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存,别呆着啊。”君临秀眼见着这群人即将要跳上来,夺过船桨游回去,可游了一会,她们还是依旧回到了原地。
更难受的是,那群人已然登上了船。
这次君临秀才知道不管怎么样,她们还是重回起点。
顾存也明白这一切缘由,这不是连环画,不是动画片,只是一幅出不去逃不去的一张画,她们困在这里,像是鸟笼里的鸟怎么样也无法挣脱。
顾存挥手一扬,上船的几个人被重重地一抛。即使如此,她也不愿在这里任人摆布!
聂仁提着自己的剑,他身后跟着江洋大盗雷无畏。两个人可谓气势凶狠,眼底之下的嗜杀不言而喻。
顾存冷厉去看,提扇而起,顺风而势。
聂仁侧了侧身,歪着头冷道:“雅念扇?”
她挽着君临秀的臂膀,轻功而上。
原主灵力确实厉害,顾存侥幸地心道,她们越过那群人,一直跑到那家“江南杏花雨”的酒楼。
聂仁挥了挥手势,冷道:“上!”
大把大把的人群开始聚集跑来。
黑压压一群,恍若万马千军。
可惜这些小地方敌不过沙场的宽广。
顾存和君临秀一边想办法如何藏身,一边对猛然进攻的一群人动手。
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但是人多力量大,两人就算没有一点伤也体累心酸。
聂仁看着满地的尸体,毫不客气地一脚踏上来。
聂仁正要提剑刺向顾存,忽然一瞬,竟是静止了。
不仅是他,所有人也开始停止了攻击。
就在这时,那群躺在地上的人开始逐渐平化,不多时竟然成了纸片人。
君临秀看向酒楼的门口。
风间秋叶在门口等着她们。
显然种种事皆是风间秋叶所干。
“你为何如此做?”顾存冷道。
风间秋叶抿了抿嘴,表情比之前在婚房里自然多了,顾存有种她被人操控的感觉,努力回想当时她说了两个字。
“我本吸了人气的画妖,妖力低落,实在没有能力对抗你们。”
她笑了一笑。
“刚才的新郎官可是看到了?”
君临秀抿着嘴笑:“长得很清秀,手指素白,长身玉立。”
顾存情不自禁地撇撇嘴,说看到了就看到了,为何要夸?
“你可知他是谁?”风间秋叶看着君临秀,问道。
“我知道,他的房间里有很多画,画提名为扶。他就是扶若吟。”君临秀道。
君临秀猜测他把自己也画进去了。
“正是......”风间秋叶垂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那个新娘.......是他的妻子,是他从小订婚的妻子,后来扶若吟去汴京城,看到了一个紫衣女子跳舞,婀娜多姿的身姿让他尝到了什么叫人间尤物,回到家念念不忘。”
风间秋叶沉闷地笑着,“我是他第一个创作的人,是他在汴京城看到了那个美人。也叫风间秋叶......他看上了她,但是他知道自己得不到她,于是画了一幅他想得世外桃源。”
“他还画了当年救过他的御妖师聂仁,他还画了一些小摊小贩,画上的所有人都与他有关,唯独我不是,因为他心心念念的紫衣女子从来没有跟他讲过话,甚至她也不知道有一个男子正深深注视着自己。”
风间秋叶抿着嘴笑,双眼如一汪秋水,“我就是那个紫衣女子的替代品,扶若吟爱慕她,可是与我无关。”
君临秀叹道:“几十年了,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风间秋叶垂了垂眼,“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要这幅画,他还搬走了,几十年了,这卧室还有他的气息,我依旧能闻得到,我就想一直等他回来,他能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顾存和君临秀相互对视,同情不言而喻。
君临秀却负手道:“让我猜猜,区区一张画吸了人气,就能成了妖,我看未必吧。”
风间秋叶一怔,扭动着红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们不知道扶若吟十八岁的时候从汴京城回来,创作了第一个人物,正是紫衣女子风间秋叶。
风间秋叶跟她们说,他确实对那个高高在上的舞姬着迷,以至于从他精神人气上汲取出来而“活”来的风间秋叶来见他,他也不曾胆怯几分。
他有婚约,但是他不喜欢这个未婚妻。
他只爱着惊鸿一瞥的那个舞姬。
可是终究要回到现实,妻子不同意带走那幅画,他同意了。
不!
他把妻子给杀了!
而这位紫衣女子——风间秋叶正是他妻子的灵魂!
君临秀道:“你是扶若吟的妻子,对不对?”
风间秋叶刚开始还有些惊讶这位女子的聪慧,现在除了惊讶那便是悲凉。
“是的.......”
顾存不若君临秀反应快,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扶郎从小有婚约,但是他家道中落,只有这一个还算好的宅子,我的父母不愿我嫁给他,可是我和他青梅竹马,我的心早已归顺于他,于是不顾父母反对,坚持嫁给了他。”
风间秋叶呵呵笑了几声,尽显道不明的凄惨:“刚开始我们俩生活得很愉快,他一生是想当闻名天下的画家,而我只好支持他,所以他作画,我绣帕,日子虽然不算滋润,但也自足自给,还算快活。
但是他去了汴京城后就不一样了......”
因为有人相约,扶若吟也想去汴京城看,因此两个月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她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整天窝在画前不知道要画什么,偶尔她会看到紫衣,但并没有人穿。
后来,扶若吟画了一幅小镇的画,第一个人就是在船窗边的美人,一个紫衣女子,他画的女子很动人,但是也只是她偷偷看到的,因为扶若吟不让她看。
后来扶若吟经常盯着这幅画愣愣出神,导致身形也消瘦了。
当时她就觉得他会不会在汴京城遇到什么心意的姑娘。
可是,她觉得扶郎最爱的姑娘不是自己吗?
她想起了,八岁的时候,她第一次搬来小巷。
没有一个同龄人愿意跟她玩,只有一个姓扶的小孩。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笑道。
“我叫叶依。”
“好啊,”男孩伸出干净的手,笑道:“你长得真好看,我想跟你玩一辈子,以后能不能做我媳妇?”
小小的叶依看到男孩眉眼间的星耀,她觉得她的世界变得光彩了。
长大后,她如愿以偿嫁给了扶若吟。
然而十八年的相守终究抵不过一眼惊艳的她。
直到一天夜里,她终于知道扶若吟心心念念的人是谁了,她就是汴京城又名的舞姬——风间秋叶。
风间秋叶的大名连她这个村头妇人也知晓。
她跟她闹,说:“你说过爱我一生一世的,为什么心里还藏着别人,还将她画进去!”
扶若吟心里眼里满是那个女子的相貌和风采,哪里肯看着日渐人老珠黄的妻子,终于在她不满的吵闹下忍受不了的时候,趁她睡觉掐死了她!
后来,她成了怨灵,藏在了画中。
扶若吟每当看画的时候,总感觉这个紫衣女子像是他的妻子紧紧盯着他,他不敢再继续呆着,也不敢带上这幅画离开,于是去了汴京城重新娶了另一个美娇妻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他再也不空想那位女子,老来之时也会感叹一番,但是,最爱他的妻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说到此处,君临秀和顾存皆不约而同地发出感慨。
顾存撇撇嘴,真是渣男,人渣!亏得这位女子不计前嫌,一心一意想要嫁给他,可惜他却做出这等残暴之事!
风间秋叶流下无数的清泪,如果他继续跟她说她还回爱着自己,她就不会再闹了,可惜,他终究对自己厌烦了,哪怕成为妖也一直想着等他回来,可惜,他恐怕记不得自己了。
也曾想去汴京城找他,但是怎么样也出不去。
君临秀问道:“姑娘为何出来吓人,让其他人搬走呢?”
“因为.......”风间秋叶沉默了,她低下头,“刚开始我是为了不让他们拿走这幅画,我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后来。”她却转换为口语。
顾存仔细瞧瞧,感觉跟之前说的差不多。
凝神而看,这两个字应当是“救我”。
.......
风连崖赶到时,君临秀已经被拖进去了。
这时天色开始昏暗,其他弟子也纷纷到场。
知道君临秀遇险,花漱几人可是急坏了。
“我们要不烧了这幅画?”曲念在后面默默道。
“不可,万一她们真进了画,烧了岂不没命?”风连崖道。
方荧却偷偷地念了口诀,画立时着了起来。
冯子惜大喊:“画烧了?!”
火已然熊熊燃到一半,里面的人好像活了一般,又是尖叫大喊又是疯狂乱窜,痛苦之色瞬间印在每个人的眼中。
“师兄,那些人?!”曾香原讶道。
风连崖望眼去看,那些人忽然从一家酒楼立时聚集在河边,又从河边聚集在茶肆旁,虽然没有跑步的仔细动作,但也可以看出他们在里面确实像有了生命一般。
风连崖施法浇水,火灭之后,画完好无损。里面的人也安静如水。
花漱对方荧怒道:“你干什么?!明知道秀姐和顾二小姐在里面,你偏要火烧!她们万一出不来怎么办?”
方荧仍旧不服气地反驳:“可是你还能怎么办?!若是用火烧说不定她们就能出来了。”
曾香原嗤了一声:“你尽说胡话,谁知道你心里歹毒!”
几人争持,风连崖本就心忧她人,越觉烦闷,怒道:“你们别说了!”想来以君子温柔相对,其他人看到风师兄这副模样,俱吓了一跳。
“先别说了,我试试看。”风连崖捻着一张驱邪符,一放又翻折回来。
然而,一股无法忽视的气息忽然蔓延。
“好浓的妖气......”花漱蹙眉。
“这不是妖气,这是魔气?”风连崖有些不肯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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