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我开玩笑的。”齐世兴没有介意他的反感,准确来说,应该是不在乎。
“我只是在那边看见了一幅画,刚刚看见你,忽然觉得很像你。那是以你为原型画的画吗?”
画?
方疏明忽然想起来,上次和纪知乐认识就是因为一幅画,想必就是那一副了,似乎是听纪知乐提过,能不能放在画展上,当时他随口答应了,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
“既然是参加画展,齐先生还是不要忘了自己的目为好。”
方疏明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不想再和齐世兴待在一片空间。
齐世兴站在原地看着方疏明的背影,眼神中是不合时宜的下流。
“方疏明......”
他笑得意味深长,想起之前看的那段视频,别人的重点是方疏明居然会动手打人,唯独他只注意那一段不经意间露出来的腰身。
如果握在手上的话,一定会颤抖吧。
方疏明要是知道他心中这些肮脏的想法,一定会不顾形象大打出手。
上辈子那些糟心的经历让他对这种**熏心的混蛋十分厌恶,现在要是有人敢光明正大表示想弄他的话,不出意外,接下来就要出意外了。
神经病。
方疏明呼出一口浊气,紧紧握住的手臂微微颤抖,不是生气,倒像是强压下来的应激反应。
还好还好,不是上辈子了。
我现在可是富二代,谁敢惹我,方苑博就算不喜欢我,我都是他儿子,谁都不能平白招惹我,谁都不能......就算那样,我拼死也要......
方疏明一拳砸在墙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冷静了些许,不再重复那些略显偏激的想法。
他怪异的举动引起了不少人侧目,好在旁人都在欣赏纪知乐的画作,没分什么注意力给他。
他略显狼狈地快步离开,没想到迎面撞上纪知乐。
“诶,你在这啊,快来,看我的画。”
他没注意到方疏明的异样,拉着他来到一幅画前。
上面红色枫叶飞舞,秋意荡漾,但是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安宁。在红色枫叶的中间坐着一个人,那人低着头,神情安祥,面若桃花,温和的风吹起他的头发,浓烈的色彩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有韵味的细节。
“这可是我最满意的一副有人像的画了,怎么样?”
纪知乐抱手而立,满是自豪地说道。
其实经过十多天的洗礼,原主的气息已经差不多全部消失了,在方疏明刚穿来的时候还没有适应,并且刚刚经历过打击,什么都还处于懵懂的阶段,那个时候的他是最像原主的。
仿佛要融入周身环境一样。
一如这幅画所展现的。
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方疏明已经试着疗愈内心的创伤,想要开始新的人生。
周身的气场已经不同于那个时候了。
但是纪知乐明显察觉不出来,他细腻的心思可能都用在了画画上,面对朋友是完全看不出来什么。
“确实很不错,不愧是大画家。”
纪知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瞧你说的,这怎么好意思。”
但他的表情极为受用,完全不像他嘴里说的那么客气。
“不过我实在对艺术不太敏感,这幅画有什么具体含义吗?听说艺术家都是用作品表达自己想说的话?”
“含义就是自由的灵魂,无拘无束,从此再没束缚。天高海阔......”
方疏明一脸无语的看着他,现场气氛略微尴尬。
纪知乐轻咳一声,说:“......就是这样啊......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那种感觉,我语文不好,嘿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纪知乐抛了个媚眼给方疏明,道:“你自己自行领会。”
方疏明并未开口说话,但他差不多理解纪知乐的意思,不得不说,不愧是艺术家,那天是他下定决心要改变的一天。
从此身上再无枷锁,向前必是坦途。
没等他回过神,纪知乐惊叫一声:“疏明,你的手!”
他满脸怜惜、小心翼翼托起方疏明的手:“这是谁干的啊,怎么成这样了?”
“没事,刚刚不小心蹭到了。”
“走,去休息室,必须要包扎一下,这么好看一双手,可不能留疤。”
*
看着手背上绷带打的蝴蝶结,方疏明心中一阵难言。
“好看吧,多衬你的手啊。”
纪知乐满足的收起药箱,丝毫不收敛的吹嘘自己的手艺:“之前我为了打出完美的蝴蝶结,可是请教了一个小姐姐好久,才学会这么复杂又漂亮的蝴蝶结。”
方疏明疑惑,看着手上样式复杂的蝴蝶结,问道:“你学这个干嘛,追女孩儿?”
纪知乐瞬间爆笑,眼中满是狡黠,道:“不是,是我哥生日礼物,我悄悄告诉你,别看我哥一个冰山脸,其实他之前老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蝴蝶结!”
纪知乐笑得及其张狂,肆无忌惮地嘲笑他的哥哥。
纪知乐生得稚气,这样一笑就显得更像没长大的小孩。
应该是被自己哥哥保护得很好,所以才这么善良纯真。方疏明从没有过那种待遇,有时候确实会有羡慕的情绪,不过身边有一个那样的朋友,也可以沾点光吧。
方疏明看着纪知乐,眼中是他从没有过的柔软。
“你一直呆在这,不用出去看看吗?毕竟这可是你的画展。”
“我等会出去,不急,我哥都没来呢,等他来了我介绍他给你啊。他可会装了,看着高冷,其实内心全是戏,你肯定能和他成为朋友......”
“笃笃。”
“有人敲门。”
纪知乐边嘀咕边过去开门:“不应该啊,谁会无缘无故跑这来。”
一开门便看见一个大高个抵在眼前,平视过去居然只能看见来人完美形状的嘴唇。
纪知乐:“......”
是谁这么冒昧啊,真的是,这些大高个能不能滚出我的世界。
他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颇具异域风情的脸,标志性的灰色眼瞳给人一种神秘的吸引力,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礼节性的微笑滴水不漏。
我靠......
这踏马不是周月寻吗?
纪知乐愣了一会,甚至都忘了让开。
“不请我进去坐会吗?”周月寻礼貌地询问道。
“噢噢,请,请进。”
纪知乐连忙让开,生怕怠慢了这一位。
方疏明听见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该说不说,还真是阴魂不散,这都能碰见。
他掩耳盗铃,下意识垂下头,好像这样一来房间里的人就注意不到他一样。
正装着地里的土豆呢,就被周月寻给点了:“疏明是不想看见我吗,怎么还把头埋得那么深?”
周月寻关切地看着方疏明,温和的询问更让他尴尬,直接把他的畏缩摆在了明面上。
方疏明恨恨,好算计啊,看似关心,实则杀人诛心。
既然知道就不要问啊,搞得我那么尴尬干什么。
“呵呵,没有,我就是困了,想眯会。”方疏明假笑,“坐坐坐,沙发够大。”
最后两个字语气极重,十分具有强调意味。
周月寻勾唇颔首,径直坐在了方疏明旁边,膝盖甚至还碰到了方疏明的腿。
方疏明:“......”
我擦。
方疏明内心抓狂,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跟这个大少爷一块相处,在他身边总感觉怪怪的,可偏偏这人那么好,从见面就一直对方疏明很好,导致方疏明心中一旦产生别样的感觉,就会有一种负罪感随之而生。
人家对我这么好,我却总感觉他是不怀好意。
方疏明十分纠结,一面觉得周月寻确确实实对自己不错,一面又实在不愿怀疑自己的直觉,导致现在这样,对周月寻是能避就避。
不可否认,方疏明对周月寻的印象这么好有两成托了他脸的福,毕竟那张脸十分对方疏明胃口。其次就是那天晚上,方疏明态度那么恶劣,周月寻竟然没有翻脸,第二天还给他准备早餐,送他回家。
简直就是人美心善的典范。
只是方疏明忘了,世界上还有个词叫做——
两面三刀。
“这个......周先生怎么想到来参加我的画展?我举办的比较小型,应该是入不了您的法眼啊......哈哈。”
纪知乐搓着手走过来,带着对周月寻的敬畏,坐在了沙发对面,离方疏明最远的地方。
方疏明:“......”
还真是革命情谊说没就没。
“听你哥哥说的,非常不错,虽然我对艺术没什么好的见解,但是你哥哥多年来开口闭口都是自己优秀的弟弟,自然差不到哪去。今天正好来看看。”
周月寻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整的好像真的是来看朋友弟弟的画展似的。
纪知乐:“......”我谢谢您嘞,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上门看过我的画啊。
纪知乐一直都知道纪仁城和周月寻是朋友,纪家根基不在京城,两人是在国外认识的,后来即使分隔两地也一直有联系,听纪仁城的形容就是,非常不错的朋友,但一定不适合做恋人,因为被盯上的就做好一辈子跟他绑死的准备吧。
鉴于纪仁城身为哥哥,在纪知乐面前表现得及其威严,他是万万不敢在哥哥面前造次的,导致他对哥哥的朋友也有一种不敢冒犯的滤镜。
家人们谁懂啊,身处家庭地位最底层,居然连哥哥的朋友都害怕。纪知乐内心咬手绢哭泣。
一个并不算悦耳的嗓音打断了他们。
齐世兴穿着骚包的西装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殷勤地询问着方疏明可不可以进来。
纪知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我的地方?
这世界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把我当工具人是吧?!!
齐世兴十分不长眼的坐在了方疏明另一边,直接忽略了周月寻的死亡视线。
“你是?”周月寻随意撇了一眼他,问道。
齐世兴这才像是刚看见他一样,说:“哦,周先生也在啊,我是齐世兴,你可能不认识。”
他笑着点头,又迫不及待向方疏明示好,色玉熏心的人总是会忽略外界的某些变化。
比如现在,他并没有注意现场气氛的不一样,没有细想为什么周月寻会坐在方疏明旁边,而纪知乐却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
当然了,他眼里现在只有方疏明,打听到方疏明在休息室,他可是马不停蹄往这里赶。即使方疏明脸上带着明显的嫌恶,他也不在乎,有些事,是不需要“喜欢”这种感情的。
“齐先生似乎没弄清楚状况。”周月寻声音低沉,面色算不上温和,但是绝对平静,像极了暴雨初来的样子。
齐世兴在某些方面尤为愚蠢,他认识周月寻,也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却自以为是地觉得周月寻不会拿他怎么样,也低估了方疏明,觉得自己谁都能泡。
大概是不知者无畏,不过他很快就可以认识到自己是多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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