是这个！”

刘宇飞看着默契相笑的两人，在心底表示对某人的同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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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