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可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没有预想中的挨揍,眼见萧晗深呼吸了两口,努力平复下了怒火,却是忽然转过来看向了自己。
林清羽睁着一双水润而圆溜溜的眼睛,亦是一脸无辜的看他,仿佛刚出生的小狗似的,可怜兮兮又小心翼翼的,叫人不忍心凶她。
萧晗撇开眼睛不看她,这回绝不能轻易饶了她,否则日后随便来个什么稍微长得好看的阿猫阿狗,她是不是都会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看?
想到此处,他便又将视线转了回来,继续瞪着她。
见他脸色似乎更冷了几分,林清羽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开口:“错在不应该带着伤,还往人堆里挤?”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萧晗的脸色更黑,也不说话,却是叫二人更加心虚。
“不,不该往人堆里挤?”璃书也壮着胆子,大胆推测。
萧晗还是不说话。
璃书是个急性子,起初虽在他周身散发冷气的裹挟之下,略有几分心虚,可见他半天不说话,只是阴沉着脸色叫她们自己猜,她便来气了,“我们做错了什么,二哥直说就是了,大不了我们改了便是,对吧,清羽。”
林清羽眼珠子转了转,敢怒不敢言,只轻轻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萧晗简直要气炸了,这两个小妮子,身为女子,体格娇小,就为了看一个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臭男人,竟然不顾形象,不顾身份的往那人堆里挤,竟还敢在这儿跟他理直气壮的叫嚣。
“你……”
“阿晗,清羽,你们在聊什么?阿晗怎的这般生气。”
在萧晗即将爆发之际,一道清润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即将发作的怒火。
“禾儿,你怎么过来了,作完画了?”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翟修远起身迎了上去。
“山上春意盎然,美不胜收,一时哪里画得完,不过大致画了幅春日秋千图罢了。你们在做什么,清羽和璃书怎么站着?”
翟修远眼角含着几分笑意,瞥了眼还黑着脸的萧晗,示意她往后看。
身后曲水流觞席那边人满为患,是不是便要传出几声惊呼喝彩。纪诺禾收回视线,心下明了,八成是两个小姑娘好奇金科状元,也想挤进去一睹风采,结果被阿晗给撞见了,在这儿生气呢。
“纵然她们不顾形象的往人堆里挤的行为确实不大妥当,但齐家二哥文采斐然,相貌出众,两个小姑娘平日里拘于后宅,来了书院后也鲜少有机会能出去,对这位名动京城的状元郎好奇也是人之常情,阿晗你就别生气了,大致说两句就好了,清羽和璃书都是两个好孩子,定然不会再犯的。”
清羽和璃书两个认同的点了点头,又都默默的往纪诺禾的身后躲了躲。
萧晗有气撒不出,总不能说他是气她们去看别的男人吧,他烦躁的摆了摆手,“随便你们。”随后便转过身去,看着亭外的景色生闷气。
“听说山上有一处桃林,正好开花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顺便捡些花瓣回来做桃花酿,正好明年开春喝。”
“好啊好啊,纪姐姐我们快走吧!”未免再挨训,璃书拉着纪诺禾就往外走,林清羽飞快瞥了一眼背对着她们的萧晗,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见人都走远了,翟修远才来到萧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想一起去看看?”
“不去。”
翟修远耸肩摊了摊手,谁叫他倒霉,只好在这人陪这位别扭的兄弟了,禾儿站在桃树下的样子肯定很美,可惜他看不到喽!
三人来到桃林,璃书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二哥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了,不就是挤一挤人群,看一眼状元郎吗,用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
纪诺禾看了眼两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无奈的笑了笑,“你们也别怪他,他也是怕你们吃亏。”
“要不是看在他也是担心我们的份上,我刚刚才不会忍气吞声呢!”
纪诺禾笑着摸了摸璃书的头,没有接话。
“你明明是忌于他的威严才不敢说话的,哪有发现人家的良苦用心。”林清羽毫不客气的戳穿她。
“我哪有,再说了,你不也是。”璃书恼羞成怒,说着便伸手过去作势要打人。
林清羽便笑着跑开,边跑还不忘回头继续浇油,“可我也没说我不怕他呀!”
两个小姑娘在桃林里追逐打闹,欢闹活泼的样子,叫人看了便也不自觉跟着笑开了。
林清羽只顾着回头与璃书打闹,未能发现迎面走过来的几人,待她回头时,险些与人撞上,好在她及时停下,这才没撞上去。
“你是瞎了眼吗?”对面的人却不如她反应及时,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却是没站稳,一屁|股跌了下去。
“抱歉,我没有注意到。”林清羽满脸歉意的看着她,伸手想将她扶起来。
那人却是毫不领情,直接将她伸出去的手拍开,借着身旁友人的力,站了起来。
林清羽只好尴尬的将手收了回来。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清羽,随即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原来是你。”
璃书也赶忙跑了过来,一脸不善的看着对面挑衅的人,清羽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看向对面的人,柔声开口:“姑娘认识我?”
“如今整个京城谁还不认识御史中丞家的二姑娘啊,毕竟这妻子休夫的,可真是闻所未闻呐,不过想来这做母亲的能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来,这女儿没什么教养也实属正常,罢了,我便不与你一般计较了,你且一边去,让我过去吧!”
“你……”璃书怒瞪着她,恨不能上去抽她几鞭子。好在清羽及时拉住了她。
她看着对面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大姑娘,浅浅笑着,平静的开口:“这位姐姐张口闭口便是我母亲父亲如何,如此这般妄议长辈又是何道理,况且,我的教养如何,自有家中长辈与皇后娘娘替我操心,你这般替我心急,又算怎么回事?难道也想做我家中长辈,只是不知姐姐你看上了我家中哪位长辈?”
“你胡说八道什么?”对面那人怒不可遏,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饿,她身边的几个友人也是同样怒瞪着清羽。
“发生了何事?”一直在旁边认真捡花瓣的纪诺禾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过来。
“呦,这不是大姐姐吗?怎么,如今你也要伙同外人来欺负我这个妹妹吗?”那姑娘看到纪诺禾,怒容更甚,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三人。
原来这人乃是兵部尚书家的三姑娘纪思悦,纪诺禾庶出的妹妹,纪家夫人已过世多年,但尚书大人始终未有续弦之意,家中只由一个妾氏管家,而这位三姑娘便是那位妾氏的女儿。
纪思悦的母亲掌着管家之权,她虽是庶出,但是比之嫡女也分毫不差,可即便她再如何优秀,她始终都是庶女,始终比纪诺禾矮了一筹,也因此,她从来看纪诺禾不顺眼,处处与之较劲。
“三妹妹,我不过是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你便说我是要伙同外人来欺负你,真是好大一顶帽子,你不不妨倒是说说,我如何欺负了你?”见此情形,她大致也猜到发生了何事,本无意与她争执,奈何她太过咄咄逼人。
“你……”
“好了三妹妹,今日游客众多,你若想叫外人笑话,便只管闹。”纪诺禾沉下脸来,懒得再与她纠缠,“璃书、清羽,我们去那边赏花。”
“好。”
“好。”
二人异口同声,连忙绕过纪思悦追了上去。
纪思悦握紧了拳头,紧咬着牙关,看向纪诺禾的眼神似淬了毒药般狠毒。“纪诺禾,你且给我等着,总有一日,我会叫你付出代价。”
“思悦,你别生气了,不过是两个黄毛小丫头,你就别与她们一般计较了。”纪思悦的友人以为她还在为刚才差点被撞到的事生气,便好意开口安慰道。
纪思悦虽气昏了头,却还记得要在外面维持着她端庄温良的形象,她及时回过神来,勉强与人笑了笑,“嗯,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去那边吧!”
友人看着她不大好的面色,到底也没在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一起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踏春之行结束,第二日正好是旬休之日,便约定好一起到靖王府酿酒。
翟修远打着哈欠看着院中这几个一大清早便来扰人清梦的人,无奈得很,“虽说昨日我答应了让你们来我这儿酿酒,但你们是不是也来得太早了?”看了眼才刚升起来的初阳,真叫人发愁。
“我和璃书去收集了些露水来酿酒,因此便起得早了些,采集完露水,正好遇见清羽和阿晗从宫里出来,便想着干脆来你府中用早膳,你不会介意吧!”
纪诺禾抱着手里收集来的露水,仰头看着他,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叫他心中怦然一动,仅剩的那点困意瞬间消散不见,一抹红晕悄然爬上脸来,又顺着脸颊爬上了耳尖。
“正好今日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玫瑰酥,你一大早便去收集露水,这会儿想必饿坏了,我去让人传膳。”翟修远的嘴角几乎要裂到了耳后,一副憨傻的模样。
林清羽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嘴角上扬,凑到璃书身边小声偷偷说道:“想不到翟大哥还有两幅面孔呢!”
“啊!翟大哥为何有两幅面孔?”璃书一脸不解的看向翟修远,见他除了笑得一脸明媚,与往日并无差别啊!哪儿来的两幅面孔,没想到清羽竟也有眼神不好的时候。
额,见她一脸不解的样子,林清羽竟有几分无语凝噎,这小丫头还完全没开窍呢!不过也是,如今他们不过才八岁,没开窍也是正常,好像是自己早熟了点!
意识到这一点,她咽了咽口水,往后是不是该天真些才好?
抬头瞥见萧晗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仔细看眉眼间似乎还有几分烦闷忧愁,忽然便想起,原著中,萧晗是个爱而不得的男二啊!
难道他这时便已经意识到自己也喜欢纪诺禾了?林清羽又扭头看了眼还在眼波流转,眉目传情的两人,此情此景,岂不是更叫他心中难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