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哥哥,下个月我就要及笄了,你一定要来提亲啊!”女子鼓足了勇气说出这句话,随后便立马娇羞的低下了头,从脖子到耳朵都是通红一片。
男子抿着唇,垂眸看着女子的发顶,神色有些复杂。
女子乃是太常寺丞家不受重视的庶女,性格温和善解人意,自三年前的元宵灯会上相识以来,他们迅速坠入爱河,他也是真心喜欢她的。
可是……
久久等不到回应的范倩薇不禁抬起头来,不解的看向男子,“敬哥哥?”
男子名叫何良敬,虽出生平民,但已经考中了举人,前途也算是一片光明。
“啊,没事,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去的。”何良敬回过神来,勾起唇角笑了笑,一脸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那就好,那我在家中等你。”女子双眼亮晶晶的,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嗯。”何良敬笑着应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夫子布置的功课还没来得及温习,我得回去了,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好,我也是偷偷跑出来,若是让主母发现了,我肯定又得被罚去跪祠堂,你先回去吧,我看着你离开。”
“那我先回去了。”男子笑着转身离开。
皎洁的月光下,女子目送着男子离开,眼里尽是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她本是家中庶女,不受父母亲待见,能遇见敬哥哥真是她一生的幸事。
直到男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竹林中,她这才拍了拍衣袖,转身准备离开。
夜幕下的竹林静谧异常,偶尔一阵微风拂过,竹影晃动,发出阵阵婆娑声,好在月色还算好,加之这条鲜为人知的小路她已经走了许多回,她也不至于会迷失害怕。
“…… 这次你做的很好。”
隐约有一道声音传来,范倩薇顿住了脚步,仔细再一听,却又没有任何动静,夜里的山上很是寒凉,她搓了搓自己的双臂,加快脚步离开。
而她没有发现的是,在她走之后,自竹林的幽暗出,缓缓走出两道身影,其中身形较矮的男子偏头冷漠的看了眼身后的男子。
“是孩儿疏忽了,竟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人在。孩儿这就去解决她。”身后一席黑衣的男子垂首抱拳认错。
前头男子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摆了摆手,轻笑一声,“不必了,好歹也是个七品官员家的女儿,你这时候动手,只怕会引起怀疑。我自有办法,你且先回去吧,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是。”
——
自行宫回来后不久,书院便重新开学了。
林清羽和璃书一起回到了书院,明日就要开始上课了,林清羽稍微收拾一番,便打算躺下睡了。
“完了,完了,清羽,我冯谖客孟尝君的释义还没有写。”璃书原本悠哉的躺在床上,忽然猛地坐起身,一脸惊恐的看着林清羽。
林清羽叹了口气,无奈扶额,“除了冯谖客孟尝君的释义,其他没了?”
璃书低头食指对戳,心虚道:“好像还有叶夫子的算术题。”
“嗯,那你好好加油吧,今夜挑灯奋战,应该能在天明之前写完。”林清羽蒙上被子,不想管她了,每次放假都是这样,非得等到最后一夜火烧眉毛了,才想起还有课业没有写完。
“清羽~,再帮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下回不会这样了。”璃书凑到林清羽身边来,伸手去扯她的被子,语气中带着哀求,可怜兮兮的。
“你这句话我已经听五年了。”林清羽扯着自己的被子,不肯转过身来看她。
“嘿嘿,这回绝对是真的,你也知道,在行宫的时候,我每日还得练武,还要抽出时间带你出去玩,哪有时间写课业啊,你说是不是。”见卖惨不行,她立马又转变了计划,打算晓之以理。
“也不是我求着你非要带我出去的。”林清羽道。
璃书微微瞪大了双眼,“可,可你也确实玩得很开心不是么?”她小嘴一撇,委屈道:“哇呜,清羽,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冷酷,如此无情,呜呜,我好可怜啊!”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林清羽重重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行了,别装了,再哭下去,隔壁沈姑娘她们就该过来揍你了。”
“沈姑娘那么温柔,才不会揍我呢。”璃书偏着头,一脸幽怨委屈的看着她。
“行了,把你的眼泪收起来吧。”林清羽侧身从自己的箱笼里翻出自己的课业,淡淡地说道,“这是最后一回了。”
“我就知道清羽最好了。”璃书立马喜笑颜开,扑倒林清羽身上紧紧抱住了她。
“你方才不是还说我冷酷无情。”林清羽面无表情。
“哎,你知道我开玩笑的。”璃书嬉笑着从她身上起开,拿起冯谖客孟尝君释义便开始抄了起来。
第二日胆颤心惊的上完了算术课,直到叶夫子收起课本,离开了明心堂,璃书才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好在叶夫子没有发现她的课业是抄的,为了避免跟清羽的答案一样,她还特地修改了几处答案。
林清羽将下堂课要用的书本拿起了,笑着道:“你别高兴得太早,白夫子可也并不好糊弄。”
“白夫子向来连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就算他看出来我的冯谖客孟尝君释义写得敷衍,想必也不会重罚我的。”璃书信誓旦旦。
林清羽笑了笑,没有打击她。
白夫子可不像看上的那般谦和有礼,万事不计较。
不一会儿上课铃响,学生们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夫子进来上课。
白卿礼一席浅蓝色锦袍,淡然的走进明心堂,脸上始终带着一副温和的笑意。
“大家写的冯谖客孟尝君的释义,我都看了,有些独特的见解却是叫人眼前一亮。咱们这一堂课便来讲一讲这冯谖客孟尝君。”
“券遍合,起,矫命,以责赐诸民。何意?”白卿礼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璃书身上,“璃书,不如就由你来回答吧!”
璃书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的僵硬着身子,她心虚的看向白卿礼,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拼命的回忆着昨晚才抄写过的释义,奈何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无法,又用余光求助的看向身旁的林清羽。
可偏偏白卿礼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他上前一步,直接挡在了她与林清羽之间。
璃书欲哭无泪,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课本,恨不能给它盯出一个洞来,“意思是,将所有的债契合起来,起身,下令,赐诸位民众责罚。”璃书哭丧着脸,硬着头皮作出解释。
林清羽扶额叹气,没救了。
璃书不敢抬头去看夫子,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答错了的。
白卿礼面上笑容不变,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眼角似乎有一丝抽搐,半晌,他才道:“今晨你交上来的释义可不是这么写的。”
“可,可能是太久了,有些忘了。”璃书尴尬道。
白卿礼笑着摇了摇头:“你且先坐下吧!”
璃书心虚的坐下,长吁一口气,还以为这事就算这么过了,没想却又听夫子道,“清羽,不如你来替璃书讲一讲这句话该作何解释吧。”
“将所有债契核验完毕之后,冯谖假传孟尝君之令,把所有的债款赏赐给欠债人。”林清羽小声的解释道。
白卿礼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不过也是巧了,竟然与璃书交上来的释义是一模一样的。”
璃书才刚放下去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她紧张的看着夫子,深怕他知道自己是抄的清羽的答案。今天她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赶上白夫子提问。
“璃书在写课业的时候,我正好辅导了她一些,却没想到我说的话她竟是都没有记住。”林清羽坦然道。
璃书闻言双眼一亮,没想到清羽说起谎来,竟是脸不红气不喘,比她还厉害。
白卿礼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眼,只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戳破她们拙劣的谎言。他回了讲桌坐下,开始细致的讲解起了这篇冯谖客孟尝君。
一堂课上得提心吊胆,好在白卿礼后面再也没有提问过她,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敲响,璃书大大舒了一口气。
“今日这堂课就讲到这里了。璃书、清羽留下。”
才刚把桌面收拾好的璃书,一脸懵的看向夫子,不是已经放过她了吗?怎么还连累的清羽。
她有些心虚的去看林清羽,只见她面无表情的叹了一口气。
待明心堂里的人都走光了,白卿礼起身来到两人的课桌前,先是看向林清羽:“李先生给你的书可都看完了?”
林清羽抬头看向他,虽不解他为什么会问这个,但还是乖乖的回道了,“都已经看完了,其中不懂的都记在了本子上,打算等有空了再去请先生指点。”
“李先生还在云贵,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回来,我于杏林之术上虽只习得些皮毛,但也幸得过李先生指点,你若有什么不懂的,也可来问我。”白卿礼温和的说道,他对这个算得上是她半个师妹的小姑娘还是挺有好感的。
“夫子也曾跟着李先生学过医术?”林清羽惊讶的问道,难怪先前会在李先生的院落里碰见他。
“幼时曾在先生身边学过几年。”
“好,那等夫子有空了,我再来请夫子指点。”林清羽兴奋道,白夫子可是有名的神童,他既然在李先生身边学过几年,医术定然不低。
与林清羽说完了话,白卿礼这才转过来看向璃书,面色也严肃了几分:“璃书,你可知错。”
璃书心虚的抬头看他,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秋后算账?
“璃书,知错了,再也不敢糊弄夫子了。”璃书低着头诚心认错。她抄清羽课业的事肯定是被发现了。
“既然你已经知错了,那便罚你抄写冯谖客孟尝君释义五十遍,你可有异议?”白卿礼笑着无情说道。
“五,五十遍?”看着白卿礼带着笑意的眼睛,她忽的就不敢再讨价还价了,“学生,没有异议。”
“很好,清羽先是将课业借给璃书抄写,后又说谎包庇,便罚你默写冯谖客孟尝君五十遍,你可服气?”
“等等夫子,是我逼着清羽将课业借给我抄的,不关她的事,您要罚,罚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一听说清羽也要被罚,璃书立马就急了。
白卿礼只微笑着看着林清羽。
“是学生没有约束好璃书,且助纣为虐,学生甘愿领罚。”
“清羽。”璃书心疼的看着她,后悔不已,早知道她就不去抄她的课业了,那样就只用罚她一个人了。
林清羽转头看向她,轻叹了口气,“这回是咱么做错了,是该领罚的,你若真的心疼我,下回便早些把课业都写完吧。”
璃书哭丧着脸,重重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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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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