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尴尬的笑了笑,昨日梅岁寒上禀的事皇帝也没有瞒着她,她倒是知道梅岁寒被人追杀的原因,只是这话却是不能告诉这孩子。
也罢,这孩子对外面的男人提高警惕想必也不是什么坏事。
皇后想通了便也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一拍手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昨日收到了你母亲送回来的信,结果出了那档子事,就还没来得及派人给你送过去,正好你来了。”她转过头命人将那封信拿过来。
“我母亲来信了?”林清羽激动的站了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去拿信的那名宫女,嫌她走得太慢,恨不能自己亲自去拿。
皇后失笑看着她:“左右信件就在那里又跑不了,你先坐下。”
“嗯嗯。”林清羽听话坐下,可眼睛还是直溜溜的盯着那位宫女,好不容易等宫女将信件取过来,她迫不及待拆开,先是一目十行的快速扫过,然后再从头到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细读起来。
皇后知道她这习惯,也不催她,悠闲的饮了一口茶,见她终于读完了最后一页,这才轻声问道:“舒儿都跟你说什么了?”
林清羽看完了信,又将信纸叠好,如至宝一般放入怀中,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母亲说苏州那座酒楼已经步入正轨了,她将茶楼托付给了靠得住的掌柜,打算再去西部做茶叶生意。”
皇后笑着道:“是么,看来你母亲在经商一事上却是有天赋,说不定再过不久,咱们大周这第一皇商就该换人了。”
“嗯。”林清羽笑开了花,用力点头。
“只不过母亲说她在去看茶叶的那个庄园里发现了一个小女孩,衣不蔽体,背上裸露出来的肌肤全是伤痕。还被管事罚跪在烈阳下,母亲见她实在可怜,便将她买下来了,打算带着她一起去西部卖茶。”林清羽说话时脸上还带浅浅的着笑意,可皇后分明从她眼里看出了几份委屈。
当初秦舒将这孩子带进宫来,小姑娘还以为只是随母亲拜访旧友,乖乖巧巧的坐在边上,既不怯场,也不调皮,明明小小的一团,却偏偏装得像个小大人一样。
到了傍晚,他们让萧晗带着她出去玩,秦舒便趁此机会独自出宫了,后来便是不顾一切的状告林御史宠妾灭妻,要与之和离。
本朝自开朝以来,丈夫休妻的并不少,女子自请下堂的也有,可将丈夫拉到衙门,扬言要休夫的却是绝无仅有,更何况,这位要被休的丈夫还是朝廷重官,御史中丞大人。
两人公堂对峙,几乎轰动了整个京城,最后官府判了两人和离,可秦舒却没有争不到女儿抚养权,林远好歹是三品官员,在朝中自然有些人脉,能顺利和离,还是因为皇后从中出力。
林远根本不喜欢这个女儿,可被妻子提出和离已是极大的打了他的脸面,若是连女儿也争不过可她早知道自己争不过,太过有损尊严,因此即便他不喜欢这个女儿,也还是动用各种人脉争取到了女儿的抚养权。
好在秦舒早已看透了林远,她知道自己挣不过,更何况,她和离之后想要出去闯一闯,怕女儿跟着她受苦,因此早早便将女儿带入宫中,拜托昔日的好友帮忙照顾。自那之后,林清羽便一直住在宫中。
虽有自己悉心照料,可到底不是亲生的母亲,无法弥补那份缺失的母爱,如今她的母亲将她抛弃在京城,却另外收养了一个女孩,也难怪她会失落委屈。
她将林清羽揽过来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那个女孩儿小小年纪,自幼便被卖入园中,每日做着数不完的苦力活,动辄打骂,炎炎烈日还要被罚跪,若是你母亲没有救下她,她可能就活不下去了。你母亲也只是看她可怜,咱们棉棉有母亲,有云姨,还有你景晗哥哥和璃书她们,大家都很爱你。咱们棉棉最可爱了。”
林清羽将头埋进皇后怀里,眼角有些酸涩,她怎会不知呢?比起那个女孩,她要幸运太多,她只是…她只是有些嫉妒,嫉妒她可以跟在母亲身边。
若是可以,她也愿意跟着母亲一起去闯荡的,她不怕苦。
可这些话却是不能说,若是说了,又将一直视她为亲生女儿悉心照顾的皇后置于何地呢?
活了两世,她还是不够成熟,竟然会嫉妒一个小女孩?
林清羽紧紧抱住了皇后,“我知道母亲和云姨都很疼爱我,我也很爱母亲和云姨。”声音嗡嗡的,与寻常撒娇的小女孩儿没有任何两样。
皇后见她如此亲近信赖自己,自然高兴,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等她自己想通,自己平复下来。
林清羽一直呆在含凉殿里跟着皇后学打络子,不知不觉便已到了午时,抬头看了眼还在专心绣荷包的皇后,林清羽低头瞥了一眼自己快饿瘪了的肚子,她也不好意思问皇后什么时候开饭。
许是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皇后抬起头来,笑道:“棉棉可是饿了,今日午膳可能得晚一点,棉棉先吃些糕点垫一垫吧。”说着将一盘马蹄糕递到了林清羽手边。
“我还不饿。”林清羽摆了摆手,这会儿吃糕点,等会该吃不下多少午膳了,她还是空着肚子吃午膳吧。
又过来大约小半个时辰,外面传来通报声:“皇上驾到,太子驾到。”
原来是皇帝和景晗哥哥要过来,难怪今日午膳格外晚了些。
林清羽跟着皇后出去行礼,皇帝道了句“免礼。”随后便牵过皇后的手,一起进了膳堂。
萧晗走到林清羽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声问道:“今天做了什么?身体可有不适。”
“今日跟着云姨学打络子呢,没有不适,好着呢。”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这娇弱的身子,经历昨日那一遭,估计又得生一场大病了,没事就好。”
林清羽无语得很,她哪有那么娇弱。
四人在餐桌上坐下,皇后便亲自开始为皇帝布菜,皇帝吃到几道不错的菜,也会回夹给皇后,二人相互夹菜,时不时还要互相夸赞一下,不像是成婚已久的老夫妻,倒更像是了才成婚不久的小夫妻俩。
萧晗面无表情的吃着碗里的菜,只觉得牙酸得很,偏头瞧见身旁的小丫头眼巴巴看着帝后二人,还以为她是在羡慕,便好心的夹了一筷子自己面前的爆炒双脆给她。面上还一副得意的表情,仿佛再说:不用羡慕他们,你景晗哥哥也会给你夹。
林清羽疑惑的看着他,见他瞥了一眼正在互相夹菜的帝后二人,又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挑眉轻笑,好像是在邀功?
“对了,今日怎么没见着璃书那丫头,她不是一直跟棉棉形影不离的么?”像是忽然想起了饭桌上还有两个小辈,皇帝笑着看向对面的两人。自从听见皇后这么唤她后,他也跟着皇后唤她棉棉。
“听说是因为她昨日没有完成谢夫人给她布置的课业,今日便被谢夫人拘在屋里抄书呢。”林清羽笑着回道,这些年皇帝时常来皇后宫里,对林清羽也都是和颜悦色的,私下里也并没有讲究太多规矩,因此交谈也比较随意些。
“这孩子于武艺上颇有几分天赋,可就是太跳脱了些,多拘着读写书也不是什么坏事。”皇后笑着道。
“说起这天赋,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学医竟也学得像模像样的,太医说梅庄主伤势严重,若是没有你给他扎的那几针,他怕是撑不到太医院的救治了。”皇帝颇为赞赏的看着林清羽。
起初他还以为这小丫头说要学医,不过是一时兴起,学学皮毛而已呢。
“这梅庄主每年上贡的税金不少,若是死了,咱们的国库可要空虚不少,棉棉救了他也算是大功一件,你想要什么赏赐,与朕说说,朕都能满足你。”
大功一件?这梅岁寒的影响力这么大么?
林清羽心里虽疑惑,面上却不显,十分平静的说道:“学医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的,也算不上什么功劳。”丝毫忘了先前在山洞里她原本是不打算救人的。
“话不能这么说,治病救人虽是医者的本职,可与获取酬劳并不冲突啊,所以啊,该赏还是得赏的。”皇后也笑着附和。
林清羽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这么说我确实应该找这位梅庄主要点酬劳。”得让他知道,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将来若是迫不得已,也可以挟恩以报一下。
一旁的萧晗看不下去了,伸手敲她额头,“父皇说要赏你,你受着便是,去找他做什么?”
林清羽捂着额头不服气的看他,“你再敲我的头,就要被你敲傻了。”
“本来就傻乎乎的,再傻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大发善心,养着你便是。”萧晗不以为意,继续大口吃着自己碗里肉。
林清羽险些气得倒仰,“你才傻呢。”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不妥。
这可是一国太子,人家父母还在一旁看着,便是他们待自己再亲,她也不能当真他们的面骂他们的儿子她,更何况这还是等级分明的古代。
她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帝后,见二人始终微笑着,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也就放心了,为了避免再说出错话,她也开始专心用饭。
最后,皇帝还是赏赐了黄金千两,珍贵药材若干,还有一套红宝石头面。
不过,皇帝赏赐的归皇帝赏的,该找没岁寒讨要的好处可不能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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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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