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轩他们是在地震开始后的第六天开始逃难,刘家三大一小,张大舅家四大一小,刘里正家一户,外加村里两户,总共二十多人,也从怀安县出发,往北行去。
在离开刘家村的时候,刘志轩还和刘家村的村民说道:“我们往北方的京城去,你们若是后悔,可以往北来寻我们,说不定还能赶上。”
刘张氏不高兴的说:“你还搭理他们做什么?走了走了!”
对刘张氏来说,刘家村的这些村民不愿意和他们一起走,就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她再懒得跟他们多舌。
要不是志轩说人多一起走安全,她才不乐意和这些泥腿子一块儿走呢。
稀罕!
他手受伤,赶骡车不便,便由刘张氏赶车,小张氏怀里抱着一个,身上背着个包袱,艰难的跟在骡车后面走,有时候实在累得不行,就把刘大宝放骡车上坐坐。
出城时,刘志轩回头看了眼南方,他不懂为什么走南闯北多年的岳父为什么选择往数千里之遥的南方去,而不选择明显更近更繁华的京城。
对此,他归结为,商户果然只知逐利,目光短浅。
因为他知道,他岳父的布庄,向来都是南货北运,有时候也会带些北方的货去南方,以为卢父还是商人思维,这个时候都还想着去南方捞一笔。
“也不看看自己带了多少老弱病残。”他心底暗嗤,眼里含着凉薄,往北而去。
*
“这次的地龙翻身居然波及这么广吗?”卢父他们这支队伍都已经走了七天了,还没有走出震区,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朝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派人来救灾,那么多人压在废墟下,估计救出来也活不了了。”
“这都第十天了,饿都饿死了。”有人叹气道。
“半个月没下雨了。”
他们每天都在渴求着老天下雨,然而看着这天气炎热的架势,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
“卢叔!卢叔!二狗晕倒了!”
车队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叫喊声,使得车队马上停下。
卢父和卢桢连忙从骡车上下来,快步往车队后面去,拨开人群问道:“怎么回事?”
“二狗刚刚突然晕过去了!”
“掐一下,掐他人中!”
大家全都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
“散开,散开,都散开!”卢父赶紧挥手让大家都散开,“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中暑了?”
昨晚和刘二狗一起守夜的大□□: “大概是昨晚守夜冻着了,今天又有些中暑!”
“怎么会冻着?没棉衣没被子吗?”卢父脸色焦急。
这刘二狗也是常年跟他跑商的伙计之一,性子沉默寡言,基本上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
由于每家每户都至少报一人上来守夜,刘家报的便是刘二狗。
大□□:“他那哪叫棉被啊,都结块了,草堆都比他那被子保暖。”
卢桢见刘二狗的状况有些不好,赶紧道:“爹,快别说这个了,先把他抬到阴凉通风的地方。”
“这天热死个人,哪里还有阴凉的地方哦,半点风丝都没有!”
“没有风就给他扇风,不要围在一块儿!”
“你一个女娃娃懂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二狗爹不满的吭哧吭哧道
“就是,你一个年轻小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懂个什么?还是叫你爹来看看吧。”居然还真的有妇人符合二狗爹的话。
气的卢父斥道:“叫你们散开就散开,哪那么多话?我闺女跟了我这么多年,再不懂还能比你不懂?我的一身本事都交给她了,你说她懂不懂?”
在卢父心里,这世上如果还有完美的人的话,他老婆排第一,他闺女排第二,他排老三。
“都散开,散开,把板车推到树荫下放平,把他抬上去!”接着卢父又给二狗子解扣子,一帮小媳妇连忙捂住眼睛避开。
“快给二狗子扇风,往他身上浇点水降温。”卢桢对二狗子的家人道。
二狗爹又有话了:“你一个小媳妇还在这看大男人脱衣服羞也不羞?”
气的卢父怒喝了一声:“我闺女叫你扇风你扇不扇?”
二狗爹被卢父呵斥的连忙拿起下衣摆,委屈地对着二狗子扇了起来。
卢桢犹豫了下,装作从袖袋里掏了掏,掏出两粒仁丹给卢父,让他给刘二狗喂下。
卢父将仁丹给刘二狗喂下,对二狗爹道:“给他喂点水,等他醒了再给他喂点盐水。”
古代的盐非常贵,他们手上盐巴不多,路上又没有补充的地方,二狗爹一听要水,还要盐,连忙抱着怀里装水的葫芦,和怀里的盐:“没水了,盐也没了!”
气的卢父额上青筋直跳:“是这点盐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重要?”
二狗爹抱着他的葫芦:“没水了,有水我还能不给他喝?”
“你这老蔫,我都听到你葫芦里水晃动的声了!”
“就一口水了,他喝了我喝啥?”
卢父就没见过二狗爹这样的人。
他让卢桢那只碗出来,从自己的水囊里倒了水,添了盐喂了刘二狗。
“少喂一点,等他醒了隔三分钟喂他喝一次。”卢桢道。
二狗在家中行二,上有哥哥大柱,下有弟弟三宝,就他在中间,属于爹不亲娘不爱的那个,叫二狗。
二狗在家不得重视,便跟着卢父跑商,赚了些银钱,才在家里有了些存在感,没想到这次中暑,二狗爹居然是这样的态度,未免叫人寒心。
二狗虽是处于昏迷状态,对于外面的声音隐约能听到一些的,待他醒过来后,周围人又是七嘴八舌地说:“你那爹,简直不是人,儿子中暑都昏倒了,还不舍得那点水那点盐,人家遭灾,儿子活着不知道多欢喜,就你爹是个拎不清的。”
“谁拎不清谁拎不清了?”二狗爹被说的还不乐意,“你们家有水,怎么不见你们家拿水给他喝?净说风凉话。”
“刘老蔫,你搞清楚,那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
醒来的二狗垂着眼帘,拳头紧紧攥着板车上平铺的稻草。
好半响,缓过来的二狗才闷声闷气的对卢父说了声谢谢。
卢父最是重视跟他跑商队伍中的八个伙计,这八个人是他这只车队中的根本,只要这八个伙计都能信任他,跟着他走,那么他就不愁带不好这只队伍。
他对卢桢说:“把我那狼皮坎肩拿来给二狗。”
卢桢她们家所属的市,就有个非常大的皮革城,当地人买皮草很便宜,刚拆迁那一阵,很多人估计是穷人乍富,特别流行穿皮草,谁家要是不买两件皮草穿,那简直就奥特了。
卢母也跟风买了几件,不仅给自己买了,还给卢父卢桢她们全都买了。
其中一个狼皮马甲,就是卢母在皮革城外面的地摊上买的,后来听邻居们鉴定说不是狼皮,是狗皮,卢父也不知道到底是啥皮,总之一回没穿过,就被压箱底了。
卢桢乍一听还有些懵,她哪知道她爸的狼皮马甲放哪儿了。
卢父道:“你娘收的,去问你娘,她知道在哪。”
“卢叔,不用……”刘二狗连忙起身要说话,卢父按住他的肩膀:“你跟了我多年的,我最是信任你不过,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有什么困难就过来跟卢叔说,能帮一把的卢叔没二话,先好好歇着吧,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卢父商队的每个伙计都是有一个水囊的,刘二狗腰间挂的却是一个土黄葫芦,还是个中等大小的葫芦,装不了太多水,他的水囊被他爹拿给刘三宝了。
卢父摇了摇刘二狗的葫芦,“没水了怎么不和卢叔说?”说着就将自己水囊里的水咕噜咕噜灌了大半到刘二狗的葫芦里,还往里加了点盐。
这时候卢桢已经在卢母的指挥下,把狼皮马甲找到了。
卢母一边指挥她找马甲,一边在卢桢耳边唠叨:“你和你爹都是手松存不住东西的,那狼皮马甲在我们那时代算不上好东西,在这时代可贵着呢,他说送就送了,还有这仁丹,总共就这一小盒,你倒大方,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卢桢别的药因为做代购的缘故,还真有一些存货,唯独仁丹,是卢母在家门口小药店里买的,防止平时中暑,就一小盒。
卢桢赶忙安抚卢母:“这是二狗我才拿出来呢,要是别人,我不拿。”
说着就把狼皮马甲给刘二狗送去。
这狼皮马甲外面都是厚厚的黑色棉布,最里面一层是灰黄色皮毛,皮毛油亮且硬,上面还有几只黑色塑料扣子。
刘二狗眼圈都红了,连连拒绝,可还是被卢父强硬的塞他怀里。
卢父道:“这马甲就当我借你的,到了南边你再还我。”他这是怕刘二狗守不住东西,再被他那偏心爹拿给刘三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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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中暑处理方法,参考了《美军野外生存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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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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