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逆鳞

谢寒笙想起了之前两人在山洞中的约定。

他垂下眼眸,淡淡的应道:“嗯。”

“那我就回去了。”顾言溪转身摆摆手道。

谢寒笙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忙道:“等一下。”

“嗯?”

顾言溪回头纳闷的看着他:“干什么?”

“既然来了映南城,不如随我进城歇息几日,再回去。”

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顾言溪愣了一下,想了想道:“不了,宗门里有一堆事等着我,我还得从纪尘关那个鳖犊子手里赢回我的家当,就不留下来打扰你了。”

她转身就走,留谢寒笙一个人驻留在原地,他按捺住心绪,转身向映南城走去。

可一路走,他心中忍不住升起莫名的希冀。

要是她……能叫住自己就好了。

已至映南城城下,行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他停下了脚步。

“她没叫我,要不,我……叫住她?”他挑了挑眉想到。

“顾……”

他回过身,苍凉的古道行人络绎不绝,可竟然没有他熟悉的身影。

“顾言溪?”

他向她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四下都不见她的身影。

走得这么快吗?他觉得好笑。

随即觉察不对,四周没有灵力波动,她没使用灵力,应该没走远。

怎么回事?去哪了?

……

顾言溪靠在一株参天的古树后面,白着脸喘息着,胸口的烦闷之意挥之不去,隐隐还有血腥气返上来。

想必是之前的内伤没调理好,被地火的热气灼伤之后又连日奔波,让她伤势加重。

她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枚药丸咽下,闭了闭眼,心道:这次回凌虚宗她要好好给自己放个假,谁也被想剥削她干活!

“顾言溪?!”

她一睁眼就见到谢寒笙奔到她面前,一把扶住她。

这人不是都进城了吗?

“你怎么了?!”他抓着她的手焦急的问道。

“没……”她站直摆了摆手,勉强笑了笑,刚想说没事,她吃药了,许是她刚才起的太急,还没说完,压在胸口的血先吐了出来。

谢寒笙脸色倏地一白。

这一口血吐出来,顾言溪顿时觉得胸口的烦闷之意减轻了不少,她正欲将嘴角的血迹拭去,谢寒笙一把将她打横拦腰抱起就往映南城走。

“你等等!放我下来,我没事了,已经吃过药了。”顾言溪在他怀中挣扎道。

谢寒笙神色冷得好似覆了一层冰,神色难掩焦急,他语气不善道:“我问你意见了吗?”

映南城的守城之人明显是认识他,当即迎了出来,正欲行礼,见他怀中抱了一女子神色焦急,不免愣了一下。

“少城主,这位……”

谢寒笙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大夫!!”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顾言溪躺在距城门最近的营帐中,一位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医者为她诊完脉之后恭声对谢寒笙道:“少城主,这位姑娘受了些许内伤,伤的不重,待卑职开药给这位姑娘服下,再静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好,有劳木先生了。”谢寒笙起身行礼道。

木臣之微微颔首回礼,便起身去煎药。

顾言溪百无聊赖的在床上躺着,谢寒笙坐在她身边也不说话。

药煎好了,顾言溪觑着谢寒笙的神色一口气将一碗药一饮而尽,然后趁谢寒笙不注意便要下床。

谢寒笙一掀眼皮抬手按住她,冷冷道:“静养。”

“……”

顾言溪干笑道:“谢公子,那位大夫都说了没啥事,我慢点走回凌虚宗静养也一样。”

谢寒笙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

顾言溪见有门,凑了过来再接再厉道:“主要我回凌虚宗有正事,我还得回去走剧情,那可是大事。”

谢寒笙随意从桌子上抽出一本书,翻开起来,神色平静,语气却是不容置喙道:“回去躺着。”

顾言溪:“……”

她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谢寒笙不为所动,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

躺了一会儿,她实在躺不住,一掀被子坐起道:“谢公子,你就放我回去吧,我在这实在太无聊了,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谢寒笙翻书页的手一顿,片刻后,他道:“你说的回凌虚宗走剧情是什么意思?”

顾言溪来了兴致,虽然不能说的那么直白,但还是兴致勃勃道:“是这样的,我认识一男一女,男人叫小帅,女人叫小美,他们都非常优秀,非常登对,非常适合在一起,乃是天作之合。但是吧,这两人性格都有点高傲,还有点内敛,现在两个人关系有点疏远,本来我想着让小帅更主动,去追求小美,可阴差阳错,小帅距离小美很远,所以现在我就要回去做小美的工作,让她来追求小帅。”

“走剧情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两个赶紧在一起,然后我去吃喜糖。”

谢寒笙抬眸问道:“男子相貌如何?品行如何?”

顾言溪看着他诚实的答道:“相貌没的说,一等一,我就没见过比他还帅的男人,长得还高。”

她一脸憧憬接着道:“品行也端正,脾气嘛……虽然不算太好,但也能接受。”

闻言,谢寒笙神色微动,片刻后,他冷冷道:“你老实在这呆着吧。”

说完,拂袖而去,出门前还在屋里下了一个禁制。

顾言溪:“……”

他他他还生气了?!

他生个毛气?要不是为了他的终身大事考虑我用吃这么多苦吗?顾言溪躺在床上郁闷的想着。

下午,谢寒笙便领着顾言溪离开了军营,去了谢家,谢家门口齐刷刷站了两排人,谢家家主谢敬在门内等着他们。

谢寒笙与他的父亲谢于归相貌有些相似,皆是俗世中罕见的清俊容颜,但细看又有不同,他的父亲眉眼如寒风暮雪一般沧桑难掩,而谢寒笙则如早春江面,乍寒还暖。

“父亲。”谢寒笙行礼道。

“回来了。”谢于归宽和的笑道。

“这位姑娘是?”

谢于归看向谢寒笙身后的顾言溪问道。

顾言溪刚要说话,谢寒笙先她一步开口:“她姓顾名言溪,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孩儿身负重伤,多亏她多次出手相救。”

“多谢言溪姑娘了。”谢于归行礼道。

谢于归可是一力撑起映南城多年荣耀的狠人,顾言溪不敢怠慢。忙诚惶诚恐回了一礼,道:“伯父,您千万别和我客气,”她一脸平静的温和笑道:“我救谢公子才不是为了挟恩图报,也不是看他长得帅才出手,救他安的全是好心,就像谢公子说的那么高尚。”

谢于归挑了挑眉。

谢寒笙:“……”

第一次听到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自夸方式。

“……父亲,她有伤在身,孩儿先带她安顿下来。”

顾言溪还要说什么,谢寒笙一个眼刀扫过来,她顿时不敢吱声了。

谢于归点了点头。

谢寒笙拉着顾言溪穿过重重回廊,来到了一处布置的极为雅致的别院。

“这里是?”

“我就住在这,房间给你安顿好了,你睡我之前的书房,等会儿叶宁带你去。”

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叶宁化成人形落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他冲顾言溪冷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顾言溪扫了一眼叶宁,挑眉看向谢寒笙。

谢寒笙知道她看出了叶宁的本体,而且她还知道此前花圃中的机关出自他手,轻咳了一声道:“叶宁虽然是一只金翅鸟妖,但自幼跟在我身边,妖的习性基本都淡化了,他是我的手下,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告诉他,让他准备。”

顾言溪一抬下巴,冷淡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谢寒笙:“……”

……

谢寒笙穿过一方水榭,来到一处凉亭。

谢于归穿着一身青衣,端坐在青石方桌前,边上茶炉之上煮着清茶,茶香四溢,与四周的青竹相得益彰。

“父亲。”

谢寒笙行礼道。

“来了,坐。”

谢寒笙端坐在谢敬对面,谢于归将煮好的茶汤缓缓倒入茶盏中,递给谢寒笙。

谢寒笙双手接过。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万念俱灰,一念犹存,以地火毁灭之力突破,绝处逢生,你这造化境实至名归。”

谢于归看出谢寒笙的境界,开口道。

谢寒笙不意外,只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父亲。”

谢于归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你带回来的姑娘倒是一个有趣的人。”

“她……”

谢寒笙想说她几句好话,但一想起今日顾言溪的那一番自夸,禁不住脸色黑了黑。

千机阁的预言在前,顾言溪不是那个人,他想了想道:“父亲,她护我回城路上受了伤,我想等她伤好之后再送她回凌虚宗。”

谢于归温和笑道:“既然人家姑娘对你这般上心,来了映南城,莫要怠慢了人家。”

“孩儿明白。”

“映南城地处人魔交接之处,近日,城中发现有魔族活动的迹象,你师父怀疑和寒衣门的人有关,寒衣门与谢家积怨已久,他们一直不肯坐视谢家独大,此次派出第一高手瞿如刺杀你不成,以寒衣门门主宋怀谨的性子,恐怕要搞别的动作了。”

“父亲怀疑?”

“千山。”谢于归直言不讳的指出。

“千山一直是谢家的逆鳞。”

“龙之逆鳞,触之即怒,拔之将死,若真是冲着千山来的,你,”

他缓缓抬眸看向谢寒笙。

“准备好了吗?”

谢寒笙眼中有着与他父亲一脉相传的坚定与郑重。

“谢寒笙,万死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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