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溪叹了一口气,如实道:“我自己也不知道赌注这么大。”
大到能让她倾家荡产。
晚上,沈安和唐隐回来时,同样也被这光秃的院子震惊了。
“师姐,这是被洗劫了?!”
“差不多吧。”顾言溪收拾着所剩不多的行李。
“师姐,你要干嘛?!”
“下山去。”
“师父(师姐)你被逐出师门了??!”唐隐和沈安异口同声的问道。
“那倒没有,”顾言溪喝了一口冷茶,解释道:“现在我穷得很,宗门每年要上缴学费,所以只能下山去接委托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系统说的苦大仇深的剧本是什么意思了,她要奔波于各大奇闻异事的中心,丰富原文剧情,把原文的暗线、隐藏剧情都要挖掘出来,干各种苦活累活,危险不说还没有原文参考。
“这样啊,”沈安一拍桌子,豪气干云道:“师姐放心,委托我陪你去,不就是降妖除魔吗?这事咱南方殿的人也会!”
然后……然后顾言溪下午用木板钉的桌子被他一掌拍散了。
沈安:“……”
唐隐颇有眼力见道:“……师叔记得赔。”
“算了,”顾言溪摆了摆手,起身道:“你们把这里收拾干净,明天我就下山了,桌子一时半刻也用不上。”
沈安拦在她身前:“师姐,你接的是什么委托?”
顾言溪身心疲惫的拿出了一个卷轴递给他,躺在铺着薄薄褥子的床上,之前这里铺着的厚厚的床垫,结果都被搬走了。
“抓魅妖。”
沈安脸色顿时一变,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顾言溪,唐隐也停下了喝茶的动作,魅妖在东方殿都是棘手的妖物,宗门竟让顾言溪对付魅妖。
“师姐,你跟他们说……你”
沈安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顾言溪已经睡着了。
顾言溪第二天一早背着行李刚出门,就见到沈安和唐隐收拾好东西候在门口,沈安出现她不意外,倒是唐隐……
“你干嘛?”顾言溪问的是唐隐。
“师父,我……想和你一起下山。”唐隐低下头说道。
“和我一起下山?”
沈安在一旁道:“是啊,这孩子听说你今天要下山,昨晚一宿都没睡,大清早敲我屋子的门求我让你带着他。”
“山下人心险恶,不比凌虚宗,而且我现在一贫如洗,你跟着我是要吃苦头的。”顾言溪皱眉道。
唐隐当即道:“弟子不怕吃苦。”
据她所知,唐隐此行的目的破坏宗门大会,不过,系统任务该完成还是要完成,既然他愿意和她下山,她想了想,道:“那就一起走吧。”
唐隐喜道:“谢师父!”
谢寒笙站在金翅鸟妖的背上,立于云端,默默的看着顾言溪一行人沿着小路下山,神色无悲无喜。
途径河边,唐隐脚步慢了下来。
“师父,”唐隐在河边停住脚步,看着顾言溪,神色认真的说道:“你可恨凌虚宗这些人?”
顾言溪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微微一笑,走了过来,道:“唐隐,你可知这世上很多事没办法用简单的爱恨衡量。”
“此地生我、养我,给我至高无上的荣耀,也让我卑微如尘埃,可世事难料,兴衰荣辱无常,枯荣寒暑不可追,不过,修士的一生不就是为了堪破这些起落变幻吗?”
唐隐微微一愣,就听顾言溪来了精神接着道:“这就好比人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流,刚才一脚迈进去的河流随着刚才而流逝,现在一脚迈进去的河流已经不是刚才的河流,”顾言溪语气快了起来:“正所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又所谓苟日新,又日新,日日新,世界不断变化的,辩证唯物主义告诉我们那都不是事,是事就一阵!”
沈安和唐隐呆愣着看着她,沈安抬手指了指那条流经大半个凌虚宗的河流道:“师姐,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刚才我好像看到了有一条鱼游了过来,虽然我说不清楚那条鱼到底是刚才的鱼还是现在的鱼,但我能确定的是……”他咽了咽口水,“那条鱼挺肥。”
“在哪?!”顾言溪眼前一亮。
沈安在河边望了好一会儿,回头道:“现在这条河已经不是刚才我看到鱼的那条河了,”他一摊手,“鱼,不见了。”
顾言溪:“……”
唐隐正要前去查看,顾言溪伸手一把拉住他,“行了,我们还要赶紧下山,走走。”
唐隐被顾言溪拉着,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山下的小镇很多,上次顾言溪去的是菖蒲镇,这次则是云霞镇。顾言溪拿着卷轴,按照上面的指示,敲响了一姓陈的人家大门。门内的人似乎早早就等着,里面的人道:“外面来的是谁?”
顾言溪道:“我们是凌虚宗门生,接到陈员外委托,特来此处查看。”
门从里面开了一个小缝,一小厮从门内探个头出来问道:“您三位有……”
顾言溪会意,就是要看工作证嘛,懂,她将凌虚宗的腰牌亮了出来,又把陈员外的委托递了上去。片刻后,门打开了,小厮身后站着一上了年纪、看起来还有些富态的员外。
顾言溪微笑颔首道:“陈员外。”
陈员外扫了一眼他们三个,最后目光落在顾言溪身上,也不知道这陈员外从哪知道的凌虚宗的人事关系,笑道:“这位女道君想必是苏仙师吧,早就听闻凌虚宗苏仙师修为高深,想不到竟有幸能请到苏仙师亲临,在下倍感……”
“好说。”顾言溪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面上八面不动道:“苏怜意是我师妹。”
陈员外闻言,脸色顿时有点尴尬,他有些歉意的道:“您是?”
“在下南方殿顾言溪。”顾言溪从容接道。
陈员外的表情几经变幻,最后勉强笑道:“原来是……是顾……顾仙师啊,你……您下山了啊?”
“此地……唉,几位道君请进来详谈。”他领着小厮让开了一条路。
她曾经在书上看到关于妖气的描述,本来以为这是多么玄乎其玄的感应,直到来了这位陈员外的家中,浓烈到无法忽视的妖气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顾言溪道:“您家中……”
“道君,这边请。”
穿过重重回廊,院内假山流水错落有致,陈员外领着他们进了厅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妖气的缘故,厅堂隐约有晦暗之意,与富丽堂皇的装修不符。
陈员外坐下一副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模样,顾言溪知道让他们自己说可能理不出头绪,于是她道:“有妖物在此地横行,可是波及到您的家人?”
陈员外瞅了不远处的二层阁楼一眼,犯愁道:“不瞒您说,我的小女儿被魅妖盯上了。”
陈员外边上坐了一个保养得当、看起来比陈员外小个十岁的夫人,她瞥了陈员外一眼,凉凉道:“就你那丫鬟生的女儿,能攀上林家这门亲事都不错了,你偏偏要疑神疑鬼,魅妖都是挑好看的女子,自己女儿几分姿色心里没数吗?”
陈员外斜了夫人一眼斥道:“你闭嘴。”他接着道:“我这女儿待字闺中多年,好容易菖蒲镇的林家大公子要填房,看上了我这小女儿,前些日子刚和我们家定下了这门亲事,可是不久前,我这一直深居简出的女儿不知怎的,竟然一门心思的往外跑……”
小厮上前给几位一一奉茶,陈员外语气中带了哽咽之意,脸色也有几分意味不明,似是想起了什么让他难以启齿之事,缓了缓才道:“就我们家的管家,陈忠,”他指了指小厮,“他说他看到岚儿竟然和一男子厮混!”
这位岚儿就是陈员外的小女儿,陈岚。
陈员外胸膛剧烈起伏,似乎被气得不行,“你们说,我养她这么大,对她从来也没什么指望,就想把她好好的嫁出去,她可倒好,临要出嫁,给我惹了这档子事,你们说她是不是想气死我?!”
顾言溪三人面面相觑,沈安道:“陈员外,您先别激动,您说的这事和魅妖有什么关系?”
陈员外狠狠的啐了一口:“魅妖?那个男的就是魅妖变的,要不我好好的闺女怎么偏偏和他厮混上了?这么多年怎么不去找别人?这都十七八年了,给她说了多少门亲事,她都拒绝,她看起来比这位女道君也没小几岁,连个相好的都没有,我给她操了这么多年的心我容易吗我?”
顾言溪:“……”单身狗有被冒犯到。
唐隐想了想道:“既然您找到凌虚宗,一定是有什么是我们能帮的上,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陈员外:“久闻凌虚宗道法高强,我想请几位道君作法,断了小女的孽缘,和那个魅妖一刀两断,老老实实嫁到林家。”
顾言溪、沈安、唐隐:“……”
沈安摸了摸鼻子,:“这个嘛,貌似有点难度……”
“不行吗?不行的话就请把委托费退回来,老夫另请高明。”陈员外理直气壮伸手道。
顾言溪忙道:“陈员外,实不相瞒,此地是否是魅妖作祟还未可知,但您家里确实有妖气。”
陈员外与他夫人一愣:“您是说我家里有妖气?”
顾言溪点点头:“这样吧,您的小女儿现在人在何处?我们见一下。”
陈员外表情有些不自然:“小女……小女今晚明日就要出嫁,现在见人恐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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